82 洞察其變

可如今的這個皇帝，放棄了白手起家的老本行，也開始要做那思慮深重的權謀者。

“但看你現在的笑臉就可以知道，臣妾的這頓罰是不用領了。”

說着，薛玉言靠在了葉雍的肩膀上，“臣妾不過是一名歌妓，知道的道理不多，但有一點卻是堅信的，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希望和平之道。”

葉雍聽着薛玉言這話裏有話的意思，又聯想到後宮的謠言，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

他說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跑到朕的面前來擺弄。”

薛玉言是個最會察言觀色的，聽到葉雍這麽說，故作出誠惶誠恐的姿态來，“後宮每日傳出來的事情多了去了，若是臣妾都往心裏去，并又跑到皇上面前搬弄，豈不是讓兩頭焦慮？”

“那你還說出這沒頭沒尾的話來。”

葉雍的懷疑并沒有完全消解，他放下了薛玉言的手，只将一只手撐在桌子上。

“臣妾是在想，皇上終日沉浸在政事裏，不過是因為後宮還未完善，能為你排憂解難的人不多，如今四海平定，皇後娘娘個母儀天下，早就有了大選的心思。”

“選了秀女進來，萬一有比你更漂亮更年輕的，朕的心思，可是随時會變的。”

葉雍聽薛玉言這樣真情實意，不像是乖張，也稍微緩解了語氣中的敵意，開着玩笑。

“皇上不知，這樣才是臣妾的造化呢！”

“大膽，朕寵你是你的福氣，你怎麽還将分寵說成是造化？”

“臣妾自知福薄，不過是個只會彈琴的歌妓，要論詩詞歌賦，一樣不會，若是大選，必有大家閨秀進宮來，到時候也能替了臣妾的缺兒。”

薛玉言會看男人，他也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是個什麽樣的地位。

不過是如同貓阿狗啊的寵物，所以他素性直言反而不會壞事。

沈康佳是個唯唯諾諾的人，葉雍為了正名，必須與他扮演出鹣鲽情深的情意來，只可惜，沈康佳這輩子都得不到葉雍的愛了。

薛玉言知道自己也得不到，可他壓根兒志不在此，只要能夠操縱皇上為她達成心願，這忍辱負重的生活，才算是畫上句號。

“還說你是個沒有野心的人，現在不過是個末流的答應，就說起這樣張狂的話來。”

葉雍說着，眼神也跟着嚴肅起來。

“臣妾該死。”

薛玉言害怕地說，正要站起身來請罪，已被葉雍握住了手。

“可是朕就喜歡你這樣的猖狂，從北到南，朕見過的女子不少，可是你這樣的卻是獨一份兒。”

葉雍的手撫在薛玉言的耳環上，是純白色的珍珠，觸手升溫。

“謝皇上賞識。”

薛玉言自知，她将見縫插針的功夫表演到入木三分的地步，果然，葉雍微微地支起額頭，說道，“正好，朕有一件煩心事，與你說了，看你能不能夠消解幾分。”

薛玉言笑嘻嘻地說道，“那妾身要先找皇上要一塊免死金牌，省得到時候說錯了話被判了罪，還無處申訴呢。”

“你怎麽知道要問你的是得罪人的話。”

葉雍說道。

“若不是得罪人的事情，讓自己解決就好，何必要問我呢？”

薛玉言說着，用手指頭敲在了嘴唇上，朱紅色的嘴唇随着手指的上下起落也跟着抖動起來，像是一塊白皙柔嫩的豆腐，讓葉雍看得入迷。

“你放心，朕一言九鼎，既然說了是問你，說錯了話也沒有關系。”

“如此，臣妾就放心了。”

薛玉言說着，微微一笑，眉眼上揚，形成了一條極其妩媚的曲線，明眸皓齒的薛玉言，輕攏慢撚的時候是一副相貌，在自己跟前撒嬌承恩的時候，就又是一副模樣了。

“朕聽說，喬汝寧身上有不足之症，關系到皇家血脈，且此言愈演愈烈，可謂是人盡皆知。”

薛玉言認真地聽着，等到皇上說完的時候，輕聲地問道，“那麽對于皇上來說呢，這件事情的可信度是多少？”

“朕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普天之下的人怎麽看。”

葉雍說着，用手去夠一旁的茶盞，薛玉言連忙順勢将茶盞端到了葉雍的面前。

“普天之下？皇上，您太高瞧老百姓了。”

薛玉言說着，謹慎地看着皇上，一遍觀察着葉雍的悲喜。

畢竟是踩雷的事，過分幹預和隔靴搔癢，都會讓葉雍心有疑慮。

如何把握這個度，是薛玉言此刻最重要的事。

“怎麽說。”

“如今普天之下，四海歌平，皇上威嚴四起，誰又敢對宮闱之事過問呢？”

“可外頭的流言的确是起來了，你不懂得……”

葉雍剛要說什麽，立刻止住了，薛玉言畢竟是個不懂事的，與他說了太多，反而有損作為君王的尊嚴。

“臣妾自然不懂，臣妾只知道，若是設身處地而想，必定不會做這樣糊塗的事情。”

“那你覺得，流言又是從哪裏開始的？”

說着，葉雍輕輕松開了薛玉言的腰，他的手只有沒有觸碰到了薛玉言的肌膚，才能夠得到滋潤和青春，在皇後的身上，他只能聽到中規中矩的規勸，其他就一概沒有了。

“臣妾不敢妄言。”

“讓你說你就說，在朕這裏，你還拘束什麽？”

說着，葉雍指了指不遠處的水，薛玉言連忙站起身來，起身就倒去，他說道，“對于喬汝寧這個人，臣妾是有聽說的，與那個姓慕容的亂臣賊子雖是恩愛，可是這天南地北的打仗，怕是要磨去許多。”

葉雍将折子蓋上，揉揉太陽穴，其實他也在想，敢逆了龍威的人，絕對不是老百姓，從古至今，哪裏有老百姓和王朝抗争的道理？

只不過這件事任由皇後去處理，無非就是找幾個末流的人來，處罰處罰便是了。

在薛玉言這裏聽到一些道理，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然後呢？”

“自古王府之中，多有正室無生育，讓姬妾來代替的，是慕容福薄，若是這日子往後走，說不定他也會納個姬妾，讓她為自己生兒育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