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生，就都已經被限定好了。”她眨着眼睛，微微卷曲的睫毛輕輕顫動着，接住落下來的清晨陽光，如同初見那日的下午一般，折射出細小的光線，“我可以在這國境這種安然度世，要麽就灰飛煙滅。”

“那你都決定好了嗎？”錦橼突然退後一步，轉身看着澤彥，語氣輕松地問道。

“什麽……？”澤彥一直在被錦橼帶領着談話，突然甩出這樣一個問題，他反倒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啊，鐘家這一倒，那些空缺出來的位置你都決定好如何安排了嗎？”

“我好歹也算是個帝君，這點事都還沒有決定好，我還有什麽臉面坐在這個位置上？你盡管放心，靜靜地看着這京城變天吧。”

54 溱溱

鐘家倒了。

僅僅一夜之間，甚至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鳐城城中那最富貴的府邸中，突然出現了不少官兵，一箱一箱地将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往外搬，還有不少奴仆帶着鐐铐站在府邸的大門口，看着官兵們關上一扇扇大門，然後仔細地貼上白色的封條，昭示着一個時代的結束。

而此時京城中的另一座府邸中，有一位閨中少女看着大街上熱鬧的人群，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胸脯，好似松了口氣一般，在侍女的攙扶下重新走進閨閣中。

她坐在閨中的小桌邊，靜靜地喝着茶，眉眼低垂，粉妝玉琢，清麗透亮的臉龐上秀目黛眉，肌膚勝雪，因為初春尚有些寒冷，是以她披着一件煙青色手織羽衣，身着月白色雲綢紋地素緞紗裙，裙擺上繡着點點春日的緋切花——此種花只在北境的春天盛開，通常為緋紅色或者月白色，花朵極小，藏在闊葉之中，有時難以被人發現。清香淡雅，不少姑娘喜愛用這種花做成香囊，并且，鳐城中最為出名的茶面櫻便是用此種花制成。

她伸出蔥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挑了一根鎏金垂珠步搖插入松散的少女發髻中，又攏了攏頭發，看着門口的珠簾被輕輕地掀起，走進了一個年紀尚小，還滿目喜色的小侍女。她一見到端坐在窗邊的姑娘，便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了。

“咔——”

少女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蹙着秀氣的眉頭微微愠怒地看着跑過來的侍女，面上雖然責備，但開口的語氣卻溫柔無比，使人如沐春風。她看着雙眸晶晶亮的侍女，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才說道：“你呀，就是太不穩重了，你再過個一些時日，也差不多可以嫁人了，還像個調皮小童一般，這若是——”

“——檸硯才不要嫁人！”沒想到此話一出，那個小侍女居然變得氣鼓鼓起來，她鼓起腮幫子，扭過頭不想看小姐，“檸硯是要服侍小姐一輩子的，小姐休想将檸硯推開。”

“所以說你呀，還是小孩子心性，”聽了這話，小姐并沒有生氣，反而輕輕掩着嘴笑了，她伸出好的手指，在檸硯的額頭上敲了一下，“如果你家小姐今後嫁人了，你也這般跟着我嗎？我們姬家不管怎麽說也是家大業大，趁這個時候，還可以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說到嫁人啊，小姐你知不知道鐘家今天早晨被抄家了诶，檸硯可真是都松了一口氣，那樣小姐就不用嫁給鐘家那個什麽三少爺了。鐘家的都不是什麽好惹的人，要是小姐真的嫁過去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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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硯，莫要亂說，”小姐又皺起了好看的眉毛，潔白無瑕的臉龐上透着絲絲惱怒，“我不是一直這麽教你的麽，不要對着未曾知曉接觸過的人評頭論足，你又如何知道鐘家都不是好惹的人？”

“那……小姐你，為何也不情願嫁過去呢？”

“鐘家三少爺鐘宸，就連京城中都鮮少有人有所耳聞，出生在如此龐大的将門之家，卻不像他的兄長一般，反而泯然衆人，這種人，我還遠遠不願意嫁。”

“說的也是，我們府好歹也算是舉足有輕重的收理者家族，小姐您又是這樣才藝雙絕，要配哪個公子配不上啊，非得要去嫁那個什麽三少爺，豈不是埋沒了小姐您嘛。”

“你這個小丫頭，淨說瞎話。”小姐笑罵道，正想要說話，卻聽到遠處傳來了嘈雜的人聲，正向着她的閨閣而來。

“什麽事這吵吵囔囔的？！不知道小姐這幾日身體有恙，需要靜修嗎？！”檸硯一聽這些聲音，暴脾氣就上來了，一掀簾子就往外沖去，呵斥着前來的一行人。

“這……是老爺遣我們過來的，說是讓小姐現在趕緊到書房去，他有要事找小姐商量。”

“檸硯，你莫要在這兒發火了，既然是父親讓他們過來的，也不要在責備他們了。”她聽到外面起了争吵的聲音，只好撐着身子到門外一看究竟，“你過來扶我到父親那兒去，待我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父親，這麽急匆匆地找女兒過來，所為何事？”

剛剛踏進書房的門檻，便覺得氣氛有些沉重，原以為只是父親被叫來通知鐘家那邊的事宜的，可是沒想到就母親也坐在座上，雙親皆是淚漣漣，看得她心裏一驚，趕忙迎上前去問道：“爹，娘，這是怎麽了，是孩兒哪個地方惹您們生氣了嗎？”

“溱溱啊，并不是你做錯了什麽，只是今日早朝下朝之後，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說是雖然鐘家出了事，但你與鐘宸的婚事不變，不日便會下旨賜婚于你。”

“這怎麽可以！鐘宸乃是罪臣之子，我姬溱溱就算再落魄不堪，也不會嫁與這樣的人！”

“女兒，你先別激動，讓父親把話說完，”姬衎瞧着她的臉龐上又泛起了反常地紅潤，便知道她一定是聽到了這個消息，一激動就引得氣血上湧，“你先喘喘氣，可別再把身子給氣壞了。你仔細聽好了，雖然鐘家是倒了，但這鐘宸可和他們不一樣，陛下今日可是當衆宣布了，将鐘宸封為宣武将軍，和新上任的鎮國将軍一起駐守邊疆。而鐘家的其餘人，下等男丁仆從流放邊關，剩下的，不日問斬。”

說着，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目光哀哀地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女兒：“父親知道你不願意嫁，可這是陛下的旨意，這若是不嫁，也不知道姬家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可是現在鐘宸也身為宣武将軍，也算是能配得上我們才藝雙全的溱溱了。”

“父親，您讓女兒再想想，不是女兒故意想将你們都拖下水，只是這終身大事，這般大起大落，女兒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不過請你們放心，女兒絕不會讓姬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若是陛下要怪罪下來，便讓我一人來扛。”

55 收理者

“唉……”姬衎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這個女兒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骨子裏卻是蘊藏着倔強的脾氣。高傲如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接受她心底認為的那個“泯然衆人”的鐘家三少爺呢？

京城滿風月，才女腹詩華。

在這個國境之中，有這樣一群人，皆是從事一樣的官職，雖然全都身懷武功，可他們不是武官，但也不會詩書花月勾心鬥角，更不是朝廷上那些文官。他們的衣領上沒有銀色的羽毛，可腰間的玉帶上，卻系着金色的鈴铛，鈴铛聲音所現之處，無不令那些聽到的貴族們聞聲喪膽。他們躲藏在黑暗之中，化身成為皇帝的眼睛和雙手，暗中注視着那些行為出格的王公貴族們，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久而久之，他們便開始有了名字，大多都稱他們為“收理者”，因為一旦被發現了不入法的行為，他們皆是不論情只論理，降下懲罰。若是只被報上朝廷，收走了官職倒還可以慶幸，可如果行事實在太過惡劣，被收走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鮮少有人知道，在這鳐城之中，便就有這樣一個收理者家族。

姬家，表面上看起來不過是個經商家族，幾乎掌握了結祗國內的大半商路，與一些朝廷官員交好，是以有權有財，更有一個名動京城的才女姬溱溱。姬家遑論公子小姐，無不都是人中龍鳳，可是所有人都想不到，除去姬溱溱，姬家上上下下的父子老小，皆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收理者。

這是一個隐匿的家族。

而姬溱溱自從出生，身體便一直不見好，氣血虛弱，倘若一激動，只怕會更加引發病氣，是以，她一直被姬衎養在閨閣中，不曾和收理者的官職有過一分聯系，僅僅憑着流露出去的詩書畫卷，和在鐘家宴會上的驚鴻一瞥，名動京城。

待字閨中之時，姬家的門檻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