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節

，捂住自己的腦袋，渾身禁不住地顫抖。雲廿逼着她認清了現實，而這些将士們的性命，又要逼着她做出選擇。

“原來只是我在害怕而已……”她顫抖着，喃喃自語，“現在我護不住他們了，如果不是我當時退縮了，那麽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切都是我的錯……”

可是該來的總歸會來。

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就算錦橼想枯坐在帳篷中，讓時間流逝得更慢一些也不能。眼見着後日的傍晚已經臨近了，她只能站起身來，向着帳篷走去，視察衆人的準備情況。

“大人，”見到錦橼走了出來，竹林攸趕忙行禮，“大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在平原上設了一道防線，以防計劃不成功，其餘人員也皆安排妥當了。”

“嗯，不錯，”錦橼有些失神地點點頭，扣緊身上銀色铠甲的扣子，“把我的馬牽過來吧。”

“将軍？”竹林攸見到錦橼的動作，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将軍您不能去！結祗國自古以來，鎮國将軍皆是坐鎮軍中，除非到了緊要的危急關頭才會披甲親征，若是這次将軍您去了有個三長兩短，這全營的将士該怎麽辦？”

“我必須去，”錦橼對于他的話恍若未聞，将銀甲穿戴整齊，檢查一番後就向着不遠處的馬廄走過去，“我不去的話，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我們不會越過邊界線，只有我去了，計劃才能成功。”

“将軍……”竹林攸被她這一番話說得愣住了，他看着她遠去的小身影，第一次覺得她并沒有這麽透徹，她那堅定地眼眸中蘊藏着巨大的秘密，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既然沒有惡意，那他也無權去探索這個秘密。

此仗，只能勝，不能敗！

錦橼屹立在樹林的邊界處，夜以至深，可對面還是能隐隐約約看見燭火在閃動，還有人的聲響從遠處傳來。而此時此刻，雲廿正坐在軍中的營帳之中，翻閱着手裏的文件。

“嘶——”

突然，有種悸動感從胸口猛地傳來，恍若要撕裂身體一般，雲廿一時忍不住，只能放下手中的書卷，死死地捂住胸口，想讓自己好受一些。

“大将！您還好嗎？”站在她前面彙報情況的人見到雲廿的動作，不禁有些慌亂，“大将，我去叫大夫過來？”

“不用了，我沒事了。”雲廿擺擺手，示意對方回來繼續彙報。雖然面色如常，只是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書卷之上，反而飄忽在外面，眼神深邃得令人看不透。

阿橼，你還是來了……她不着痕跡地握緊了手中的書頁，目光中有些許不忍，既然到了這戰場上，那麽她們二人往日的情誼就再也不複了，從明日開始的再會，都不過只是敵人之間的會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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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會，手下留情。

早春還有些寒冷的空氣中，留下了一聲聲嘆息。

錦橼緊張地蹲在樹叢邊，雙手攥着枝葉，盯着天空一點點泛起白光。她也有些緊張，盡管心底知道雲廿不會騙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更何況，若是雲廿真的不來，她這次要擔的罪名可就大了。

不過沒讓她憂心太久，待到太陽逐漸升起之後，對面的營地裏就傳來了動靜。錦橼趕緊側過身子，打着手勢，示意身後的人做好準備，随時準備沖出樹林，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雲廿率先出現在了錦橼的視野中，黑色的铠甲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軀，只是神色有些陰郁，白皙的皮膚在天空的映襯下看起來有幾分慘白，但卻不令人心生聚義，反而襯得這個冰山美人更加冷豔美麗了。

“小心些。”雲廿牽住身下的馬，停在了邊界處，伸手示意身後的人停下來，“在這片樹林裏，他們可能設有埋伏，中計了可不好。”

“就在這點樹林裏？他們還能埋伏多少人啊，我們葉殺的将士可不像他們一樣畏畏縮縮的，要打就實實在在地打一場！”雲廿話音剛落，就有将領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那不服氣的語氣落在衆位将士的耳朵中，無異于一塊驚石。

“是啊！我們可都是來上陣殺敵的，你一個小女子，若是害怕了，還是盡快回去找你的太子爺吧，莫要在這裏耽誤我們的時間！”

“對啊對啊，說不準就是仗着身後有個太子殿下，所以詞啊……”

“閉嘴！”雲廿咬了咬牙，厲聲喝道，“我是大将還是你們是？！戰場不聽将領的話，該當何罪！”

“末将并無此意，只是覺得時間緊迫，我們在此耽擱的時間多一點，結祗的準備也會更加完備，大人，這時間我們耽擱不起啊。”還是偏将軍率先站了出來，他彎着腰，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可嘴裏卻說着相反的話語。

雲廿死死地咬着嘴唇，她心裏窩着一股火，可卻不能發洩出來。那個人絲毫不顧軍心民心，就這麽把她推上了大将的位置，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她鎮不住這些不服氣的将士們，可她也不敢失敗，一旦失敗，她都不知道回去會面臨什麽。

她牽着馬轉過身，掃視了一周不服氣的将領們，冷哼一聲，說道：“好，既然大家都不服氣，那我們現在就過這邊界線。只是這是你們自己說的，葉殺國的男子皆是好漢，若是之後出了事情，可還不要不如我這一個女子！”

“我們葉殺男子敢作敢當，可從未輸給過女子！”

“好！那我們今日，就痛痛快快地殺一場！”雲廿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按照錦橼的秉性，她深知樹林裏一定會有埋伏，可是葉殺國人人英勇好戰，說不定這樣做，也能拼出一線希望。

可是他們算錯了。

馬蹄剛剛踏過邊境，弩箭就如同雨一般射了過來，雲廿的反應最快，趕緊抽劍擋住了落下來的劍雨，可是她身後的大軍就沒有這麽快的反應了，不少人抵擋不及，紛紛摔落在了馬蹄之下。

“不要猶豫，我們只是損失了幾個兄弟，繼續向前沖！他們的人就埋伏在這樹林中！”雲廿剛想要發號施令，卻沒想到身邊的偏将軍的命令已經沖口而出，此時此刻，衆位将士已經聽命向着前方沖去，想要再改變依然來不及了。如此緊迫關頭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穩好陣型，也提劍沖了上去。

不多時，她就看到了一個過分嬌小的身影混在一群人高馬大的士兵之中，面色冰冷，如同覆了一層霜雪，每一次出手都幹淨利落，甚至葉殺還有不少士兵趕不上她的速度，還未出手就被斬于馬下。

雲廿預想到了有埋伏，可怎麽也沒有想到人數會如此之多，幾乎所有人都藏在了這樹林中，就等着他們跨過邊境的那一瞬間傾巢而出！葉殺的将士也都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們的身邊倒下了無數人，縱然在不停地揮劍斬敵，可也耐不住對方的人數壓制，看着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被對方冷如寒冰的少女将領割斷脖頸，不禁覺得有些寒意逐漸蔓延上來。

看她的身材，嬌小又單薄，臉龐還微微有些稚氣，明明看起來還只是一個少女，可偏偏就是她，此時恍如前來索命的厲鬼一般，就算白皙的臉頰上沾染了無數鮮血，可她依舊一往無前，在她的馬蹄下，是葉殺不少士兵的性命。她雙目如同北地的寒霜，眼底的金紋在初升的太陽之下熠熠閃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

“先撤退，他們的後線一定不止這樹林中的埋伏，”雲廿退到偏将軍身旁，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汗，“初戰不利，我們可以在邊境處做調整，等到後備部隊趕來再進攻也不急。”

“大将，邊境處離他們太近了，不如就此撤退，之後再另做打算。”

“你知不知道若是此仗輸了，等着我們的是什麽？！”雲廿厲聲喝道，緊接着，她眸光一轉，嘆了口氣，說道：“不會過來的，他們的行動全都依仗着他們的将領，只要那個将軍不過來，他們就不會過來，而她，是萬萬不會過來的……”

偏将軍見雲廿如此說，又有了中埋伏的前車之鑒，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好命令全軍撤至邊界線的後方稍作調整，等待後方的支援。

“将軍，他們真的退了！”竹林攸感覺身邊壓力減小，擡起頭環顧四周，卻看見葉殺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皆數退回邊界線的後方，“将軍還真是料事如神，我們要現在追擊嗎？”

“等一等。”錦橼擡起手，示意衆位将士穩住陣腳，“不要急，等他們全部退回去，看我的命令。”

雲廿在遠處隐隐看見錦橼的手勢，微微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