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可以出宮，就算是在阮臨宮坐上整整一日她也願意。

不多時，待到一衆舞姬離場之後，就有大臣舉着酒杯站起來，大多都是說着一些客套話前來恭祝陛下發掘了一名得力的大将，平定岩城的戰争紛亂，也有人站起身說着祝詞，祈願結祗國今後也能夠順風順水，甚至還有人對着錦橼舉杯敬酒，感謝她所做的努力。

錦橼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自知沒有做出什麽努力，這三個月以來，一直都是鐘宸和竹林攸死命撐着才能讓她趕上最後的時刻，可是當着諸位大臣的面她也不好做太多的推脫，只能同樣站起身來舉杯回酒，說道：“謝謝大人的敬酒，之事岩城之事不是我一人的功勞，還有諸位将士的努力才能守住這最關鍵的要塞，這杯酒我代表岩城軍營中所有的将士喝下，謝謝大人對我們的關心。”

她剛剛坐下身子，便聽見諸位大臣中一片嘩然。她有些疑惑地別過腦袋，并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議論什麽，可她這一動作卻正好将自己的腦袋轉向了首席，目光直直地落在座上正支着頭，一臉慵懶的澤彥的臉上。

她萬萬沒有想到澤彥此時雖然滿臉的百無聊賴，可是卻好像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也轉過臉，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他見到錦橼呆愣的模樣，突然間心情大好，一直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輕柔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轉瞬即逝，幾乎微不可見。

可是錦橼卻看見了，她此時的注意力全在澤彥的身上，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這個笑容？她看見這個笑容，心頭驟然一撞，有些慌忙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緊緊地盯着手中的酒杯，好在臉上被琯宣抹上了面櫻的水粉，那樣的嫣紅色正好掩飾了她的緊張，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但是竹林茗卻覺得有些奇怪，她起初見錦橼只覺得這女子美色灼人，只是這樣略加打扮便能力壓後宮中的所有嫔妃，就連她都要沉浸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後來見到錦橼毫不慌亂地站起身回酒，又覺得她舉止落落大方，幾句話之間既回應了對方的好意，也不忘在座的哥哥和其餘的将領，說話之道着實讓她佩服。但緊接着她就覺得奇怪了，明明她的舉止沒有任何問題，但為何突然就這般害羞地低下了頭？

她順着錦橼剛剛看向的方向望去，就驚訝地發現澤彥居然偏着頭，目光裏有她從未見過的柔情環轉，這樣的目光，正好落在錦橼所坐的位置上。

天啊，該不會陛下屬意這位将軍吧？

72 賜婚

竹林茗伸手摸了摸略微有些發燙的臉頰，她在後宮這麽多年，澤彥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此時的澤彥就和民間那些有些羞澀有些懷春的少年相似。她在入宮之前倒是遇見過這樣的眼神，可是在此之後，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陛下該不會對這位将軍真的存了心思吧？竹林茗心下暗暗想着，有點驚訝于自己的未蔔先知——剛剛還在想着這皇後之位會花落誰家，現在看陛下這個表現，莫不是心中早就有了人選？不過想來也是很好笑，後宮中的那些姐姐們誰不是為了能看到陛下的這種眼神争得死去活來，現在居然敗在了一位前朝的将軍手下。

“諸位愛卿，朕今日設宴，不僅僅是為了與諸位共度佳節，也同樣是為了佳賞岩城的衆位将士，他們背水一戰，是結祗國中最為勇猛的勇士，因為他們的努力，朕今日才能宴請諸位，”澤彥的話語打斷了竹林茗的思緒，她擡頭向座上看去，只見澤彥舉着酒杯站了起來，“願他們的英魂重歸故裏。”

“願英魂重歸故裏。”澤彥說吧，諸位大臣紛紛也拿起酒杯站起身，對着身前的空地深深一鞠躬，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這是結祗國的傳統，每次戰争之後，大臣們一般都會在朝堂上說出此句，同時鞠躬以示敬意，日後還會邀請國師做法，将将士們留在異鄉的英魂帶回故鄉。

“衆位愛卿請坐，”澤彥向下壓了壓手，自己率先坐了下來，“這長達三個月的戰争之中，首戰能在葉殺的突襲下穩住并取得勝利實屬不易，朕在首戰的前一日接到快報，說是戰争在即糧草告急，有了這封急報，朕才能在第一時間下诏分配糧草。這一切都得功歸于竹宰相，沒有他所做的努力，只怕這糧草還不能及時趕到。”

竹炔……錦橼看着坐在對面老神在在的年輕宰相，目光不禁沉了下來。之前在營帳中遇見那個少年的時候她就懷疑是竹炔了，雖然從那個少年的言語之間只能得知他們家大業大，可是他身手不凡，卻又極其畏懼主人的懲罰，這樣想來，他的主人想必是一個狠角色，就連對待自己人也都不會手下留情。如今澤彥的一番話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想，如果不是那個少年的通風報信，還有誰能像竹炔一般眼線廣布，并且及時知道岩城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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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陛下都這麽說了，那麽臣也不好推卻了。臣年歲也不小了，想着已經是成家的時候了，還請陛下賜婚。”

“喔，那不知竹愛卿可有中意的人選？”澤彥略有些好奇地前傾身子，看着竹炔，很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麽，“說出來聽聽，若是人選合适，朕就應允了。”

“臣所中意的今日也在宴會上，”竹炔以微不可見的動作輕輕擡眼看向一旁，但是卻只見那人心不在焉，好像又沉浸在了無邊的思緒之中，他只能無奈地小小，繼續說道，“就是現在的這位鎮國将軍，錦将軍。”

話音剛落，全場一片嘩然。衆位大臣之中早就有在猜測錦橼身份不凡的，大概也是某個不知名的皇親國戚，才能以女兒之身當上鎮國将軍。可現在竹炔卻在衆人面前請求賜婚，這讓他們多了更多的猜想，忍不住去想這位女子将軍和竹宰相私下裏到底有怎樣的關系。

然而這位剛剛被竹炔拉進輿論中心的将軍卻走了神，她盯着桌上的菜肴心不在焉地往嘴裏夾着菜，好像竹炔之前說的人不是她一樣，秀眉皺在一起，好似有什麽心事一般。衆人看着這樣的錦橼，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這樣的終身大事，對象還是京城中無數閨中少女趨之若鹜的竹炔，她卻還在這兒出神？

“大人，将軍。”竹林茗見錦橼不知道走神到哪兒去了，心下着急，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壓低聲音對她喊道，“姐姐你不要再走神了，竹宰相向陛下請求賜婚了。”

此時澤彥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他本想着若是能給竹炔一樁滿意的婚姻，也算是穩固這個野心勃勃的宰相，可是沒想到竹炔居然會對錦橼提出賜婚。他頓時懊悔不已，捏着酒杯的右手在緩緩施勁，想要克制住內心噴薄而出的情感。他沒有辦法，這是他答應的事情，更何況竹炔在朝堂上可謂一手遮天，如果他在此反悔了，就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了。難道真的要就此放手，為了自己的帝位，放棄錦橼嗎？

不對，還有一個辦法。

“竹宰相和錦将軍郎才女貌，當屬相配，”澤彥努力壓抑着心頭的怒火，緩緩說道，“所說這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畢竟都是朕的臣子，朕若是過問一下錦将軍的意願，不過分吧？”

“當然，雖然臣與将軍之間早已傾心，陛下若是不放心，過問一遍是最好不過了。”竹炔微微鞠躬，臉上的表情雖然恭敬無比，但卻在暗地裏咬牙，他本想趁着這個機會得到錦橼，畢竟他在岩城之戰中功不可沒，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想必澤彥也不會拒絕。可是一旦澤彥把這個問題抛到錦橼的身上，他就不知道那個捉摸不透的姑娘會說出什麽話了？

“什麽，賜婚？”錦橼才剛剛回過神來，她愣愣地迎接着諸位大臣夾雜着質疑和打探的目光，有些求救般地向竹林茗看去。

“朕是在問你，是否願意答應竹宰相，若是願意，朕當場就賜婚。”澤彥嘆了口氣，沒想到錦橼在這種時候也能分神，“你如果不願意，那麽朕也不好勉強。”

“和竹……竹宰相？”錦橼就算此事回過神來了，也不太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不過仔細一想，竹炔會來這麽一出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畢竟他一直處心積慮地想得到自己，雖然不知他目的何為，但總歸不是出于情愛，所以錦橼趕忙站起身來，果斷地說道，“多謝竹宰相的好意，只是臣尚還年輕，況且邊關事重，臣還不想如此快就進行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