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節

也不無道理。春露節是結祗國中僅次于浮照節的節日,每年春末夏初,四月中旬之時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面櫻、蘇言還有容筝都争相開放,其中容筝的花朵最為豔麗,花瓣層層疊疊交錯有致,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勢迎面而來,面櫻小巧,蘇言秀氣,點綴了這春日中最盛大的節日。嫣紅與月白交錯着,翡翠和蔥綠點綴其中,一有微風拂過,那些清香混合在一起飄散出來,環繞在鳐城之中,實屬盛況。

“錦将軍,老奴奉陛下之命來接大人前往宴會,”沒過多久,宮門口便傳來了喊聲,“時辰快到了,還請大人準備一番随我上路。”

“沒事沒事,公公不着急,”琯宣聽見聲音趕忙從內間跑了出來,還着急地向身後招着手,“大人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出來。大人的衣裙不太方便行走,還請公公多擔待一些。”

“是,老奴知道。”對方低了低頭,恭敬地說道。雖說琯宣的身份低他一段,但是琯宣卻是陛下親自指派過去服侍錦橼的,這個錦将軍明明是前朝的武官,卻被安排在了這後宮之中歇息,雖說這聽鯉宮被廢棄過一段時間,但不管如何都是後宮之地,想必這位将軍定然身份不凡,得陛下的重視。不看僧面看佛面,盡管琯宣舉止上不夠規矩,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怕惹了那為将軍生氣,得不償失。

錦橼聽見琯宣的催促,緩緩地從房內走出。她心中有些懊惱,平時穿慣了羅裙和方便行動的衣飾,如此逶迤拖地的長裙她竟有些穿不慣,只能小心謹慎地微提裙擺,直到看到自己的雙腳時才敢挪動數步,就怕萬一不小心踩着了裙擺,那這一上午的努力可都要白費了。

“公公久等了,”錦橼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門口,看見站在門口的來人不禁猶豫了一下,她看着自己身上華飾的衣裙,一時間覺得拱手行禮好像不太合适,可她的身份既不是後宮中的妃子,更不是那些嬌柔的閨閣女子,竟然不知道該行怎樣的禮,只能微微微微屈了膝,點頭示意,“麻煩公公還要跑這一趟了,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啓程吧。”

“是。外面的轎子已經在等着了,大人随我上轎便是。”

聽到這句話,錦橼忍不住轉頭向身後的琯宣看去,她活了這麽久,還從未被人畢恭畢敬地迎上轎子過,難免有些緊張,更何況穿着如此衣裙行動有所不便,不禁緊張了起來。琯宣見狀,雖然不知錦橼為何緊張,但還是小跑着上前來,幫忙提起了裙擺,扶着錦橼上了轎子。

“不要緊的,陛下這麽做說明他重視你呀。”琯宣趁着最後的時機輕輕捏了捏錦橼的手,示意她安下心來,“宮中估計有些妃子還得不到這樣的待遇呢。”

“可是我身為武官,卻有這樣的待遇……”錦橼低低地說着,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畢竟澤彥這麽做擺明了告訴所有人她這個将軍身份不一般,所以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這春露宴過後,又會在宮中傳起怎樣的流言蜚語。

不過這就不是她所能擔心的了,她只要顧好戰場上,這前朝的流言還是交給那個肆意行事的帝王來處理吧。錦橼這樣想着,心中便舒暢了許多,她安心地拿過一旁的軟墊墊在腰下,瞌上眼睛閉目養神着。

沒過多久,她便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掀開簾子向外看去,只見已經到了阮臨宮的門口。這是宮中裝飾最為豪華的宮殿,金碧輝煌,每一根梁柱上都雕着龍鳳呈祥,貼以金箔,宮殿的四角上有稀世的夜明珠,每到夜晚便會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宮中的每一個坐席旁邊還有琉璃屏風飾以珍珠和獅伶玉所雕成的飾品,整體看來大氣恢弘,每當有重大的節日,都會在此設宴。

“大人進去吧。”那個太監恭敬地彎着腰,向着兩旁的守衛點了點頭,随即就有人小跑着進去通傳,不一會兒,裏面就有侍女跟着出來,對着錦橼行了禮,說道:“裏面已經準備好了,錦将軍随我進去吧。”

錦橼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雙臂略微僵硬地提起了裙擺——畢竟她從未參加過這樣盛大的宴會,緊張的心情充斥了她正個身體。她一路随着那個侍女穿過華麗的長廊,直到來到殿門口。小侍女低着頭,伸手示意錦橼先行,錦橼見到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只能咬咬牙,硬着頭皮邁開腳步走進去。

“錦将軍到!”侍女脆生生的聲音适時地在身後響起,此時錦橼正好邁進大殿,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起了頭。

一時間,原本充滿了嬉笑閑聊聲的大殿忽然安靜了下來,緊随其後的,是漸漸響起的竊竊私語聲,錦橼不禁覺得有些尴尬,她的身份畢竟是武官之中的最高官職,也不知道琯宣這樣的打扮是否合适,只能無視了衆人的目光,随着身邊的侍女一路走到自己的坐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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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坐穩,就有一個女子急不可耐地湊到她的身邊,有些期待地揚起一張笑臉看着她,錦橼下意識地向後仰着身子,直到有一種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錦将軍不必緊張,這是茗淑妃。”

錦橼如獲大釋一般感激地向着身後的侍女望去——宴會中每個席位旁邊都有一名侍女服侍,她們是宮中位分最高的侍女,一般只在設宴時才會出現,她們行事穩重妥當,無微不至,雖然知曉宮中各事,但是從來不會多嘴,是以宮中培養了一代又一代,專門為這種盛大的宴會服飾。

“有點眼熟……”錦橼兀自嘟囔着,她看着茗淑妃那張靈動活潑的小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但她卻想不起來,更何況她和後宮的嫔妃應該沒什麽交集,那為何會覺得她這張臉如此熟悉呢?

茗淑妃見到她的表情,不禁有些調皮地咧嘴一笑,輕聲說道:“将軍是沒有見過我啦,但是将軍應該見我哥哥,他寫的家信裏提到過你,我也一直想看看結祗國的唯一一個女子将軍是怎麽樣的呢。”

錦橼這下反應過來她是在哪兒見過這張臉了,眼前這位美人的眉梢眼角都像極了她哥哥,只是比之更加活潑了幾分。她恍然大悟一般,說道:“見過茗淑妃,淑妃的哥哥在軍中也謂有棟梁之才,今日也應該前來了宴會,大約還在路上,不多時就會到了。”

茗淑妃見她認出了自己,不禁喜笑顏開,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到了她身後的侍女嚴肅地清了清喉嚨,只好有些沮喪地縮回身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挺直。宮中的規矩一向是前朝的官員不得與後宮嫔妃交流,恐有私通之意,竹林茗是見到錦橼同樣為一女子,又坐在她的身邊,才狀着膽子湊上前去和她攀談,可哪想到即便這樣也不行,她也只能聽了那個侍女的勸告。

她懷疑這些宴會上的侍女不僅僅是來服侍的,她們除了宴會之時,平時根本不出現,嫔妃貴族的衣領間別着金羽毛,她們的腰帶上挂着銀鈴铛,她雖然不知道這銀鈴铛究竟代表了什麽,可心裏隐隐覺得,這些侍女大抵都是陛下的眼線,專注着宴會上的風吹草動,一有可疑的便會報告給陛下。所以她也很聽話,因為她可不想因為這件事丢了現在淑妃的稱號,這是陛下看在鐘家叛亂時竹林家救援及時所給她的獎勵,況且她被降了位分事小,一旦牽扯到家中就是大事了。

竹林茗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悶悶不樂。她百無聊賴地挑着眼前的菜肴,宮中的生活大多時候對于她這樣生性活潑好動的女子都過于沉悶,現在她總算可以出席這般盛大的宴會了,可卻依舊被限制着,不能和哥哥交流也就算了,就連身邊的這個女子也不能交流,時時刻刻都要端着宮中妃子的矜持,這不免讓她有些愠怒。

她一向我行我素,也不管身邊的人究竟會如何議論,等到她發覺身邊又重新熱鬧起來時,宴會已經開始了。她坐在澤彥的下首,放眼看去,猛然發現前來的嫔妃只有她一人,幾乎每一個席位上都坐着在朝的官員。不過轉念一想,現在皇後之位空缺,自從鐘栀被打入冷宮之後,這後宮中也只有她一人身為夫人,有資格出席這樣宏大的宴會。

也不知道最終誰會坐上這皇後的位置。

這種煩心事不想也罷,竹林茗本身沒有什麽心機,全憑着一張利嘴和身後竹林家巨大的勢力活到了今天,她年紀也不大,有時還是孩子心性,也不想争什麽寵愛,只要能和竹林家安安穩穩地過上一輩子就知足了。是以後宮中的歲月對她來說難免有些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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