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節

所能給的，最多也只有一個不含感情的擁抱，她還遠遠沒有做好準備，來迎接澤彥這樣的話。

“我不知道，”錦橼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她看着澤彥，臉上有些迷茫，“我不敢确定，反正我這輩子就拴在結祗國了，再怎麽樣也逃不走，這些事情，我們還是以後再說吧。”

說罷，她就轉身進門，當着澤彥的面将大門關上。澤彥看着那扇緊緊閉合的大門，關上那一瞬間發出的輕微的響聲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這個聲音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光了，明明之前已經有所好轉了，可如今……果然，不管如何做都會是一樣的結果，他終究不可能走進那個姑娘的心中。

他也轉過身，但卻沒有離去，只是将後背貼在大門上緩緩地坐了下來，聽鯉宮中常年無人，他也不用擔心會被哪個路過的小厮偷看了去。他的俊眉之間有些落寞，眼角更有着幾分寂寥，他從未在旁人面前露出過這樣寂寞的神色。他知曉自己身為一個帝王，決不能有如此脆弱的表現，可現在他心中有一塊被一個小姑娘生生挖走了，讓他開始覺得不知所措。

其實錦橼并沒有走開，澤彥突然沖出來的情感讓她慌了神，她緊張地關上大門後，同樣也一步未動，只是有些手足無措地抵着大門，好像生怕澤彥打開沖進來再質問她一般。她一時也搞不清楚究竟懷抱了怎樣的情感，雖說澤彥導致了她逃出宮去，可之後的事情全不是他所做，不知者無罪，她只要換位想一想，也能理解當時澤彥為何要取出鯉珠還穩固帝位，如果換做是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可是身上的疼痛卻是真真切切的，說沒有怨恨也是假的，盡管在她回來之後，澤彥對她的關懷可謂無微不至，但她依舊不敢去接受這最終的情感，她打從心底畏懼着，生怕這些溫暖在哪一日又會重蹈覆轍，給她重新帶來痛苦。

只是，不去接受的話就永遠不會知道結果了。

她在這天地之間一直以來都是茕然一身，甚至就連最為交心的雲廿也離她而去，有一種下意識的沖動催促着她去試一試，讓她走出往昔的歲月，去看一看現在的澤彥。她也很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可是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情感洶湧而出，曾經那麽多的時光，她沉溺在澤彥的喜怒哀樂之中，其實還是很想，那個只會在他面前開懷大笑的澤彥。

錦橼側過身子，伸手輕輕地推了推身後的大門，突如其來的情感使她站不住了，既想逃避又想要去迎接，她心中有些煩躁，便打算推開大門去後院中走一走，卻沒有想到大門居然卡住了，她剛剛推開了一條縫，便感覺到了一股阻力，使之再也無法向外推開。

“澤彥……？”錦橼看着坐在地上的人覺得有些奇怪，這戰争才剛剛結束，他應該日理萬機才對，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是坐在寝宮的大門口發呆？她有些疑惑地出聲問：“你怎麽還坐在這兒，眼見着就要晚上了，你的奏折都批閱完了嗎？”

澤彥聽見頭頂上傳來聲音，也不禁有些愣神，他也同樣沒想到錦橼還會再次開門出來，他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面色有些尴尬地看着錦橼，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是目光有些逃避，不敢再去看錦橼的雙眼。

“我只是想出來散散心，沒想到你還坐在這門口……”錦橼的貝齒咬了咬下唇，同樣也有些尴尬地說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幾日想必事務繁忙，明天還要舉行宴會，你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那我回去了。”澤彥垂下眼睑，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些許落魄，緊接着，沒等錦橼有所回應，就向外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錦橼的視野中。

“唉，”她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這種事如此突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算了算了，明日再去想吧，琯宣應該也快到了，還是先安心吃飯吧。”

琯宣見了她自然是興奮，一直纏着她講了許多話，說着宮中的這個妃子晉升了，那個妃子不小心惹了澤彥生氣被降了位分，說到這兒她興奮的聲音頓了頓了，趴到錦橼的耳邊輕聲說着：“之前宮中還有傳聞說陛下已經很久沒有在哪個嫔妃的宮中過夜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我看陛下待姐姐倒是好得很，若是姐姐開口，她一定會留下來的。”

“瞎說什麽，”錦橼笑着敲了一下琯宣的腦袋，“我又不是後宮的妃子，哪來的理由讓陛下留下來，只怕宮中要流言四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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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陛下啊，對姐姐上心的很，只要姐姐提出這個要求，陛下豈會不給你一個妃位？”

“莫要鬧了，”錦橼的語氣中帶着絲絲惱怒，她也不知為何，聽見琯宣這麽說，心中竟然蕩起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愫，“趕緊睡覺了，明天就是宴會了，雖說不用刻意梳妝打扮，但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收拾一下，免得拂了我們結祗國的面子。”

琯宣雖然性子有些膽小，做起事情來卻是毫不拖泥帶水，待晨鐘鳴響過後，便非常果斷地将還在睡夢中的錦橼拉起來，也不管她是否清醒了，拖着尚還懵懂的她的梳妝打扮起來，嘴裏還一直念叨着：“陛下吩咐過我不要給姐姐過多打扮，但畢竟姐姐也是女子，長相也這麽好看，還是要稍稍打扮一下為好。”

錦橼這幾日有些疲憊，又在大清早就被琯宣叫醒了，尚且沉浸在睡夢中的她任有琯宣打扮着，反正琯宣也沒有陷害她的道理，她也就安心地由着琯宣。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清醒過來，此時琯宣也忙碌得差不多了，連忙将擺在一旁的妝奁遞給她。

錦橼的目光落向琯宣手中的小鏡子，在那一瞬間，她的心底泛起微微的驚訝。說實話，她此前一直疏于打扮，好在臉龐尚且清秀好看，她也沒有怎麽在意，現在看見鏡中的自己，不免有些訝異。

她大概從出生到現在沒有這般好看過，琯宣知曉她不喜歡胭脂水粉的味道，所以只用了面櫻的花汁輕輕地撲在她的臉頰上，那樣的嫣紅色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眼底的金紋在陽光下閃着細小的光輝，額頭上被細心地貼上了銀紅色的梅花花钿，烏黑柔順的長發被輕輕地挽起，雲鬓中插着一只雲紋海棠鎏金步搖，身上薄紗盈盈，衣裙色調淡雅，有金絲繡線蜿蜒而上，下邊的裙擺之上更有紅線繡畫，輕描細繪，衣褶上雖然各用一色，但皆是素雅之色，宛如皎月散發出淡薄的光輝，錦橼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裙擺微揚絢爛，宛如風動水紋，月華皎皎，腳上的雙蝶盤花錦鞋更使得她整個人都輕盈如風，腰間的蘇言花囊散發出淡淡地清香。有道是，面如桃花春意濃，嬌若明月花澤容。

“真好看。”琯宣在一旁眯眼笑着，她起身将散落的飾品收拾了，開心地站到錦橼的身邊，“姐姐畢竟也是一名女子，還是穿這樣的月華裙更好看一點。陛下果真是對的，不需要太多打扮，就比後宮中的那些主子好看多了。”

“你啊，在禦前待久了說話都這般口無遮攔，這樣的話要是在後宮中去說，指不定你能活過幾日。”錦橼有些失笑，她伸出蔥白色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琯宣的額頭，“記住不管在哪兒都不要亂說話，到時候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麽，我想救你都來不及。”

“恩，我知道了。”琯宣小心地護着自己的額頭，雖然錦橼看起來沒有用力，但還是有些微微的疼痛傳來，“準備一下吧，我估計不多時宮中就會傳午膳了，雖然這午膳沒有什麽外使參加，但滿朝官員都會前來，姐姐你可不要松懈了。”

71 春露宴

“這我知道，”錦橼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觸摸頭上步搖垂下來的琉璃珠子，有些好奇地微微搖晃腦袋聽着珠子碰撞時發出的清脆響聲，“我好歹也算是個有點名頭的将軍，我還沒這個膽量當衆折了陛下的面子。”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了聲音，琯宣聽見，趕忙伸手推了推錦橼，示意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快起來，宮中來人了，要是耽擱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你不随我一起去？”

琯宣聽見她這麽問，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小侍女罷了，又不是哪個妃子的貼身侍婢，就算我在這宮中日子過得還不錯，像春露宴這樣的宴會我還是沒有資格去的。”

錦橼沉吟了一番，覺得琯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