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時真心

別說,她還覺得自己怪累的,家中爹娘隔三差五要哄一哄,先生呢,也要時不時的哄一哄,現在有了表弟也要哄,這還是表弟,這要是親弟弟(她還不知道這輩子不太能有了),衛昭覺得自己能瘋。

回到杜家一說,杜老大又是好一通笑,“你們總不能釣一天蝦吧,上午釣蝦,下午去季家聽戲不正好嘛?”

衛昭愁眉苦臉的拖着腮幫子,“到時候看看再說吧……”

事實證明,她是挺有先見之明的。

早上一大早,錢先生就帶着王太常登門了,這倆老頭兒口風一致,“不是說好了今兒去釣蝦?”

杜老大:&……¥……&%¥#@

杜蘇氏:呵呵……俺沒聽說過啊(這是心裏想的,明面上她就只敢微笑,孩子的先生,可比自家的公公婆婆要更受尊重才行)。

衛昭:一臉囧。

倆老頭很好意思的蹭了杜家的早飯,然後嫌棄薛礡雲來得太晚,“早點去,釣蝦可是個技術活,沒番子水磨功夫不成的……”

杜老大埋頭給這倆老頭重新弄釣具,他倆是倆膀子扛着個腦袋來的,一路上已經鬥了不少嘴。

王太常,“咦,怎麽沒穿昨兒新的的那件涼綢夏衫啊?藏着掖着也不是小錢你的風格啊?”

錢先生,“今兒去河邊,免不了要弄濕弄髒,衣裳是衛昭母親的一番心意,雖說她不在意這個,但弄髒了到底不恭敬……”話雖說的一本正經,但是王太常聽了就是想套他麻袋揍他一頓。

故事到這裏還只是個開始,今兒薛礡雲說要來杜家玩,這還是他這麽多年頭一次在薛夫人面前說要出門做客,薛夫人高興的快昏厥過去了。

結果就是薛夫人扔下家裏的事務,帶着薛礡雲來了杜家。

杜老大只好再做薛夫人跟杜蘇氏的釣具。

幸虧杜家旁的不多,竹竿管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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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裏的蝦正長到好時候,這會兒雨水不豐,河水流淌的不快不慢,釣蝦好啊。

不過這裏釣蝦可也不同于後世去釣蝦館那樣簡單。

杜老大是不釣的,他專門管着穿餌,餌料是他經手的一些零星下水之類,王太常年紀最大,他第一個,錢先生第二個,薛礡雲第三個。

薛礡雲對衛昭說,“表姐,我不會。”一點也不害羞的露怯。

衛昭只好放下自家釣竿,過去陪着。

倆小的便窩在一處說話,關于釣蝦,衛昭其實沒多少經驗可談,往常也是她爹過來負責上餌,她只管端坐的,不過薛礡雲會問,這一問倒是讓衛昭好為人師了一番。

也是倆小人兒運道好,不一會兒薛礡雲小聲說道,“表姐,我覺得釣竿沉了。”

衛昭連忙幫着拉,這一拉竟然沒拉動。

衛昭一站起來,杜老大就看到了,趕緊走過來,“好家夥,竟然釣了一條大的。”只見他拿過釣竿手勁不知道怎麽的一使,好大一條鲶魚被甩到了草地上,活蹦亂跳。

吊鈎上的餌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說起來也是這條鲶魚倒黴,它初初是挺聰明的,知道這是餌,吃的時候也沒一口就吞,不過吃到最後貪婪的本性暴露了,舍不得最後的那點餌料,結果就被釣了上來。

薛礡雲跟衛昭高興的不行,其餘人也紛紛的過來看。

杜蘇氏連忙将魚用網兜起來放到盛水的水桶裏頭,“哥兒頭一次就釣了條大的,真有福氣,我看這條魚咱們也別吃了,拿回去讓哥兒看着玩吧。”

薛夫人笑的燦爛無比,“那我就真拿回去了,表姐別笑話我啊。”

釣了大半天,薛礡雲跟衛昭釣的多,王太常跟錢先生吊車尾,薛夫人後頭幹脆陪着兒子,杜蘇氏回家又拿了幾個桶過來,盛魚的桶要跟盛蝦的分開,免得辛苦釣上來的蝦都被魚吃了。

幾個大人跟兩個小孩都累了,盆裏頭的餌料還剩了不少。

只見杜老大舀了幾瓢河水進去,攪拌了一下,慢慢的從上游往下游灑了下去。

錢先生跟王太常已經往回走了,薛礡雲也要走,被衛昭拉住,“等一會兒。”

過了不久,河裏的魚蝦開始多了起來,慢慢的往餌料多的地方聚集,薛礡雲瞪大了眼睛。

衛昭連忙跑到杜老大身邊,“爹,我要撈,我來撈。”

杜老大抱着她,衛昭拿着網兜,一兜下去打了至少二十幾只大蝦上來,還有幾尾小魚。

薛礡雲也被抱着試了一次,高興的不行,“謝謝姨夫。”

杜老大又撈了兩兜,這才罷手。

薛礡雲問,“表姐我見好多小蝦都從兜裏掉了出去,要是網兜再密實點就好了。”

衛昭拉着他的手,很有師長風範的教育到,“魚蝦太小的,咱們吃也吃不着,還不如讓它們繼續在水裏養着的好,你看能兜住的是不是都是個頭很大的?”

薛礡雲點頭,“表姐你真有學問。”

衛昭點頭,“都是我爹教的我。”

杜老大:受之有愧,呵呵,呵呵。

別看人王太常快八十了,這胃口照舊極其的豪放不羁,吃飽了,喝足了,靠着錢先生慢慢的往回走,消食。

薛夫人着人小心的提着盛了鲶魚的桶回了宅子裏頭,這宅子跟京城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薛夫人慢慢的宅鬥經驗值無處釋放,不過她這幾十日可算是真的心境開朗了不少。

“怨不得鄉下的百歲老翁翁多,瞅瞅人家過的日子,再瞧瞧咱們府裏,上京哪家的世家府裏,不是你惡心我我惡心你的,我旁的也不求了,只看着哥兒漸好,一日開朗過一日的,我這心裏就比吃了天山雪蓮還要爽利……”

她的奶嬷嬷前幾日過來送月例,被她留下住了幾日,今兒還沒走。

“是呢,興許哥兒整日在夫人面前,夫人還沒覺得怎樣,可叫老奴看,哥兒真是大有不同了,老奴也說不上來,就是好似那楊樹一日見長了綠葉一般,看着靈透,看着活潑了……”

薛夫人笑得得意,“我早就看出來了,當娘的,恨不能将兩只眼珠粘他身上,他有什麽妥當不妥當的,我能不知道?”

奶嬷嬷湊趣,“這話不對,我都替大少爺委屈,夫人的精力怎麽也得分一半給大少爺才行。”

薛夫人大笑,拿了帕子拍打她,“我就知道你那是笑話我呢,我将老大好好的看大了,給他娶了媳婦,礡雲呢,在胎裏就受了委屈,”臉上越說越狠,“要不是為了孩子還小,我也不會讓那些惡心人的東西還留在族裏,還敢拿話擠兌我們母子。”

這族中就算是親兄弟還有鬧騰的時候,妯娌啥的,處好的就更少了,薛夫人可從不是個吃虧的,她奶嬷嬷一看這是又說上了,連忙換了話題,到底是伺候她多年,知道撿什麽樣的話題開口能讓薛夫人高興。

“聽說禮部敬獻的兩個美人近日查出了懷孕呢,陛下高興正打算大赦天下哩,還是被太師勸住了,說等皇嗣下降再慶祝不遲。”

薛夫人一聽連忙合掌拜了句佛,陛下有嗣,總歸是值得高興的。

拜完後,薛夫人的臉色也平靜下來,淡淡的問道,“二房那邊三老爺妻舅家的妹妹不是正嫁給禮部尚書的嫡出幼子,這下她們可得意了吧?”

奶嬷嬷笑,“那可不,高興壞了,聽說這幾日去二房府裏的都能讨賞哩。”

話音剛落,梅香進來禀報,“夫人邸報到了。”

薛夫人冷淡道,“拿來罷。”

因為平縣跟燕都緊鄰,所以這期的邸報一發出來,不過幾個時辰平縣就收到了,奶嬷嬷直覺自家夫人可能并不高興二房那邊得意,因此聽得梅香送邸報,也就沒有二話的站旮旯裏去了,免得掃到夫人的臺風尾。

薛夫人看完邸報,嘲諷的笑了一下,“高興的早了,封賞的旨意沒下來呢。”

按照慣例,若是宮妃有了身孕,母家肯定會受賞的,可是這倆美人都是禮部送的,要是賞,也會先賞禮部尚書,這會兒邸報上只是說了宮妃有孕,其餘皆無。

薛夫人斜靠着大紅迎枕道,“太師真正的為國着想……”

不管是直接打擊還是間接打擊,能打擊到死對頭的都是友軍。

邸報到了錢先生手裏比到薛夫人手裏只早不晚。

王太常看了,錢先生又拿手裏,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來,須臾,問旁邊一言不發的王太常,“您看?”

慶禾帝雖然沒有明面上直接對他們說自己不行了,但看他對衛昭的态度那樣認真,根本不是對待公主的态度,而是像是培養皇儲那樣重視,那麽現在又傳出美人有孕來,事态就有點奇怪了。

錢先生想的遠,萬一真的是誤診,美人真的能懷孕,那麽衛昭的地位就尴尬了,皇帝子嗣不豐,衛昭又是陛下在外風流的種子,哎……

“你別急,我回去瞅瞅。有消息就告訴你。不管怎樣,有了皇嗣值得高興。”王太常敲了敲桌面說道。

錢先生斜睨他,“我急什麽,我高興的很。”

“行了,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跟我來這套言不由衷的。你不就是擔心衛昭地位尴尬嗎,我跟你說,我也喜歡這小姑娘。”

錢先生心裏唾道,牆頭草自然是哪邊勁大哪邊倒。

王太常眼不花心眼明,知道錢先生的心思,拍了拍桌子,“我那說的是真心話。”

錢先生點頭,是呀,真心一時,又不是真心一世,真心是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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