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盼星星盼月亮, 盼得今晚心想事成,淮縱哪管得了那麽多?

她品咂着嘴,拿話欺負人:“阿行吊了我這麽久的胃口, 今晚我就當個勤奮的采蜜人, 如何?”

蕭行被她一句‘采蜜人’說得腿腳軟.了力道,想斥她輕浮, 話到嘴邊偏舍不得說重了,糾結一二, 措辭沒醞釀好就被帶着翻過身去。

“乖一點。”淮縱灑脫不羁地跪坐在她身側,長發散落鋪在她如玉削成的肩膀。

狼就是狼, 哪怕做慣了慫兮兮的羊, 這輩子都不可能愛吃素。

蕭行深谙此理,且是她先許了淮縱,沒理由到這份上臨陣脫逃, 心神漸定,雪白的脖頸竟也因着方才的施為淌.出汗來。

看那細汗沿着鎖骨滴落進山巒溝.壑, 淮縱眼眸漸深,又見她乖乖随己擺弄, 年輕氣盛的凜春侯眉眼褪去那分驚人的嚣張豔.色,眸子暈滿了憐愛。

她湊在她耳邊溫言軟語:“阿行, 妻妻一體, 自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說對不對?”

聽話聽音,以她縱情肆意的性子, 蕭行一顆芳心不禁跟着顫.了.顫,她緩了緩呼吸,嗔道:“你還想怎樣?”

“點心雖好,一口氣吃個十塊八塊,我怕傷着,想阿行配合我。”淮縱趴在她耳邊壞心眼地嘟囔幾句,眼見蕭行羞憤地就要把人踹下去。

“哎?別惱。有什麽好惱的?都成婚多久了,你我這樣,像樣子嗎?”她心思稍轉,哼了哼:“還有力氣踹人?”

耍無賴的小侯爺膽子大得出奇,美味夾心流着蜜糖的小點心,俯身輕輕一咬,滋味便已勝過無窮。

知道做不了什麽,蕭行眼皮輕阖,不再克制。

她盼這一天,也盼了很久了。

久到不管阿縱做什麽,羞歸羞,惱歸惱,還是喜歡。

一次次的淋漓春雨後,她被淮縱抱在懷,雙臂自然而然地攬着她後頸,下巴枕在她肩膀,有氣無力地埋怨:“阿縱……怎麽這麽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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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說凜春侯反複無常真小人。”淮縱一手托着她,意氣風發:“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阿行,你忘了件事,我得提醒你。”

蕭行腦子發暈,昏沉沉地掀了掀眼皮,一心一意想着被她全須全尾吃進去,再開口,聲音多了分不滿,尾音上揚:“嗯?”

小心觑了她一眼,确定她已到潰敗邊緣,淮縱咬咬牙,一鼓作氣:“你得求我。不是說想吃什麽樣的點心都行嘛,今晚,我想吃最軟的那種。”

“最軟的那種,我想想……”抱緊了她,蕭行意識迷離,轉而秋波微晃。

她咬着軟嘟嘟的唇,潔白可愛的牙齒倏爾松開,紅嘴白牙,唇瓣輕彈,音色纏綿起.伏:“阿縱,我的好阿縱……”

她不說一個求字,卻足夠百媚千嬌。淮縱喉嚨聳.動,見她眼角淚意隐沒,哪還舍得故作刁難?

“別急別急,阿行,我這就來……”

房間紅燭靜靜燃起,偶爾發出噼裏吧啦的輕響。燭光照亮內室,蠟油溶化,堆在金色燭盞,如紅梅零落成泥。

雪山攀附,山谷迂回,反反複複攀山而行,又于深谷幾次流連迷魂,淮縱行事越發張狂放肆。

一聲悶哼,蕭行下意識睜開眼,入目景象羞得她一口氣差點背過去:“燭光…先滅了燭光!”

淮縱惱她還有餘力想旁的,屈指揮去,指風斬滅燭芯,房間歸于徹底的黑暗。

人間樂事,一夜沒安生。

正午,頂着張憔悴的臉,阿薛打着哈欠端着銅盆守在門外。

同為奴婢,盯着那道門,阿韭小臉紅紅,扭頭訝異道:“阿薛姐姐昨夜也沒睡好嗎?”

“還行……”阿薛眼底泛青,勉強打起精神。

這哪裏是還行的樣子?隐約猜出因由,阿韭眼神露出淡淡的憐憫,提點道:“入了夜,以後阿薛姐姐還是離這道門遠點吧。”

阿薛睡眼惺忪地擺擺手:“這哪行?主子放松的時候,正是我等最該警醒之時。”

兩人都是忠仆,忠之一字,盡刻進骨髓。阿韭不再多言。

聽着門外你一言我一語,淮縱頭枕着小臂,另一只手偷偷掀開錦被,看着自己辛勞一夜的傑作,她滿意地揚了揚唇,這才是屬于鸾國凜春侯的威風嘛。

開疆擴土,征伐四方的第一步,便是要征服自己的女人。

她扶着發酸的腰,注意力再次被榻上美人吸引,哪怕嘴上逞強,但心裏和明鏡似的——哪裏是她征服了阿行,分明是阿行征服了她。

不愧是言出必踐的東陵郡主。

果然予她的是最酥軟可口的小點心。

淮縱憐惜地撫平她微皺的眉:“是我孟浪了。”

困倦中蕭行朝她湊過去,低聲呓語:“阿縱,點心……好吃嗎?”

“好吃哭了。”淮縱不争氣地用指尖抹去眼角泛上來的淚。

把小青梅吃幹抹淨的滋味那也太舒爽了,且還是阿行無條件依着她,縱着她,她感動地眼淚汪汪。

以至于蕭行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某人抽抽噎噎地哭成了淚人。

細白的玉臂從錦被伸出來,她用手輕撫那張沾了淚的小臉,秀眉輕蹙,以眼神發問:“這是怎麽了?難道沒嘗盡興?”

淮縱沖她搖頭,頭一歪,淚珠子從眼眶飛出去。

蕭行看得心疼,忍着嗓子幹啞發出聲:“欺負人的是你,阿縱這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她這會尚且虛弱,想起身把人抱在懷,酸痛處立時發出抗議。

從小到大,蕭郡主就見不得這小冤家哭,沒辦法,她招了招手,淮縱默契地埋在她胸.前,任憑溫暖的掌心拂過她頭頂。

蕭行問她:“是我哪裏讓你不順心了麽?”

“沒有……”

“那你哭什麽?”

“太好吃了,以前想吃吃不到,想看一眼都難如登天,這會吃到了,像做夢!”

“做夢呀。”蕭行撚.了.撚指腹,毫不客氣地揪着她耳朵:“你附耳過來。”

心高氣傲争強好勝的凜春侯在昨夜完完全全被‘睡服’,此刻被蕭行揪着耳朵,她止了淚,樂呵呵地貼過去。

“阿縱……”蕭行往她耳朵吹了口氣,淮縱身子一激靈,耳朵尖直接紅了。

看到她這般有趣的反應,蕭行逗她:“胃口不小,還記得昨晚吃了幾塊嗎?”

“唔,這麽羞人的問題……”淮縱俏臉微紅,眼睛亮了亮,挺直胸膛,手指一伸:“至少七塊!”

“哦……”蕭行閉了眼,靈魂深處湧出一股疲憊:“我說怎麽睡不夠呢。”

心疼她受累,又舍不得她繼續睡,淮縱有一搭沒一搭地纏着她說話,擾得蕭行耳根子沒得清淨。

睡是睡不成了,蕭郡主紅唇微掀,眉間妩媚風流:“多大點出息,至于興奮成這樣?”

“怎麽不至于?”恐她再睡過去誤了中飯,淮縱着了裏衣盤腿坐在她身邊,滿眼期待:“阿行,你就沒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不忍打擊她的興致,蕭行嘆了口氣:“扶我起來。”

“哦哦。”

身子動彈牽引出層層酸疼,見她臉色發白,淮縱急忙出聲寬慰:“我…我檢查過了,沒傷着!而且我抹了藥膏,過了今晚應該就無礙了。”

女兒家的私密事她張口就來,蕭行極盡風情地瞥她:“我沒怪你,你急着辯白做什麽?阿縱,是在向我炫耀?”

小心思被戳破,淮縱哼了哼:“我也只能和你炫耀了。本侯威風赫赫,技術超群……”

一根手指貼在她唇瓣。

蕭行紅了臉:“別說了。”

她乖乖閉嘴。

換在往常阿行見她如此嘚瑟,怕是要惱,這會竟還能溫溫柔柔地待她,淮縱伸手将她攬入懷:“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

蕭行依偎在她身前:“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也好。”回憶往昔種種,淮縱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是今天的你,格外好。”

“又在說傻話。”

“可不是傻了嗎?見了天底下頂頂聰明漂亮的女人,誰還敢自高自大,反正我不敢。”

知她油嘴滑舌,高興了就愛哄人,蕭行慢慢閉上眼:“阿縱,接下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嗯?我們之前難道不是?”

“不是。以前是相戀,現在才是過日子。趕在出征前,你多陪陪我。”

淮縱拿下巴蹭她頭:“怎麽又在說出征,不是剛打贏了勝仗嗎?現在七國都知道我淮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狡詐小人,誰想和我鬥都得做好陰溝裏翻船的準備。

岳父領兵出征,咱們鸾國先後二十二萬精兵打得蒙國慘敗,荀國想韬光養晦,不也被拉下水了?

蒙荀交惡,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結盟,陵國和我國簽訂友好盟約,十年之內,七國之中還要數鸾國最強。就是要挂帥出征,那也是三年後的事了。”

“所以呀,三年,很快就會過去的,你要好好陪我。”

蕭行歪頭親.了.親她側頸:“以前看書上說,一個女人,如果心甘情願地把身子交給心愛之人,就會貪求更多的愛。那時候我并不認同。”

“那現在呢?”

“現在?”蕭行淺笑:“現在,我想好好愛你。”

她回抱淮縱,一字一句發自肺腑:“你是天下人的凜春侯,也是我的專屬小青梅。

阿縱,等我身子好了,咱們喊了華陽來家裏打牌,贏夠了她,再去見過爹爹。最晚七天,你給皇兄遞封折子,就帶我去游山玩水吧。”

“咦?其他事都不用管了嗎?”淮縱眨眨眼,頓時心領神會:“阿行,是打定了主意讓我在美人鄉爬不起來嗎?”

“那你想起來嗎?”

被她看着,志比天高的凜春侯暫時放下了一生抱負,她搖搖頭:“不想。”

春光爛漫,休養好的東陵郡主下帖邀約華陽長公主和林帝師家的小孫女來府裏摸牌。

妻妻同心,贏得華陽出門的時候,兜比臉還要幹淨。

兩人攜手去了趟徽王府,黃昏時分,聽聞女兒女婿要抛下一切遠游,徽王爺摸着胡子點了頭:“去吧,三年,也夠你們綿延子嗣了。”

綿延子嗣什麽的,淮縱不好往岳父大人頭上潑冷水,麻利地出了王府,轉身就派人往宮裏遞了請長假的折子。

通情達理的蕭帝比誰都盼着凜春一脈後繼有人,禦筆朱批,予以放行。

短短三日,朝野上下都曉得凜春侯要帶郡主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生孩子去。

這一日,來城門口的人許多。

凜春侯淮縱,一縱一奪,狠狠傷了蒙國元氣,隔空第一戰就闖出如斯惡名,然而在鸾國臣民心中,侯爺,是保家衛國的真英雄!

旭日東升,淮縱左手接過熱心大娘送來的一籃子土雞蛋,右手挽着蕭行手臂和前來送行的百姓、權貴告別:“回去吧,都回去吧。且寬心,我們會平安歸來的!”

“祝侯爺和郡主早生貴子!”

“您二位可得早點回來呀,估計到時候,就能見到雪團子的小小侯爺了吧?”

“可不是?咱們侯爺,是這個!”那人伸出大拇指,對淮縱的崇拜溢于言表。

衆人說說笑笑,目送他們心目中的神仙眷侶離開。

暮春時節,楊柳依依,蕭行将手遞到淮縱掌心,一股溫柔的力道傳來,直接帶她躍上馬背:“阿行,坐穩了,咱們這就出遠門!”

長鞭淩空發出催促的聲響,駿馬馳騁,被她攏在懷,蕭行惬意地眯了眯眼。

真好。

此後這三年,阿縱,是她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後面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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