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這三年, 被七國史學家統一稱為勵精圖治的黃金年。
若将萬物共同彙進一卷流動長畫,那麽一切皆可一目了然。
侯爺和郡主忙着縱情山水時,鸾國軍營在徽王爺的帶領下開展了浩浩蕩蕩的大整頓, 蕭帝更沒閑着, 君臣一心,為三年後的逐鹿之争拼命奠定基礎。
反觀蒙國, 新帝繼位,龍椅坐了沒三月, 被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拉下馬來。你方唱罷我登場,熱熱鬧鬧, 沸沸揚揚。
陽春三月, 荀國,誓要為長姐報仇的藺炤一身戎裝在軍營武鬥場和将士較量,熱汗揮灑, 憶及當初被鸾國壓制的屈辱,他怒吼一聲:“再來!”
國與國之争, 人與人相鬥。在戰火未起時,天下依稀太平。
山間自有野趣, 俊俏的小侯爺随手摘了狗尾草,編了只憨氣十足的草兔子獻給一旁的美人。
躺在幹淨翠綠的草地, 蕭行慵懶調笑:“一只草兔子不夠, 還要只草螞蚱,阿縱,你會嗎?”
淮縱拍了拍袖子, 頗有一股雲淡風輕的睥睨傲氣:“小瞧誰呢?本侯手藝活好不好,你不清楚嗎?”
嗔惱了她兩句,蕭行轉而認認真真看她用草葉子編螞蚱。
阿縱有雙修長靈活的手,指節翻飛而動,構造出化腐朽為神奇的美感。不過須臾,編好的草螞蚱被放在她掌心。
淮縱一身紅白相間的春衫,笑得春風得意:“喜歡嗎?喜歡就親我一下。”
哪能不喜歡呢?蕭行含笑搖頭,愣是把人看懵了。
“怎麽回事?阿行竟然嫌棄我的草螞蚱不夠好看?”淮縱委屈地撇撇嘴。
“不是不好看。”
身穿長裙在山野吹風曬太陽的蕭郡主,趁人不備抱她了個滿懷:“我的意思是,親一下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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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淮縱心裏放晴,敞亮地整個人都在發光。
受到莫大的鼓舞,她呲牙笑開:“你昨兒個不是誇贊西街老人那面人做的精致嘛,等回家我給你個驚喜。”
“驚喜?什麽驚喜?”
“哎呀,都說了是驚喜,說出來還怎麽達到效果?”
蕭行心思通透,長長地哦了一聲,抱着她胳膊:“介意我猜猜嗎?”
“不怕你猜。”
“真不怕?”
淮縱理直氣壯地單手叉腰:“盡管猜,猜對了我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要求!”
既然她敢抛出彩頭,蕭行哪能教她失望?
兩人漫步山野,陽光明媚,只聽她輕柔開口:“阿縱有雙巧手,夜裏醒來不見你,你推脫睡不着去外面看星星……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跑去小廚房學做面人去了。”
“哎?就知道瞞不住你。”她答對了,淮縱與有榮焉:“不僅面人,我還順道研究了糖人做法,等回家我給你秀一手絕活,保管你佩服地不得了。
現實生活咱們沒法生兒育女,但在我的面人和糖人的廣闊天地,你想要一家多少口,再多幾只貓貓狗狗,都不在話下!”
知道她貧嘴,蕭行問道:“讨生活的拿手絕活,你做了什麽老伯肯答應教你?”
“沒做什麽,我給他畫了一幅蓋了私章的山水畫,他樂得找不着北,當場應承下來。”
“一幅山水價值百金,蓋了章的可抵千金,若世人再知曉二道胡同的臨椿大畫師便是堂堂凜春侯,此畫價值則不可估量。”蕭行話音一頓:“你倒舍得。”
“舍得,有舍才有得嘛。舍一幅山水,換美人一笑,細算的話,還是我賺了。”
走過山坡,來到一處不寬不窄的河流,淮縱攔腰抱她飛身躍過:“年少慕風雅,可真等嘗過阿行的滋味,風雅才值幾個錢?一身風雅,不及你一句笑罵。”
在此地,沒有凜春侯,更沒有皇家郡主,有的,只是二道胡同最年輕的一對恩愛夫妻。
走街串巷抱着嬌妻,淮縱大大方方地挺直腰杆,蕭行在她懷裏笑得溫婉動人。
“對了阿行,你還沒說要什麽呢?你猜對了,按照說好的,我可以無條件應你一事。”
懷裏的人輕輕揚眉:“我不要別的,就要你心無旁骛地陪我。”
淮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那我今晚好好陪你。”
“你故意曲解我的話,當我聽不出來?”蕭行伸手不客氣地捏.她臉,兩人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在崇尚風流的鸾國,少有人沒眼力地沖上來指責她們‘有傷風化’。
或許有,也被隐藏在暗處的護衛好心‘規勸’了。
日子過得順風順水,身在帝師府的長公主做賊似地掩好門,嬌弱的少女被她壓在書桌肆意欺.負,林絮絮眼睛通紅:“淼淼,淼淼我喘.不過氣來了……”
華陽長公主閨名一個淼字,疊音從少女嘴裏發出來,格外軟糯。
一番嬉鬧,華陽扶着她在座位坐好。
想到遠走數月的好友,她嘆了口氣:“兩個小沒良心的,走就走了,連封信都不知道捎來。”
林絮絮整斂好衣裙,在她身側坐好,笑道:“侯爺和郡主是去過神仙日子了,怎麽,淼淼羨慕了?”
“只羨鴛鴦不羨仙。”華陽一手托着下巴,歪頭看着眼前天真無邪的少女,不由暢想:“如果哪天咱們也能遠離是非游戲人間,那就好了。”
“我是沒問題……”林絮絮捏着指尖小聲道:“可華陽不一樣,華陽是長公主殿下,身為殿下,怎可随我荒唐?”
“怎麽又在喊我華陽了?喊淼淼不好聽嗎?”輕撫她一頭烏發,華陽逗弄道:“淼淼,淼淼,這名字從絮絮嘴裏喊出來,怎麽和貓叫似的?再叫一聲?”
林絮絮臉色漲.紅:“你…你又欺負我!你這人怎麽這樣?欺負我沒夠……”
見她嬌柔可人,華陽沒忍住把她抱在懷:“心尖上的人,可不就是用來欺負的嗎?”
沉浸在情情愛愛中的年輕人咬着耳朵說了會情話,不知怎的,話題從凜春侯府轉移到徽王府。
近日徽王爺不小心染病,作為重創蒙國的大功臣,且還是尊貴無雙的當朝皇叔,便是打個噴嚏都能惹來多少人噓寒問暖。
華陽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別擔心,皇叔身子好着呢。小風寒,吃些藥就好了。”
“是嗎?”林絮絮軟軟地抱着她胳膊:“我記得你說徽王爺最喜喝酒,前陣子我釀好了一壇子酒,不如你帶過去予他嘗嘗?”
“啧。這麽說來,喝絮絮一口酒,還是我沾了皇叔的光。”
“話不能這麽說。徽王爺是名記史冊的真豪傑,再說了,你想喝酒,随時來我這就行,我還能攔着你不成?”
被她哄得無一處不好,華陽從座位起身:“好,美酒送英雄,你去拿酒,我過會去趟徽王府,探望探望皇叔。”
“嗯嗯!”
匆匆返回,林絮絮捧着酒壇子遞給她。
“那我就走了?”
轉身就要從房門邁出去,發現被小姑娘扯了衣角,她疑惑不解,轉而笑得雍容優雅:“絮絮,舍不得我?”
林絮絮從兜裏摸出一顆糖球喂到她嘴邊,見她吃了,這才軟糯糯地撲到她懷裏撒嬌:“不要喝太多,那是我送給徽王爺那等大英雄的。”
“哦……皇叔是英雄,那我是什麽?”糖球在嘴裏化開,甜滋滋的,華陽唇角噙着笑,傾身銜了她的唇:“很甜,你也嘗嘗?”
饒是和她做慣了耳.鬓厮.磨之事,林絮絮仍止不住羞紅了臉,一口氣用盡前,她軟着手把人推開:“好…好了。”
“真不禁折騰。”華陽笑着遠去。
站在門外望着她的背影,林絮絮指尖碰到抹了層水光的下唇,眼裏暈開笑意。
如果可以,誰不想一世逍遙,和心愛的人白頭到老呢?
帝師府距離徽王爺不算遠,華陽抱着酒壇子溜溜噠噠出現在府門口,守在門前的護衛恭恭敬敬将她請進來。
威風了大半輩子的徽王爺壓根不把風寒當回事,一身紫金長袍,在後花園潇潇灑灑舞劍。
“皇叔?別練了,小九不在,我來陪皇叔喝酒了。”華陽開了泥封倒了滿滿兩碗酒,酒香四溢,用不着她多做提醒,徽王爺主動丢了劍走過來。
“皇叔嘗嘗?這酒,香着呢。”她請人喝酒,自己先喝了半碗。
看着酒蟲發作的皇侄女,蕭懸感慨地端起酒碗:“要說咱皇家,能和老夫喝酒喝到一處的,也只有你了。”
叔侄平時沒話不多,所言的都在酒裏。
知道他老人家沒人陪伴甚是孤獨,華陽隔三差五帶着好酒好菜陪他閑聊。
時間過得飛快。
妙竹鎮,二道胡同最寬敞的院落,淮縱躺在竹椅眯眼假寐。
一只雪白的狐貍跳到她大腿,搖搖晃晃像喝醉了似的一頭差點栽下去。
“哎呀,你這個笨狐貍。”她信手将狐貍撈回來,睜開眼,見晴空萬裏,暗道是個做壞事的好日子。
迷糊糊的狐貍被丢在竹椅,它的主人早已邁着長腿不見蹤影。
書房,蕭行頗有閑情雅致地執筆作畫,淮縱走到她身後一聲不吭将手搭在她腰間,細密的吻溫柔地落在那截優美的脖頸。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衣帶頃刻散開。
蕭行莞爾:“阿縱,別鬧。”
似嗔非嗔,欲迎還拒,淮縱愛她口是心非,也愛她情.動時的千姿百态。
窗外修竹茂盛,光線照進來房間一派通明,筆墨留香之地,弦音破碎,淺唱低.吟,山非山,水非水,高山低谷,山水重逢,有情人……沉醉不知歸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4-01 01:00:50~2020-04-01 16:53: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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