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看完了全過程,謝富等着楚淮青的反應。
然而安靜了許久的楚淮青再次開口,卻是滿臉笑意,期間充斥着敬佩之意:“不愧是殿下。”
這次謝富沒再出現吃驚之類的情緒,望天心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若讓他将楚淮青對秦策的偏袒比作毒.藥,那麽這毒已經深入楚淮青的五髒六腑,無藥可醫。
“先…..楚大夫來了?”旁邊站着李岳雄,秦策不好直接喚出對楚淮青的稱呼,微斜了那木頭疙瘩一眼,“你帶人監督那些醉酒的人,讓他們把操練完成,強度翻倍,沒做完就不許停,去吧。”
“是,殿下。”
終于沒了旁人,秦策露出笑容:“先生先随我進帳,我有事向你請教一下。”
楚淮青點了點頭,走到營帳門口,回頭見謝富依舊站在原地,只是搖扇子的速度加快了許多,不由失笑喊道:“愣着作甚。”
謝富給了楚淮青一個‘還算你有良心’的眼神,慢悠悠走進帳中。
進了帳,秦策拿起一卷宗卷遞給了楚淮青:“這些都是我昨晚整理出來的,如今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錢財的緊缺上。”
楚淮青将宗卷打開,看了之後不禁皺眉:“糧草不足也就算了,怎麽連兵器的損耗都這麽嚴重?”
“不,兵器的損耗并不嚴重。”謝富的話音一拐,陡然變得嚴肅,“因為根本沒有兵器可用。”
“他們的兵器早在幾個月前就損耗完了,但王将領一直都沒有差人補足,而是向朝廷虛報軍情,私自将軍饷收入自己的錢囊。”秦策拿起一份宗卷,“這是幾個月內的軍饷記錄,上面有修改過的痕跡。”
楚淮青接過,仔細看了後,眉頭越皺越緊。
跟随征戰的時間多了,見到許多拿身家性命去守衛國家的将士和士兵們,楚淮青也愈發厭惡起那些喝兵血的人,兩世修來的涵養不至于讓他爆粗口,但語氣裏還是掩不住怒氣,一把将宗卷拍在案幾上:“這個王将領簡直該殺!”
謝富眨了眨眼,秦策的意外逐漸被更多的喜愛所代替,面對兩人不帶掩飾的注目,楚淮青動作一僵,若無其事地道:“那在錢財上,你們有沒有找出什麽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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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麽去找王将領,要麽向邊關城的百姓求助。”謝富道,“我之前出去逛了一圈,發現這裏的百姓似乎過得拮據,所以第二條路也行不通。”
“邊關土地貧瘠,大多作物不能種植,所以這裏的百姓才過得異常拮據,正是因為這樣,王将領才沒有将手伸到百姓身上。”楚淮青搖了搖頭,“我這幾年沒有去探究過兵營的狀況,未曾想到會變成這樣。”
謝富認為楚淮青純粹是想太多:“你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萬事都要強迫自己先料到。況且,就算你料到了,又能用普通人的身份威脅王将領什麽?”
楚淮青一笑:“我自是不能威脅他,但可以提前做些什麽。”
謝富饒有興致地問道:“比如?”
“比如在軍饷尚未讨回來之前,為殿下籌備一些積蓄。”楚淮青道:“雖然不多,只有二十萬…..”
謝富瞪大了眼:“二十萬兩白銀!?”
楚淮青心平氣和地說完了接下來的話:“二十萬兩黃金。”
‘啪。’秦策手中的宗卷落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謝富激動地握住了楚淮青的雙臂,“你身上帶着二十萬兩黃金?”
“你這是怎麽了?”楚淮青看着話都吐露不清的好友,無奈笑道,“我身上怎麽可能帶着這麽多錢,當然是放在了別的地方。”
“等會,不行,我有點喘不過氣,讓我先緩緩。”謝富努力想要平靜自己,奈何受到的震撼太大,完全壓不住,“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已經算少了,四年僅賺這麽些錢。”楚淮青繼續翻看其他的宗卷,絲毫不知曉自己的話在兩人心中引起了怎樣的滔天巨浪,“我在京中開了幾家酒樓,如今因為離得遠,不好管理,便盡數變賣給了他人,用這些錢在邊關近處重新置辦了綢緞鋪、客棧、醫館還有糧店…..對了,還有酒館。”
霎時間雙眼放光的謝富:“!”
但是在楚淮青看來,二十萬兩黃金确實很少,不久後就是為期長達兩年的旱災,主公要招兵買馬,要開倉濟民,要擴大基業,還要留着一些錢財以防萬一…..等等的事情做起來,花錢簡直如流水。楚淮青不想主公像上輩子那樣奮鬥了兩三年才得來第一座城池,還要因為節約糧草錢連盔甲都舍不得更換一件。
秦策将地上的宗卷撿了起來,自然地放在案幾上,面上似乎看不出任何異樣,但那不自覺攥緊的手指卻能說明秦策的內心并不平靜,他猶自真切地嘆道:“何其有幸,能讓策遇到先生。”
“殿下.....”
“請先生放心,如果有需要用錢的地方,策不會與先生客氣。”秦策的嘴角微微彎了彎,眸眼暗沉,昭顯着一股子勢在必得,“但首先,得讓王将軍将腰包裏的軍饷錢全數吐出來!”
幾天之後。
“你說什麽?”王将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瞪着來告狀的士兵,“他真的做出了這些事?”
“是啊,王将領!”士兵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快回來吧,現在他天天把我們往死了練,你要是再不回來,恐怕下一次就只能見到我們的屍體了!”
王将領沉着臉不說話。
士兵見狀咬了咬牙:“王将領,我們死了還不要緊,但要是他趁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接手軍隊,立下了赫赫軍功,到時候兵營裏哪還有你說話的位置,難道你真的甘心聽從那初出茅廬的小子嗎?”
“就憑他一個黃毛小兒,簡直放肆!”像是被激到了痛楚,王将領起身朝兵營走去,恨聲道,“我倒要看看這個三皇子秦策到底有什麽能耐!”
王将領前腳剛走,後腳前來探望的柳成恭就撲了個空,從奴仆們口中得知王将領是去的兵營,當即感覺不好,快步奔向了兵營。
但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還未進入主營帳就聽見裏面傳來激烈的争吵聲,最後傳來了王将領的一聲暴喝:“簽就簽!”
“等等——”
眼看着王将領沾了印泥的手指就這麽按在了一張紙上,柳成恭急切地伸手去拿,謝富眼疾手快地将那張紙搶了過來,像是突然發現了柳成恭的存在一般假裝驚訝道:“哎呀,這不是我們的軍師祭酒嗎,有幾日不見了吧?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們做個見證。”
柳成恭沒來得及看清紙上寫的什麽,心裏煩躁,沒好氣地道:“什麽見證?”
“王将領方才在跟我們争辯誰更适合當主将的事,我們誰也辯不過誰,便幹脆立下了軍令狀。”秦策從謝富手裏接過軍令狀,不緊不慢地将其打開,讓柳成恭看清楚上面的內容,“不知道柳軍師願不願意做這個見證人。”
柳成恭的視線徑直下滑,落在秦策囑下的懲罰上:“你要讓出主将之位!?”
“若得以證明我在領軍方面确實不如王将領,我自會為了盛乾社稷讓位。”秦策道,“柳軍師怎麽不看看王将領承諾了什麽?”
“……”柳成恭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将領,“十萬兩紋銀?”
謝富搖着扇子笑:“沒錯,王将領答應我們,若是他輸了,便出十萬兩紋銀充當軍饷。”
王将領別扭地擺了擺手:“柳軍師你也別管我的錢是從哪得來的了,這個見證人就說你做不做吧。”
柳成恭心裏直罵荒謬,雖然他剛和王将領立下盟約,但也只是打算給秦策找點麻煩,沒想真的讓秦策失去主将的位置,不贊同地道:“三皇子怎能這樣胡鬧,要是延誤了軍情,太子殿下問責起來,你又該當何罪!”
“柳軍師請放心,本皇子不會拿軍情胡鬧,換将領也是為了盛乾好,皇兄那自有我去說。”秦策似是十分誠懇,“而且皇兄原意是讓柳軍師幫助主将打贏這場仗,沒有說主将必須是我,換做王将領也一樣。”
柳成恭一想,好像是那麽回事,比起處處與他不合拍的秦策而言,王将領成為這個主将是他更樂意見到的事,也不免在心底嗤笑了一聲秦策的天真。
裝作為難地想了一下,柳成恭道:“那我便做這個見證人罷。”
在主營帳的後面,楚淮青的面前正站着一人,那人擡起頭,正是去向王将領告狀的士兵。
“你做得很好,殿下說準你一天假,這些錢拿去給家裏妹妹買糖吃吧。”
士兵接過錢,遲疑了一下,問道:“之前我們表現得這麽混賬,為什麽楚大夫你還向殿下建議讓我來做這件事?就不怕我臨時反水,向王将領袒明你們的計劃嗎?”
“我查過你們的戶籍,少有人是家裏真的揭不開鍋,走投無路才來從軍。你們放棄了安逸的生活成為士兵,心中多少都有些為國家抛頭顱灑熱血的想法,然而當你們來到兵營,看到頹靡一片的景象,手中甚至沒有可以對敵用的兵器,心中定是失望透頂的,無法抗争便決定也放任了自己,對否?”
士兵垂下了頭,有些羞愧。
“所以你們心不壞,只是缺一個能夠率領你們沖鋒陷陣,所向披靡的主将。”楚淮青笑道,“而那個人,現在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當得知楚淮青能拿出二十萬兩黃金時,秦策大概是這樣的反應:
秦策(內心呆滞.jpg):先生好有錢我養不起先生了先生會不會嫌棄我先生好有錢我養不起先生了先生會不會嫌棄我先生好有錢我養不起先生了先生會不會嫌棄我......
今天本來打算開預收坑,結果沒點全文存稿(被自己蠢哭),聽基友的話把那些改成了短篇,然後一堆空坑放在那裏還是好難受,打算今天先填完一篇再說=。=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點,感謝大家的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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