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又過了十幾天,初春即臨,天氣開始回暖,這對邊關城的百姓來說無疑不是一件好事,連帶外面走動的人也多了起來。

地上的炭火已冷,但房裏坐着的兩人卻是滿臉燥氣,終于,王将領忍不住開了口:“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譜,說好了今天給消息,到現在都沒來。”

“那是你以前手下帶的人,他們靠不靠譜你反倒來問我?”柳成恭的口氣也不見好。

“我哪有閑工夫去注意這些小癟三。”王将領猛灌了一口酒,“難道他們不來,我們還要一直等下去?”

“不然能如何?”柳成恭突然一皺眉,“難道……是他們已經被秦策發現了?”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心神一震,耐不住性子的王将領率先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不行,我必須得去看看!”

只是王将領的話音未落,門外就傳來了通報聲,三個士兵前腳搭後腳地走了進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錢都準備好了?”

王将領忍了又忍才沒一個大嘴巴子甩上去,虎着臉問:“事情都辦妥了?”

柳成恭則注意到了這幾人态度的變化,雖說找上他們時也沒見多尊敬,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不将他們看在眼裏,心下着實不喜。

“辦妥了,沒辦妥來找你們幹什麽。”其中一個揚了下脖子,“不過兵營戒備森嚴,我們沒找到機會把信放主營帳裏,就放在了三皇子住處的卧房床鋪下。”

“…..”王将領遲疑地看了柳成恭一眼,柳成恭看着那三人,眼神微暗,“那房子是這裏土地主不要白送的,三皇子幾天都不會去看一次,你們放那有什麽用處!”

“這可輪不到我們來操心。”那人道,“那封信我們已經照你的吩咐放過去了,若你們不給錢,我們這就去向三皇子禀告,說你們意圖栽贓陷害于他,反正證據确鑿,由不得三皇子殿下不信。”

“我看你們是活膩了,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你,你幹什麽——”

逮住人之後王将領揚起拳頭就要往下砸,柳成恭一手按在王将領的手臂上,對着眼中慌張的士兵不耐道:“二兩金子對吧?”

士兵雖是害怕,但眼中更濃郁的是貪欲:“是,是三兩,不然我們哥幾個怎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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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王将領沒忍耐住,一腳踹了過去,士兵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起來,眼看着其餘兩人眼中神色不定,來不及阻止的柳成恭只得将錢扔了過去:“拿着錢趕快滾!”

眼看着錢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士兵也顧不上哀嚎了,忙不疊地将錢揣進懷裏,跟着其餘兩人快速離開,王将領氣得渾身直抖,指着那三人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你這将領到底是怎麽當的…..罷了。”柳成恭揉額,“既然放信的地點變了,我們的安排就得重新布置,三皇子不常去那房子也好,省得還沒準備好就被他發現。”

“可是他去都不去那房子,我們的計劃能成功嗎?”

柳成恭一拍桌子,面上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怒氣:“那就等到他去的時候再說!”

三個士兵一直走到無人的拐角方才停下,揣着金子的那人小心翼翼地探了下頭,将錢拿出就往嘴巴裏送。

“哎喲!”金子磕了牙,那人雖疼卻笑得歡快,另一人看得激動,搶過來也咬了一下,捧着錢喜上眉梢,“這下我們可發了。”

“楚大夫真是神人,只是多說幾句話就能多拿一兩金子,這可是一兩金子啊!”

“不過…….”歡喜過後,其中一人露出了苦色,“我回家之後該怎麽跟我爹說,他兒子成了個逃兵?”

場面出現一時的沉默,另一個人反應過來,用力拍了下他的背:“滾滾滾,我們離開是得到殿下應允的,戰場上逃跑的才是逃兵。”

“什麽應允,說白了就是做錯事被驅趕出來的吧……”

“……”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視線集中在金子上,金子表面依舊泛着明亮的光澤,但三人卻再無法像剛才笑得那般開心,想起秦策那日慶功宴上在臺上的宣言,不由得銘心自問,他們這麽做,真的值得嗎?

那日過後,王将領二人便一直等着秦策回去住處的時機,但他們一連觀察了許多天都無功而返,因為秦策的行程實在是太……簡單了。

睡在主營帳,出來後就操練士兵,操練完了吃飯,吃完飯繼續操練,偶爾去本草堂喊人幫士兵治傷,剩下的空閑時間全在研究邊關部署……到最後,連柳成恭都為秦策的兢兢業業感到麻木,幾乎就要放棄陷害的念頭。

又過了十數天,盛乾迎來了萬物複蘇的季節,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各大州縣頻繁出現了百姓鬧事,連地方衙門都無法将這件事壓下去,像是所有壞事都集在了一起,先前的災害還未結束,俞州南郡又發生了新的災害,太子整日忙得焦頭爛額,泰安殿內摔東西的聲音幾乎沒斷過。

但這些消息暫時還沒有傳到邊關城,王将領二人也沒精力去注意這種事,他們近日剛剛得知秦策要出門狩獵的消息。

出門狩獵不見得稀奇,不過秦策還提議将獵得的獵物拿來下酒喝,邀請了王将領兩人,地點就定在秦策幾乎沒去過的那間房子,據說是寬敞,也方便。

王将領和柳成恭差點沒将嘴巴笑裂。

終于等到秦策去狩獵的那一天,平原上多得是野兔麋鹿,倒是收獲頗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王将領的錯覺,當秦策将獵物拿到那名叫楚淮青的大夫面前時,他竟從秦策的臉上看出了獻寶之意。

“那個姓楚的大夫到底是什麽人?”王将領問道。

“什麽什麽人?”獵物上的血跡還未幹,柳成恭看得厭惡不已,捂着鼻子丢下一句,“只要不影響我們的計劃,管他什麽人。”

怕被柳成恭看出端倪,楚淮青沖着秦策一瞪眼,秦策立馬消停了許多,只是嘴角還隐着笑意。

先生連瞪人都這麽好看。

在柳成恭有意無意的催促下,一衆人來到了秦策的住處,屋子都被下人打掃得幹淨,看不出是久未住人,将獵物交給了廚娘,幾個人便圍在桌案邊上談公事,王将領什麽也不懂,敷衍了一兩句,便耐不住對柳成恭使眼色,見柳成恭點了頭,立馬捂着肚子站起身:“哎呀,肚子怎麽痛起來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們繼續聊。”

秦策停下說話,同樣站起身:“用不用我帶你過去?”

“不用,不用。”王将領連忙擺手,一步作幾步出了門,楚淮青假意關心道,“王将領這麽急切,可是先前吃壞了什麽東西?”

柳成恭皮笑肉不笑地道:“興許罷,楚大夫可以等人回來再好好問問他。”

又談了一會,秦策見王将領還是沒回來,準備去尋,柳成恭順勢起身:“不勞煩殿下了,還是我去罷。”

秦策點了點頭。

柳成恭這次出去并沒耽誤多久就回來了,身邊還跟着王将領,雖然兩人隐藏得極好,但刻意留心的秦策等人還是從兩人眼中看見了些許得意之色。

王将領大笑着說了聲抱歉,和柳成恭一起落座,柳成恭張望了一眼四周,問道:“殿下身邊那個叫李岳雄的伍長怎麽沒來?”

“他要去照看自己的兒子,過會才來。”

柳成恭本來就是随口問,聞言也沒當回事,下人終于将吃食端了上來,但都是切好了的生肉皮,王将領兩人還納悶着,又見下人端來一個爐盆,上面疊着一口鍋,鍋裏還飄浮着厚厚的紅油。

“這是什麽?”

楚淮青笑道:“此物名叫火鍋,将肉片倒進去,待煮熟了之後放在你們面前的油碟裏滾上一層佐料便能吃了。”

王将領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吃法。”

話雖這麽說,待到真正品嘗的時候王将領還是忍不住眼前一亮,也沒忍住多吃了幾口,只是辣椒在邊關并不常見,王将領雖是吃得痛快,但也辣得大汗淋漓,将柳成恭事先吩咐他不許喝酒誤事的警告也忘得一幹二淨,端起酒壺便往口中灌。

柳成恭想要制止,但秦策他們同樣吃得正歡,出聲制止怕是會顯得突兀,便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一盤盤的肉投入鍋中,又是大口火鍋又是大口酒的王将領終于熱得受不住,将外衣脫下,放在了一邊。

“抱歉殿下,讓你們久等了。”李岳雄從門外走了進來,眼睛四下一瞟,似是不經意地坐在了王将領的身邊,略帶歉意地看着秦策。

“怎麽現在才來。”秦策笑道,“菜都要吃完了,要想吃你可得自己煮了。”

李岳雄撓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在此時,一個下人焦急地沖了進來,向秦策說道:“殿下,外面來了好多官兵,說是,說是要捉拿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有腦洞,明天應該能一氣呵成兩更

(づ ̄ ? ̄)づ感謝你們還在,抱歉之前短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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