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縛雞

上完兩節課，為了将就慫成狗的白之瑜，他們特意選擇了學校附近的快餐店，路程不遠，也就不用再翻牆了。

這家西式快餐店的裝修不超過三種顏色，主要以白色為主，看起來簡約大氣又幹淨。

雖然進來的客人并不多，但陳書他們已經在裏面先占好了座位，還吃了兩把雞，起碼逃了得有一節課。

這次負責點餐的人變成了坐在外面的邱梁辰，王小小迫不及待地要了兩份雞塊咖喱飯，又自作主張地幫白之瑜也點了一份，白之瑜表示并不想吃這個，于是兩個人又開始以“你為什麽會長得這麽弱不禁風”為主題鬥起了嘴。

習以為常地自動無視掉他們，閻昊向齊予推薦道：“這家的老壇酸菜雞塊飯挺好吃的。”

“那我就要一份老壇酸菜雞塊飯吧。”齊予說。

“好的，嫂——咳……咳咳……”邱梁辰話沒說完就突然瘋狂咳嗽起來，試圖掩蓋自己的口誤。

“感冒了？”齊予問。

“沒，口水嗆的。”邱梁辰咳得臉紅脖子粗的。

“給我吧。”齊予朝他伸出手，“我去點餐。”

“不不不、不行！”陳書趕緊制止，一把搶過邱梁辰手裏的菜單，“我去就行，你好好在昊哥身邊坐着，什麽都別操心。”

閻昊頓了下，擡頭看了一眼陳書，陳書立馬心虛地溜了。

之前不知道閻昊對齊予的心思，他們還敢跟齊予嬉笑打鬧，現在知道閻昊對齊予的心思了，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怠慢閻昊的心上人。

齊予看向閻昊，閻昊拉着他坐下，“他想去，就讓他去。”

齊予點點頭。

白之瑜還在跟王小小吵得不可開交，齊予昨晚沒睡，有些頭疼，索性插了句話：“小小只點兩份夠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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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一起吃飯，王小小都要點上四五份才足夠。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小小立刻被轉移話題，“他家的價格雖然貴，但是量非常足，還可以免費續飯，想吃多少吃多少，簡直就是我們這些正在長身體的騷年福音。”

“就你這塊頭，都一米九了還長，以後進教室就得側身彎腰了。”白之瑜嘲笑道：“還是別長身體了，長長腦子吧。”

“你——我、我不跟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說話，哼！”王小小叉腰。

“手無縛雞之力？”白之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壞笑一聲，手從桌子底下伸過去，“我這就縛個雞給你看看。”

“呀！耍流氓呀！救命呀！”王小小立刻捂着命根子小聲尖叫。

“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白之瑜瞬間戲精上身，笑得奸詐。

“破喉嚨！破喉嚨！”王小小十分配合，裝得還真像被調戲似的。

前提是王小小的個頭稍微小一點兒，聲音稍微細一點兒，長相稍微秀氣一點兒。

這三點都不沾邊的他忽然叫起來，又豈是一句辣眼睛可以概括得了觀衆心情的？

齊予正要把白之瑜拉到自己身邊來坐着，以防被閃瞎狗眼，眼角倏地瞥見一個黑黑的影子，擡頭一看，頓時愣了。

程曉雲也在這家吃飯。

而且不止是齊予看見他了，他也看見齊予了。

兩人四目相對了四五秒，就在齊予以為程曉雲在想辦法讓他難堪的時候，有個略黑的男生走到程曉雲的身邊，手裏還拿着兩瓶營養快線，“雲哥，怎麽了？”

“……沒什麽。走吧。”然後程曉雲就像是沒有看見齊予一樣，跟那個男生一起離開了。

齊予有些意外。

依照程曉雲昨天的态度，今天怎麽說也要把他們之間的關系鬧得人盡皆知才對，不應該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可為什麽——

齊予頓了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程曉雲他……會不會也不想要讓別人知道他們是重組家庭毫無血緣的兄弟關系？

齊予稍微松了口氣。

雖然還不能亂下定論，但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

程曉雲不想要他這個哥哥，他也一點都不想要程曉雲這個弟弟。

“予哥？予哥？”閻昊伸手在齊予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齊予回過神來，“沒什麽。”

“沒什麽還想得這麽入神？”閻昊幫他把老壇酸菜雞塊飯放到面前。

“只是忽然覺得，弟弟只要一個就夠了，多的都不需要。”齊予攪拌了一下飯。

閻昊有些心動，“只要我一個？”

“嗯。”齊予笑了。

不知為何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陳書白之瑜邱梁辰王小小：“……”

吃完午飯，幾人一起往學校回去。

王小小還在跟白之瑜鬥嘴，陳書和邱梁辰不想聽他們倆鬥嘴，但是比起當電燈泡，他們還是選擇暫時性耳聾，跟衆人一起将齊予和閻昊遠遠地抛在後面。

“對了。”齊予想起什麽，“我爸回來了，今天我就不去你家了。”

“明天呢？”閻昊問。

齊予搖了搖頭，“以後都去不了了。”

“你都快十八了，你爸還管這麽嚴？”閻昊微微皺眉。

“是啊。”齊予也很無奈。

閻昊想了想，“那我去你家可以嗎？”

“不行！”齊予立刻回答，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又解釋道：“我爸他……不是很喜歡我帶人回家。”

閻昊了然，也沒有過多詢問，轉移話題道：“既然這樣，那補課的時間是不是要改一下？”

“你看改成中午行麽？”齊予問。

“好。”閻昊應了。

跟陳書和白之瑜他們分開之後，齊予就帶着閻昊繼續往上朝着天臺走。

這是閻昊認識齊予以來，第一次在兩個人都清醒的狀态下來到這個地方。

閻昊覺得，這是齊予在某種程度上對于他的一種認可。

“在這裏補課，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了。”齊予翻開地理書，正準備抽閻昊幾道之前背過的題目，就見閻昊正在清理旁邊的灰塵。

“你在幹什麽？”齊予問。

“地理不是我的強項，背誦起來有些困難，不如你先睡一會兒，我背好了再叫你？”閻昊指了指幹淨的地上。

齊予頓了下，看着被閻昊清理幹淨的他平時常坐的地方，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怎麽——”話沒說完，閻昊就忽然反應過來，按理來說他不應該會知道齊予愛坐在這裏睡覺。

卧槽……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按照齊予的智商，不可能會沒有察覺到閻昊話裏的意思。

氣氛忽然有些尴尬，就在閻昊絞盡腦汁想要解釋一下的時候，齊予已經把地理書遞過來，應道：“好。那我先睡會兒，你背好了再叫我。”

“啊？哦，嗯。”閻昊點點頭，靠在低矮圍牆上專心看書，不敢去看齊予現在的表情。

齊予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他昨晚沒睡，這一覺伴随着熟悉的屬于閻昊的低沉背書聲，竟然莫名睡得非常安穩，甚至陷入了從沒有過的深度睡眠，一直到下午快要上課的前十分鐘，才被預備鈴給吵醒。

閻昊“啧”了一聲，小聲嘀咕道：“這破預備鈴就不應該存在。”

“什麽？”齊予揉了揉眼睛，沒聽清他的話。

“沒什麽。”閻昊放下地理書，“醒得正好，我都背完了。”

“現在背嗎？”齊予問。

還剩十分鐘，應該來得及。

“快上課了，我下去默寫給你吧。”閻昊說。

齊予笑了笑，“好。”

真難得，閻昊也會主動要求提前進入教室。

不過齊予的笑容沒保持多久，就被閻昊前言不搭後語的默寫結果給凍僵了。

這……是完全沒背吧？

“你真的背了麽？”齊予有些納悶。

以他對閻昊的了解，就算是不擅長，也不至于會錯到這個地步。

閻昊心虛地幹咳了一聲，“那不然，再讓我看看？”

比起背誦完全不喜歡的地理，他更喜歡看熟睡中的齊予。

齊予：“……”

沒背實錘了。

“不是要悄悄努力争取一鳴驚人？”齊予避開其他同學的目光，收回地理書，“晚上再背吧，明天早讀之前我再抽查一下。”

“萬一不及格怎麽辦？”閻昊有些頭疼。

地理并不是他的強項。

“那就重背啊。不然還能怎麽辦？”齊予無奈地笑道：“難不成我還能讓你出去罰站？”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我也不是不可以站。”閻昊托腮看着齊予，眼裏滿是認真。

齊予乖巧搖頭，“我不想。”

“予哥真乖。”閻昊笑着摸了摸齊予的腦袋。

“沒大沒小。”齊予拍了下閻昊的手，沒拍開，也就任他摸了。

曾筱筱剛走進教室就看到這一幕，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止住了湧上喉間的老血，隔得遠遠地喊齊予：“齊予，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說。”

“你沒長腿？”閻昊掃了一眼曾筱筱藍白條紋校服裙下細長的小黑腿。

啧，還是我予哥的大長腿好看。

“當然長了。但是我不想過去看到某人惹人生氣的臉。”曾筱筱雙手環抱于胸，一副打定主意絕對不會邁出一步的樣子。

“那就這樣說吧。”齊予沒動。

曾筱筱才想起這話犯了齊予的禁忌，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臉，噎了噎，只得就地說道：“夏季運動會就快要開始了，老陳讓我和你負責報名的事宜，在月考之後上報名單。我們就按照以前的分工，我負責女生你負責男生吧，方便一點。”

齊予正要說“好”，就聽閻昊嗤笑道：“我們班有五十個人，其中三分之二是男生，你占便宜就占得這麽理所當然？”

“什麽叫占便宜？我一個女生，怎麽好去問男生這些事情？”曾筱筱不滿。

“這些事情是哪些事情？”閻昊反問，“又沒人讓你問他們今天穿什麽顏色的內褲，你是女生是男生有區別？”

“噗……”正在喝水的白之瑜噴了前桌一後腦勺的水霧。

“卧槽哈哈哈哈……”被噴了個滿背的廖偉趴在桌上都快要笑抽了。

“齊予都沒說話，關你什麽事情？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曾筱筱又羞又惱，小臉黑紅黑紅的，“還有，以後請你記住了，我們班不是五十個人，是五十一個人。”

“哦，我還以為你不算人呢。”閻昊漫不經心地道。

“你——！”曾筱筱說不過閻昊，氣得跺了跺腳，“齊予，你看閻昊！”

齊予依言看向閻昊，閻昊也看向齊予，還笑着朝齊予挑了挑眉。

“看了。”齊予收回目光，“長得挺好看的。”

閻昊嘴角的笑意更甚，“你長得也挺好看的。”

“謝謝。”齊予說。

“你們你們你們……”曾筱筱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哼”了一聲就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