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受寵

結果說是早讀之前要幫閻昊抽查地理背誦情況，卻直到大課間做完操，齊予才走進教室裏。

“今天又遲到？”年級第一連續兩天遲到，閻昊覺得這絕對可以被列入哈市六中的奇觀之一了。

“嗯。”齊予把書包放到座位上，笑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幫你抽查吧。”

閻昊沒動，“心情不好？”

雖然齊予的笑容跟平時并沒有什麽兩樣，但閻昊就是覺得他現在的心情不好。

齊予頓了下，“……稍微有點。”

以前不管怎麽挨打，齊予都不會有任何表現，那是因為齊盛天不會刻意去影響齊予的日程，但是程曉雲不一樣。

昨天程曉雲起床的時候才九點，發現齊予被迫等待他一起上學，他的心情非常美好，慢吞吞地洗漱穿衣，又慢吞吞地吃完雞蛋面，再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最後走到玄關處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齊予讨厭這種被人打破日程的感覺。

走出家門的齊予幾乎立刻就想跑去學校，程曉雲直接伸手拉住了他。

“你要是敢跑，我就告訴你爸。”程曉雲說。

齊予咬了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跟着程曉雲一起慢吞吞地往學校走去。

齊予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果然，今天一大清早，程曉雲又在刻意賴床，逼得齊予不得不遲到，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适可而止一點。”

剛從家門出來，齊予就忍不住警告程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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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曉雲卻半點都沒被威脅到，“又不是我讓你等我的，你有本事去沖你爸發脾氣啊。”

齊予噎了噎，還是沒能說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對于齊盛天，齊予向來都沒轍。

雖然齊予遲到了，但是老師們一句詢問的話都沒有，畢竟他的成績擺在那裏了，只要成績不下滑，校規完全可遵守可不遵守。

唯一會詢問的只剩下閻昊。

“跟我說說？”閻昊問。

“為了等一個我不想等的人，所以遲到了。”齊予微微揉了揉眉心，在閻昊安靜等待的目光中，又道：“我原本是單親家庭，現在變成重組家庭了。”

想起齊予昨天的話，閻昊似乎明白了什麽，“對方帶來了一個比你小的兒子？”

“嗯。”齊予苦笑一聲。

一個比他更受寵的兒子。

“需不需要我去教他重新做人？”閻昊解決問題的方式非常簡單粗暴。

在他眼裏，沒有什麽人是一頓打不乖的。

如果有，那就兩頓。

“不用了。”齊予搖了搖頭，“他本來就是我的手下敗将。”

“哦？”閻昊挑眉，“已經打過了？”

“算是吧。”齊予說。

既然齊予自己能解決，閻昊也就沒有再多問。

趁着還沒開始上課，齊予去陳淩雲的辦公室領回來兩張夏季運動會的報名表，拿了一張給曾筱筱，剩下的一張自己留着。

得到報名表的曾筱筱還朝閻昊揚了揚報名表，一臉的得意洋洋。

只可惜閻昊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齊予的身上，沒有分出半點給她。

齊予掃了一眼報名表上的項目，問閻昊：“你要參加夏季運動會嗎？”

“你呢？”閻昊反問。

“要參加。”齊予在右上角的填表人後面寫下自己的名字，“但是得等所有人都報完名了才能選擇項目。”

夏季運動會不像冬季運動會顧忌天氣惡劣帶來的影響，所以項目非常多，每個班級都必須派人參加，如果參加的項目不夠多還會被扣分，所以大都是班長和其他科代表來填補這個空隙。

當然，像後進班那種不在乎扣分的班級除外。

“那我和你一起。”閻昊托腮看着齊予，“你報什麽，我就報什麽。”

“這都要一起？”旁邊的白之瑜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們倆都快黏成連體嬰兒了吧？”

“就是連體嬰兒。”閻昊承認得非常迅速，“所以多報一個項目不行，少報一個項目也不行，一定要一模一樣才行。”

“好。”齊予笑了。

“給你慣的。”白之瑜小聲嘀咕了一句，順便表達一下自己被抛棄的小情緒，“我感覺我現在就是一個被皇上給打入了冷宮的棄妃。”

“當初跟皇後争寵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是這個下場。”閻昊從善如流。

白之瑜被噎得不輕，淚眼汪汪地看着齊予，“哈尼，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白之瑜嗎？”

“你家不是住在麗景雲天嗎？”齊予反問，“什麽時候變成大明湖畔了？”

“……”白之瑜艱難掙紮，“哈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畢竟現在有了新歡了。”齊予頭也不擡地說。

閻昊非常配合地握住齊予的手，還相當嚣張地做了個十指緊扣的挑釁動作。

白之瑜：“……”

棄妃實錘了。

夏季運動會的報名表到手之後，一整天就聽到曾筱筱在教室裏一邊按照上次周考的排名喊名字，一邊統計女生們要參加的項目，叽叽喳喳的鬧得不行。好幾個男生受不了了，紛紛拿着書跑到走廊去繼續背誦，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回來。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下午放學。

“可算是能清淨一會兒了。”閻昊掏了掏耳朵。

這是他被調到重點班之後，第一次如此渴望放學的到來。

“運動會報名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齊予說，“跟廖偉他們一起，下課的時候出去透會兒氣就好了。”

“你都沒走，我一個人走多沒意思。”閻昊把齊予往自己身旁拉了下，躲開旁邊嬉鬧的學生，“那些女生鬧得跟要炸了似的，你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做題，到底是怎麽做到這麽能忍的？”

“習慣成自然。”齊予笑了笑。

“這習慣不怎麽好，得改。”閻昊順勢摟住他的肩膀，“不過曾筱筱都開始統計人數了，你不統計沒關系嗎？”

“沒關系。”齊予說，“月考之後才報名單，到時候再統計就好。”

為了不影響同學們迎接月考的複習心态，齊予拿到報名表的時候從來都不急着統計參加運動會項目的名字。

閻昊想起那些男生跑到走廊去背書的場景，了然道：“不愧是班長，還是予哥考慮得周到。”

“比起拍馬屁，我比較想知道你現在的複習情況怎麽樣了？”齊予問。

“每天都在嚴格按照予哥的要求進行複習，随時可以接受檢查。”閻昊一改吊兒郎當的姿勢，站得筆直。

“這麽自信？那月考要動筆嗎？”齊予又問。

閻昊頓了頓，站姿又焉了下來。

“期末考可以嗎？”齊予向來都很好說話。

閻昊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可以。”

話說完，兩人已經走到了齊予家附近的那條小巷子。

好在齊盛天要求齊予早上必須等程曉雲一起上學，但沒有要求齊予下午必須等程曉雲一起放學，閻昊才能照舊送齊予回家。

雖然就算齊盛天要求了，程曉雲估計也是不願意跟齊予一起走的。

他們倆不合歸不合，在隐瞞對方真實身份的這一點上卻是不約而同。

“明天見。”閻昊說。

“明天見。”齊予說。

目送着齊予離開，閻昊回頭看向不遠處，那裏正站着跟了他們一路的程曉雲。

程曉雲當場被閻昊的注視吓得站在原地随時準備跑路，但閻昊并沒有要動他的意思，直到齊予徹底進入家門，閻昊才走到路邊，上了王叔的車，并給齊予發了條消息。

閻昊：黑猴子在你家附近，出門的時候注意點，有什麽不對勁馬上告訴我。

齊予放下書包時正好看到這條消息，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個“好”字。

盡管齊予很不想要承認，但是有了文蘭芝和程曉雲的存在，就算他再怎麽不想要承認，他那終日彌漫着白蒙蒙煙霧的家裏，都總算是有了些生氣，就連齊盛天看電視都不再關閉聲音。

一切仿佛都有了好轉。

如果文蘭芝的兒子不是程曉雲的話。

“啪”的一聲，程曉雲把碗摔在桌上，怒瞪文蘭芝，“要膩歪就滾回屋裏去，別在飯桌上惡心人！”

飯倒了一桌子都是，甚至還弄髒了兩盤文蘭芝精心做的菜肴。

從程曉雲進入家門開始，文蘭芝跟齊盛天在沙發上摟摟抱抱看電視的樣子就異常的礙眼，時不時還有親吻的“啵啵”聲傳來，惹得他胃裏一陣翻騰。

偏偏齊予在客房裏寫作業寫得認真，一直到文蘭芝叫他才出來，并且上了餐桌就一直埋頭安靜吃飯，對于兩人在餐桌上延續的親密行為視若無睹。

這一表現讓程曉雲徹底明白了，能夠站出來的就只有他自己，別人都是靠不住的。

齊予被這突然的聲響吓得渾身一顫，微微用力握緊了手裏的筷子，似乎有些緊張。

程曉雲看了一眼身旁的齊予，心說真看不出來啊，你他媽的竟然是個戲精，裝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

程曉雲不知道的是，齊予害怕的并不是聲響，而是聲響過後齊盛天的怒火。

“一時高興就忘了收斂了，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齊盛天趕緊松開摟着文蘭芝的手，笑了笑，“齊予，還不快把桌上收拾幹淨，去給弟弟重新添碗飯過來。”

齊予愣了，“……什麽？”

齊盛天瞬間斂了笑意，“聽不懂人話？”

齊予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了。”

他沒有想到，程曉雲等到的竟然不是一頓狠揍，而是容忍和道歉——他曾經做夢都不敢去想的東西，程曉雲就這麽輕松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