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任你處置
會客廳的兩扇紅門大敞着,朱之桦不好好走正門進來,偏要一腳踹開旁邊合着的那扇,“砰”地聲響裏自以為威風登場,惹得朱庸頓時眼皮直跳。
快要過年,特意新換的門啊…這敗家子!
燕燎還在想會是誰帶兵來呢,沒想到是這身殘志堅的朱之桦,頓時嗤笑一聲,問他:“你竟然還有力氣出來動彈呢?”看來是教訓的不夠狠,這纨绔沒有想象中那麽不經打。
朱之桦一進來,看也沒看被綁在柱子上的朱庸,兩只眼睛直黏在燕燎的臉上。
燕燎嘲諷他,他惱火,但惱火畢竟敵不過□□。吞咽了口口水,朱之桦道:“你現在求饒,咱們倆個還能商量,若是不求饒,到時候可別怪本公子粗暴。”
燕燎哪能想到朱之桦話裏有層龌龊意思,只當他說的是眼前自己要拿下冀州一事。
而這事燕燎根本不慌,燕燎只是淡淡瞥了眼院子裏排排戰列的長矛步兵,挑眉問:“就這些人?”
就?這些人還少嗎?
朱之桦來之前恨不得把燕燎活剮了,自然是把八百私兵全數調了來,府衙帶不進這麽多人,他就把衆多私兵從外街直包進府衙。別說是人,連鳥獸也沒法鑽進來逃出去。
朱之桦心中得意,狂妄道:“放心,怕這點人不夠世子玩得盡興,本公子把府衙外面也圍住了,你現在是插翅難逃,識相的話,乖乖束手就擒!”
朱之桦的一番話很好地安撫到了朱庸,不過朱庸可沒他這小兒子這麽不急不緩的狩獵心情。天氣涼寒,他人癱坐在地上,寒氣直往身上鑽不說,手心被戳破的洞好像被寒氣給凍傷封了一層霜,就怕再耽誤下去這手可就廢了。
朱庸催促道:“孽子,廢什麽話,還不速把人拿下,把爹給救出來!”
只是一掙紮,抵在脖子上的銀槍就又要往皮肉裏面送,故而又不能太嚣張,憋屈又着急,巴巴地看着朱之桦。
“急什麽,你又死不了。”朱之桦嫌棄地看了朱庸一眼,拍了拍手掌,外面兩個兵士攜着徐少清進了會客廳。被擒住的徐少清一幅頹然模樣,看起來別提有多可憐。
“燕燎,你不是要為這小兔兒打抱不平嗎?現在他還是落回了本公子的手掌心,怎麽樣,你氣不氣?”
朱之桦心裏癢的厲害,想在燕燎的臉上看到不甘心的表情,然而他并沒能得償所願。燕燎在看到徐少清被人反剪着手推搡進來、眼眶紅的真像個兔子後,臉就沉了下去。
寒意從燕燎身上散發出來,讓朱之桦條件反射地雙腿一涼,垂在身側的左手腕又隐隐作痛起來。
朱之桦往後退了一步,故作鎮定的模樣和他老子朱庸如出一轍,張口便是:
“徐斌已經被我殺了,你可是等不到救兵來了,最好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八百多個人要殺你一個,就是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吧?除非你真的想一心送死,那本公子就只能弄死你了!”
“八百…”燕燎活動着十指關結,往前邁了一步。
燕燎剛這麽一邁步,朱之桦雙腿又仿佛灌了風,忍不住地想要後退。
在心裏唾了聲自己真是沒出息,朱之桦趕緊穩住身形,拔出腰間佩劍架在徐少清脖子上,權當威脅:“你最好不要無謂掙紮,本公子可是寬宏大量,想饒了你一命的!”
“哈?饒?”燕燎聽了個大笑話,差點沒笑出聲。
看來這對父子對自己真是一無所知。真要是打起來,誰饒誰還不一目了然?
院中松松散散的兵士,放眼望去,多是一臉狂妄,他們的刀尖大多都沒舔過真正的血,一群不知何為真正的殺戮的小羊羔,別說八百,便是三千,又能奈自己何?燕燎暫時還放不進眼裏。
放不進眼裏,但卻想收為己用。
到底是朱庸用錢財收買的私兵,要是能充進漠北的軍營,一番調教,應該還是相當不錯的。燕世子簡直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如何加強漠北的兵力。
再說後院還有一幹官員在,真要動手,敵方人數占優勢,難免會出現誤傷。
這麽一來,确實不能選擇殺出重圍。燕燎的目光投向徐少清,開始想怎麽才能讓朱之桦把徐少清交出來。
見燕燎頓在原地不動了,朱之桦更加得意起來。他自覺燕燎已經逃不出他的手心,他已經贏了!
朱之桦問:“燕世子,您是自己走出去,還是本公子叫人把你請出去?”
燕燎看着朱之桦:“本世子可以跟你走,不過…”
“不過什麽,你說!”
燕燎這明顯是服軟了!這感覺實在太好,好的讓朱之桦有些飄飄然,就算這時燕燎提出要讓驕子擡着他走,朱之桦都能給答應下來。
燕燎淡淡道:“畢竟是為了官印才鬧出這麽大一番動靜,本世子不用上一回官印,如何甘心。”
原來還在想着官印,朱之桦好笑:“想什麽不好,想來搶官印,說吧,你想怎麽用?”
燕燎不耐道:“你管我怎麽用?除了寫寫畫畫,還能用出花來不成?”
連暴躁不耐煩的姿态也是如此好看。色令智昏,加之絕對的勝境,朱之桦完全不覺得這個要求過分。
人家為了一塊破印可是好一番鬧騰,朱之桦表示男人要大方,就給他玩玩便是:“那你就在這用吧!”
“你你你個孽子!”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老爹還被綁着,做兒子的不急着管老爹死活,在這跟仇人調情,還要把當命根子看待的官印借給仇人耍着玩?
地上的朱庸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朱之桦這會兒還在天上飄着呢,心情極好,給朱庸賠笑說:“父親莫慌,兒子已經把人拿下了不是?”
燕燎搖頭說:“去書房用。”
朱之桦猶疑:“為什麽要去書房,你想幹什麽?”
朱庸渾身一抖,想到燕燎讓他那屬下把一幹官員帶去書房,頓時覺得不好,剛要開口告訴朱之桦,嘴裏就被塞進了個巨物堵住了。
燕燎取了桌上的官印,直接給塞進朱庸的口裏,把他想要說的話全數堵在了口中。
朱庸驚地雙目瞪大,吚吚嗚嗚晃頭掙紮,又被冷然的百裏雲霆給狠狠按住,省得他吵得煩人。
到底是自己的父親,燕燎如此行徑,讓朱之桦面上有些不好看,臉色也黑了幾分。朱之桦不悅問:“燕燎!你幹什麽?”
“徐斌因我而死,本世子要為徐都尉寫一封祭文,蓋上郡守官印,挂于城門牆上,讓冀州所有百姓都追念他。”
朱之桦冷笑:“徐斌圖謀不軌死有餘辜,憑什麽要讓百姓追念他?你将官印放在我父親口中,又是什麽個意思?”
燕燎:“前朝有大儒口銜聖旨感念聖恩,你父親保住了本世子想要搶得的官印,本世子讓他有感聖上有何不可?廢話少說,本世子寫完祭文後,任你處置!”
朱之桦一聽之後任你處置,又飄然不知所以了。
燕燎心裏嗤笑。
哪有什麽傻子口銜過聖旨,這純屬随口瞎扯。朱之桦反正不是什麽孝順之輩,燕燎把朱庸想要說的話堵在嘴裏,找了個面子上過得去的大義理由,再說一句任他處置,好高骛遠的纨绔自尊心得到了滿足,這會兒別提多滿意了,哪還計較別的。
果不其然,朱之桦順勢就爬了下來:“咳咳…那世子請去書房吧。”
燕燎一指徐少清:“本世子要帶上徐少清,撰寫祭文,少不了徐斌的兒子。”
朱之桦抓着徐少清。他感覺哪裏怪怪的,好像不太對勁。可是燕燎到了這地步,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他還能玩出什麽花來?
燕燎道:“怎麽?兒子給父親寫祭文也不行?”
兒子給父親些祭文當然行。徐斌死都死了,燕世子想寫祭文玩,那就讓他玩呗,事後可是任自己處置呢!等把人吃幹抹淨,祭文再揭下來就是。
這誘惑太大,朱之桦把徐少清往前一推,推進了燕燎手裏。
此時地上的朱庸已經翻了無數白眼,恨不得一刀砍死這個蠢蛋不孝的兒子。
燕燎示意百裏雲霆抓上朱庸,在朱之桦領兵跟随之下,來到了朱庸的書房門口。
“寫完祭文本世子自會出來,在此前你不要進來礙事!”
燕燎完全沒有點階下囚的自覺,态度上依然跋扈嚣張的不行,那種王室勳貴身上的華貴氣度,把朱之桦勾地神魂傾倒。
色字上頭一把刀,朱之桦滿腦子“任我處置”,完全是燕燎說什麽聽什麽,讓兵士把書房團團圍住,自己一臉蕩漾地守在院前。
燕燎其實沒想到朱之桦竟會如此配合,但他也懶得驚訝,只當此人上午被打的已經智障,帶着徐少清三人一同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燕燎第一件事是反手拴上了房門。
書房裏一幹人等視線全集中在燕燎身上,見燕燎面容肅然地插上門,正好應驗了他們躲進來時就有的不好預感,一時間房裏氣氛凝滞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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