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傷。

他喉中聲音顫哽，“南安，好想你。”

我眼中他的樣子已經模糊，泣不成聲的我不敢喊他的名字，我心房的震動提醒我，我自以為是的平靜，其實到死也不可能放得下他。

他拉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壓貼在他的臉上，“南安，我滿世界找你，找得都快要絕望了，你怎麽能丢下我？”

“南安，你怎麽舍得丢下啊？你難道都不想我嗎？你先喜歡的我，先對我表白，你怎麽可以先不要我呢？”

我想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他卻拉得更緊，“我不會放開你的，如果你得了病，我就和你一起得病，我和你一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的。”

“隋遇！你不準！”

“你不準我這樣！我也不準你離開我！可你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你什麽時候顧及過我的感受！趙南安！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恨死你了！”

他緊緊抱着我，不顧我的掙紮，“你跟我回去，就算不為了我，你也為了趙叔叔他們，他們想你想得經常哭，哭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見東西了。”

他要來吻我，我別開頭，他的唇落在我的臉頰，“南安，我說過，就算你得了病，我也不會放手，你如果一定要離開我，我就把你綁起來，抽你的血，然後存起來，你離開，我就把那些血打進我的身體裏。”

我回頭定定的看着他，看到他雖然成熟卻依然執拗的堅定，“隋遇，我……配不上你。”

“如果你都配不上，那我只能孤獨終老了，你是最好的南安。”

在他的心裏，無論我的曾經多麽不堪，無論我如今的身體多麽讓自己絕望，我依然是最好的南安。

他吻了我的額頭。

他已經知道我的病。

晚上，他和我躺在一張床上，抱着我，他要碰我，我堅決不允，用力推開他，吓得全身冷汗，“隋遇，不要碰我，求你……別讓我恨死我自己……我已經為了母親背了一身罪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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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息着看着他，他拉着我的手，“南安，我不怕。”

“我怕！我怕！你不能對自己這樣不負責任！我好不容易平靜，你不要讓我更恨我自己的無能和軟弱。”

他安靜下來，抱着我，“南安，我不碰你了，我就這樣抱着你。”

“南安，你走了七年了，七年了，我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南安，七年了，我……都老了……”

我聽到他說他老了，心好疼，七年，他不過才28歲，還是正好的年華，他卻無比悲涼的告訴我，他老了。

七年，這山裏的人口越來越少，離開的年輕人不願意再回來，40多個學生的學校，已經只剩下14個，一年級只有兩個孩子了。

七年，物是人非。

七年，愛卻依舊。

我沒能離開，隋遇不知道哪兒找來的手铐，将我的手铐在他的手腕上，我去哪兒他都跟着。

我知道一切都不能如我想象的那樣結束，如果我不跟隋遇走，以他的性格，會一直在山區等我。

48 他依舊是那個少年

我一定要安排好學校裏的孩子，孩子們不能接受我馬上離開，他們總是喊我“趙媽媽”，我不能不管他們。

隋遇安排人做新的校舍，并且安排捐款作為山區教師的補助，有新老師安排下來，我跟着隋遇離開山區，孩子們哭着問我什麽時候回去，我告訴他們，我每學期都會來，直到他們上中學。

我依然不讓隋遇靠近我，他堅持拉住我的手，“南安，這樣不會傳染的，不會的。你別怕。”

時隔多年，他依然是那個讓我別怕的少年。

依然是任何困難都會站在我身邊的少年。

依然是那個我深深愛着的少年。

海城的機場，我見到了父親和媽媽，媽媽把我抱緊懷裏，她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我的身上，哭着罵我。

“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麽會這樣傻！那是大人做的孽！關你什麽事！你怎麽能把所有的錯都攬在你的身上，你怎麽可以就這樣走了？讓我和你爸爸過得這樣傷心！你這個壞孩子。”

媽媽罵着我是壞孩子，可她拉着我的手不肯放開，“南安，晚上跟媽媽回趙家好不好，媽媽聽你的話，收養了四個小孩，都是剛剛生下來的棄嬰，你有弟弟妹妹了，我總是跟他們說他們有個全世界最好看的姐姐，他們經常看你的照片，他們也想見到你。”

隋遇沒有跟父親和媽媽争搶我，而是跟我一起回了趙家。

兩個男孩兩個女孩，是在我走後收養的，每年隋遇都會來給我的弟弟妹妹過生日，說是只要知道他們大一歲，我也大了一歲，離找到我更近了。

家裏四個孩子，都已經上了一年級，非常可愛，我做了七年的支教老師，對孩子很有耐心，隋遇靠在我身邊，“南安，你這麽喜歡孩子，改天我們也去領養幾個，隋辛這家夥，說生孩子好害怕，她不想生了。”

他笑嘻嘻的樣子，好像完全不覺得我是一個活不長的人。

一個月後，監獄那邊打來電話，說是我的母親想要見我一面。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我已經回海城了，也并不想知道。

若是七年前，我是不會願意去見她的，但現在的我，看透了很多事，恨歸恨，但不似曾經報複她時那樣心肺燒火的恨。

我坐在探視玻璃外，看着母親臉上的終于多了起來的皺紋，沒有叫她的名字，她卻淚如雨下的整個人貼着玻璃，喊我的名字，“安安，安安。”

隋遇握着我的肩膀，“南安，你不想見她，就走吧。”

母親拿着電話，拍着玻璃，“安安，讓媽媽看看你，看看你，好嗎？”

我拿起電話，對她微笑，盡可能平和，卻還是故意露出了冷嘲，像是正在奚落她的命運，“我很好，不用挂念。”

我說完，挂了電話。

對一個敵人，最好的姿态就是告訴她，我很好。

我竟然将母親當做了敵人，這是我一生痛苦的根源，我還是太膚淺，還沒有大徹大悟，我還是會感嘆生命太短，不夠我去愛那些愛我的人，所以我才恨她。

母親拿着電話，很着急的要和我說話，她指着電話，求我。

她求我？

我再次拿起電話，如今的她，無論對我如何羞辱，我都不會被傷害了。

49 真的安全了

她可憐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到了我的耳朵，“安安，雖然我意識鬼迷心竅讓你沒有了子宮，但我一直很後悔，可你沒有艾滋，我只是做做樣子吓你，那不是艾滋病人的血，我沒有告訴你父親那些真相，我是怕他們知道你好好的，就不去找你了。他們知道你生病才離開，一定會心疼你，一定會去找你，我怕他們找不到你，我更怕你想不開去自殺，安安，媽媽後悔了，你原諒媽媽吧，媽媽也舍不得拿掉你的子宮，但是為了讓你聽話，放棄嫁人的想法，永遠在我身邊，才那麽做的！”

我全身發抖。

隋遇攬緊我的肩膀，“南安！”

“你說什麽！？”

我不信那麽狠毒的母親會拿過我的子宮，卻給我換了血，我不信，她那麽壞！

“安安，你讓媽媽看看你，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媽壞，不該打你，不該吓你，那個血漿不是真的艾滋病患者的血漿，媽媽只是吓你，媽媽不想你嫁人，媽媽太孤獨了，只想你陪着媽媽，你那麽好看，遲早要被人騙走的，媽媽不想你結婚……”

“可是我進了監獄，你父親跑來找我，質問我把你逼到哪裏去了，我才知道你離開了海城，你永遠不會回來了，我害怕，安安，媽媽害怕你會死，如今看到你，看到你說你很好，媽媽放心了，媽媽真的放心了。”

我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我在山區，找偏方喝中藥，母親突然告訴我，我沒有攜帶艾滋病毒，我心中一直壓抑着的淚水如驚濤駭浪，我身體下滑，痛哭失聲。

我知道有些人的潛伏期極長，沒想到，我這些年的擔驚受怕，遠走他鄉遭受的罪，本不該受。

可那七年，我遠離我愛的人，告訴他們我環游世界去了，我想留一個光亮的背影給他們，讓他們以為我永遠幸福。

可那七年，我除了對那些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不斷的付出我不能成為母親的愛，我只剩下悲涼。

我依然恨她，我的母親。

隋遇抱着我，他也哭了，“南安，真好，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你再也不會了！”

我抱着隋遇的臉，“隋遇，帶我回家，我要離開這裏，我不想見到她。”

隋遇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背在背上。

我走的時候，沒有對母親再說一句話，甚至不想看她，雖然她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