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剛才飯桌上幾個學生拿啤酒意思意思地給常明安敬酒,要結題了,常明安心裏高興,喝了幾杯,他酒量不好不壞,幾杯啤酒下肚,有些恰到好處的微醺,回到家裏所有動作都懶洋洋的,平時不太明顯的下垂眼半眯着,看人時多出三分缱绻。

何慕滿肚子心事,等到洗完澡出來,常明安已經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他走過去站在床邊,俯身去看常明安,披在腦後的頭發從肩頭滑下來,發梢碰到了常明安挺直的鼻梁。常明安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睛,目光對焦在面無表情的何慕身上,孩子氣地朝那帶來癢意的發梢吹了吹氣,帶着睡意說道:“睡吧。”

何慕捏着那一绺頭發,故意去撩了撩常明安的眼皮。常明安已經在入睡的邊緣了,眼珠子在眼皮下動了動,迷迷糊糊地說道:“別鬧,木木。”

是“木木”還是“慕慕”?

何慕把頭發挽到耳後,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他們是熟稔的愛人,各自洗完澡後,摟在一起睡到天光乍破。

常明安逐漸入睡,表情平靜,呼吸平穩。

何慕苦惱地皺起眉毛,他好像學不會怎麽樣才能讓別人喜歡他。他認真地想了又想,伸出手指,指尖輕輕地點在常明安的嘴唇上。

他伸出手,把滑落的睡裙肩帶撈回肩膀上。深秋的夜風有些蕭瑟,吹得他抖了抖,白皙的皮膚上冒出雞皮疙瘩,令他無比地渴望溫暖的被窩和熾熱的體溫。

何慕踮着腳走到床尾,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從常明安的腳邊鑽進去,整個人鑽進被窩裏去,被子隆起一個大包。被窩裏很暖,夾雜着沐浴露的清香,何慕赤裸的皮膚和柔軟的被子直接接觸,舒服得讓人只想嘆息。

常明安在夢中似有所覺,想要翻身,何慕卻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腦袋拱到他的頸窩裏,嘴唇若有似無地親吻他頸脖處的肌膚,兩條大腿分開,夾在常明安的腰上,小幅度地上下磨蹭着。

常明安只覺得一具溫暖的軀體壓在自己身上,他很困,閉着眼睛,伸手去拉身上的人,觸手是滑不溜手的衣服面料,根本無處下手,只能胡亂地摸索着,一把握住何慕的手臂,就要拉開。

何慕被他這樣子從腰摸到背又摸到手臂,渾身發熱,劇烈地在他耳邊粗喘一聲,絲綢睡裙底下的男性特征突然充血,情潮來勢洶洶,像漲潮時候的大海,一個巨浪把他掀翻在地。他大腿收緊,抵住常明安,嘴唇微張,吐出熱氣,像跋涉許久的沙漠旅人渴望綠洲那樣,咬住常明安的耳垂。

他無視常明安要把他拉開的動作,一只手張開,按在常明安結實但不誇張的胸肌上,感受他的心髒在自己的手下穩健有力地跳動。另一只手撫摸着往下,隔着睡褲準确地握住。

常明安一個激靈醒過來,凜冽的梅花香被被窩裏的溫度蒸騰起來,突然變得溫柔又撩人。他花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在他懷裏不斷蹭動撫摸的是何慕,他的長發好像柔軟卻有力的藤蔓,在自己的胸前蜿蜒,纏繞自己的頸脖。

他借着床頭燈昏暗的光,低頭看去,眼前是何慕側頭露出來的那一小截雪白的頸脖。

“唔——”

常明安悶哼一聲,何慕在他耳邊急促地喘着,還夾帶幾聲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呻吟聲,他感覺到久違的欲望出現了。但他心中還繃着那條叫理智的弦,手依舊放在何慕的手臂上,去拉他,邊拉邊說道:“何慕,你……你起來……”

何慕已經被欲望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甚至把手從常明安的褲腰邊緣探進去,一下握住充血的頭部。

常明安小腹一緊,原本放平的腳曲起來,一個翻身,将原本在上面的何慕掀翻在床,兩個人對調了方向。

何慕被突然的天旋地轉吓懵了,平躺在床上,兩邊肩膀被常明安的手握住,死死按在床上,掙脫不得,擡眸對上了常明安的眼神。常明安喘着氣,微眯着眼,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睛裏帶着怒火,一改平時的溫文熨帖,倒像個威嚴的師長。

但他還硬着。

兩人呼吸交纏,常明安的呼吸裏還帶着淡淡的酒意。何慕擡起腿,膝蓋往上輕輕一頂。他把手指伸到常明安面前,指尖上還帶着一點點暧昧的濕意,他故意慢慢地把手指放在嘴唇邊,伸出舌尖,小貓喝水似的舔了一下。

常明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大步走出了房間。

何慕躺在床上,聽到了隔壁洗手間門被“砰”聲摔上,在夜裏顯得格外大聲。他側躺着,把常明安的枕頭死死摟到懷裏,自暴自棄地把手從睡裙下擺伸進去,拼命套弄,最後釋放在自己的手上。

他擦幹淨手,茫然地坐起來,木木從門外進來,在他腳邊繞了幾圈。

何慕用腳尖勾勾她的下巴,說道:“他生氣了嗎?”

平時不生氣的人生氣起來叫人害怕。何慕有點無措,但他除了這樣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了,他一向都是這樣,讓別人的目光專注在自己身上。他希望常明安也不例外,但他又暗自竊喜常明安是個例外,一時間腦海裏天人交戰,猶豫了很久才赤着腳走出去。

常明安已經從洗手間裏出來了,站在陽臺上抽煙,煙頭的火光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閃爍。

何慕走過去,打開了陽臺的門,冷風一下子灌滿了他的裙子。

常明安回頭看他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随手拿了搭在陽臺藤椅上的毯子,搭在何慕身上,說道:“別着涼了。”

何慕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常明安卻說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用這樣的方式讓別人渴求你,屈服在欲望的本能下。

何慕的心頓時從雲端摔到地上,一抽一抽地疼。他冷冷地說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對人無微不至,讓人無限接近你,然而只是接近而已,走不到心裏。

何慕霎時間感到無地自容,轉身走回卧室,抱回自己的被子,鋪在沙發上,卷成一團閉上眼睛。他聽到常明安的腳步在他身邊停了停,但終究是走進了卧室裏。

木木又從房間裏走出來,她黏何慕比黏常明安更甚,人立起來,前爪趴在沙發邊沿上,濕濕的小鼻子碰了碰何慕的鼻尖,何慕突然睜開眼,把她抱到被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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