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今天是加上舞蹈的連排,過了兩遍,何慕自覺自己跳得不怎麽樣,只是過動作而已,他滿腦子都在想常明安。其他演員工作人員卻很給面子地大誇大贊,畢竟外行看熱鬧,何慕設計的動作不複雜,卻流暢舒展,看着舒服。
加上燈光音樂又過了一遍,導演拍板休息。休息的間隙個別演員開始熱熱鬧鬧地試裝,讨論服化,何慕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拿着手機看時間,不早了,該回了。
場記名字叫費清清,賀俊的同級,研二,滿臉興奮地走過來跟何慕搭話。
“師弟,給你準備了衣服,你看看?”
平常的男生将要為了表演穿女裝該是什麽反應?反感?害羞?不高興?何慕還沒想好,就被費清清帶着往後臺去。
後臺挺小的,堆滿了上下場的道具還有一些雜物,費清清給他準備了一套很簡單的衣服,寬松的雪紡白色上衣,輕飄飄的水藍色長裙,大概到何慕的小腿中間,既貼合劇情方便展示舞蹈動作,也能比較大程度地模糊何慕的男性特征,的确是花了心思準備的。
“謝謝。”何慕拿着衣服說道。
費清清退後一步打量何慕的臉,何慕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缺少和同齡異性相處的經驗,顯得有些木讷。
“到時候你披一半頭發,燈光不亮,畫個淡妝就行,眉毛都不用修了,真秀氣……”
何慕小聲說道:“不用試吧……”
費清清爽快地說道:“今天晚了,下回吧,下回連妝一起試。”
何慕如蒙大赦,把衣服小心地挂回去,撈起自己的包背上,圍上圍巾,見大家都在埋頭忙着,也不知道該跟誰告別,自己一個人走出去,剛走出門外差點沒被被呼呼刮的冷風吹得倒退兩步。
“哎,等等,”賀俊匆匆忙忙地追上來,“一塊兒走。”
何慕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兩個人并肩走進冷風裏,好不容易拐了彎進了學校,教學樓把風擋了大半,總算能說話了。賀俊見何慕只是埋頭走着,遞了個話頭:“你喜歡嗎?”
“嗯?”何慕一路上都在出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個故事,”賀俊說道,“烏托邦。”
“挺好的,”何慕想了想,“不過我可能看得少,不太懂。”
何慕話太少,賀俊還沒和他正兒八經談過話,見他接話,便興致勃勃地說道:“哪兒不懂?”
烏托邦裏這麽好,沒有世俗的眼光,沒有雜事的紛擾,詩人可以專心寫詩,鋼琴家可以盡情創作,女主角不願意離開,可是她愛上的畫家卻堅持要離開,要帶她走。
“為什麽他非要她走呢,”何慕思索着說道,“互相喜歡,躲在一處,挺好的。”
賀俊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談過戀愛嗎?”
何慕想起常明安,臉紅了紅,仗着夜色掩蓋,嗫嚅着說道:“沒、沒有……”
賀俊嘆了口氣:“愛是讓人走出去,往前走。”
何慕問道:“那他們最後走出去了嗎?”
賀俊:“開放性結局,就看你怎麽想了。”
何慕愣愣地點點頭,兩個人邊走邊說,賀俊給何慕講戲,講自己之前和劇組成員四處演出,講的很有意思,何慕多聽少說,倒也沒有冷場,一路走到了常明安家樓下不遠。何慕指了指學生宿舍的方向,說道:“你應該走那邊?”
賀俊摸了摸鼻子:“送送你。”
兩人腳步不停,正好碰見常明安下樓來,三個人在樓下大門處相遇。賀俊對常明安很尊重愛戴,每次見到都很真摯地打招呼。常明安沒想到這就遇上了,看了看臉藏在圍巾裏的何慕,沒話找話:“我出來買點東西。”
賀俊朝兩人道別,對何慕說道:“後天,後天見。”
何慕點點頭,側開一點身子,讓要出門買東西的常明安往外走。常明安卻不走了,和賀俊道了別,又往回走:“家裏好像有,不用買了。”
兩人去按電梯,何慕眼睛盯着腳尖,問道:“那個,熱水袋,買了嗎……”
“買了,”常明安被問了個措手不及,又反口道“沒、沒買。”
“哦,”何慕說道,“不去買嗎?”
“叮——”
電梯來了。
常明安看了看大開的電梯門,手插在兜裏,說道:“電梯來了,太冷了,明天再買吧。”
何慕正求之不得呢,帶頭快步走進電梯裏,按了樓層,好像生怕常明安反悔似的。
電梯門又關上了,常明安問道:“你跟賀俊挺熟的。”
很熟嗎?何慕狐疑地歪了歪頭:“還好吧。”
“他們幾個人做的話劇挺不錯的,聽說好像聖誕演出,去看嗎?”
何慕睜大了眼睛,常明安這是邀請他去看話劇?雖說他原本也想着要讓常明安去看,但是由他開口邀請,總是讓人喜出望外的。可是他要上臺呀,怎麽能一起看呢,要拒絕的話也太不好了,想來想去,猶豫來猶豫去,何慕最後說道:“好、好的。”
見他想了半天總算答應,常明安暗暗籲了口氣。
又到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了,木木早早就鑽進了自己放了熱水袋的貓窩,懶懶地不願意動彈。何慕在貓窩門口放了她最愛的小老鼠,也不見她搭理,只好把小老鼠丢開,回卧室鑽進被子裏。
時間還有點早,不到睡覺的時候。可是,暖暖的天氣裏,除了被窩還有哪裏是好去處呢。
何慕趴在枕頭上玩手機,任兩層被子壓在自己身上。常明安靠坐在枕頭上,蓋着被子,就着臺燈的光看書。他近視不深,但看書、開車的時候都戴眼鏡,斯文而專注。
何慕按了幾下手機就覺得無趣起來,幹脆把手機一放,側着頭趴着看常明安。
常明安以為他要睡,把臺燈的光暗了又暗,最後幹脆把臺燈滅關掉,摘了眼鏡躺下。何慕因為怕冷,所以喜歡整個人鑽進被子裏蒙頭大睡。常明安面向他側躺着,于是他在被子裏往熱源處小心翼翼地挪了又挪,蜷成了小蝦米。
“小心悶壞了。”
常明安笑着,像抱小孩子似的,托着何慕的腋下,把他往被窩外帶了帶,讓他露出頭來,揉了揉他頭發散亂的腦袋。
何慕臉紅着應了聲,額頭抵着常明安的肩膀,閉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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