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們分手吧趙洵音

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現在想起來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這麽些年其實趙洵音一個人的時候很少會想起舒钰這個人, 可能人都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對一些不好的記憶總是選擇性的忘記。

不可否認的是與舒钰在一起的時光确實是甜蜜過的，但是分開時候的那段歲月的難堪卻是趙洵音此生再不願想起的。

一個人習慣另一個人總是需要時間的，而當她好不容易習慣了那個人之後對方卻又殘忍的離開了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也曾一起對未來有很多的幻想, 比如說婚禮辦在哪裏, 婚紗選什麽款式, 婚房要怎麽布置，将來在哪個城市定居, 出國玩的話是去歐洲還是美洲……當然也無可避免的說起過将來要不要小孩的事。

“我不怎麽喜歡小孩。”舒钰在說起的時候冷冷淡淡的, 看表情完全看不出來她對一個人的喜歡, 也只有那個時候的趙洵音才有那個耐心和她談戀愛, 換個人的話可能早就被舒钰那張臉給凍死了。

“幹嘛不喜歡小孩啊, ”少年時期趙洵音确實是對小孩不怎麽感冒的, 但是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大了的緣故, 又或者是因為年少時遇見了一個又臭屁又粘人的小孩過, 所以在和舒钰說起孩子的時候她是挺喜歡的, “我倒是想要個孩子的啊。”

舒钰在看報表, 在一起的時候舒钰總是很忙，吃飯的時候都是會拿着平板看資料的那種, “女藝人結婚生女後對事業發展很有影響的。”對于她的說法對方只是這麽不鹹不淡的說道，舒钰這個人總是這樣，好像什麽時候都是冷冷靜靜的, 遇上任何事都事淡定從容的，虧得有她的出現，才讓那個時候的趙洵音能靜下心來專研自己的演技。

那個時候的她是被全網黑的女星，做什麽都會被黑，也不是沒有偷偷哭過，只有舒钰會冷冰冰的對她說，“哭沒有用，你要用實力讓他們閉嘴。”

為了磨練她的演技，找到适合她的門路，舒钰就帶着她一個一個的去拜訪演藝屆的大佬，讓她們給趙洵音開小竈，演話劇，積累經驗。因為她當時的公司對她發展線路不上心，只想讓她當個美豔的花瓶，于是舒钰便拉下了自己的臉去找了她的好友祁遇簽下了她，給她資源，重新包裝她，讓她重頭來過。

她後來的那些成就絕大多數都是舒钰給的，舒钰捧的。

她曾是那樣炙熱的愛過她，所以她也是那樣奮不顧身的回應她。

***

“說的也是。”趙洵音笑了一下，對舒钰的說法好像也沒有異議，只是道，“那要不等我拿遍影後獎之後再跟你隐婚生小孩？你覺得呢？”

聞言，舒钰放下手裏的報表，擡頭看了一眼她，沒有忍住，還是笑了起來，“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的話。”

“——當然願意。”

她信誓旦旦道。

可能那個時候的她把說得太輕易太絕對了，所以後來才會事與願違，也許年輕時候的承諾總是這樣，太美但是又太虛幻，除了想起來的時候心頭微澀以外，別的什麽都不能給你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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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舒钰分手過後的那些日子裏，趙洵音也曾扪心自問過自己，是不是在與對方交往的過程中做過什麽不可挽回的事，犯過什麽自己不曾知道的錯。

沒有。

沒有。

沒有。

除了因為自己職業的原因兩個人而聚少離多之外，她們之間幾乎沒有其他的什麽摩擦，感情好的時候，兩個人也曾不管不顧的在微博上公布了關系。

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那時候的她們都是那樣瘋狂的愛着對方。

當然也不是沒有争吵的時候，可每次吵到最後兩個人都舍不得對方難過，不是舒钰妥協便是她妥協，對方一個堂堂娛樂圈三大巨頭之一的繼承人，在和自己談戀愛的時候低聲下氣，百般遷就，趙洵音心裏不是沒有感動。

她無比确信自己是愛着對方的，交往的第3年，那時候才26歲的她正是女演員的黃金年齡，但因為舒钰的一句話便想要結婚。

記不清是具體的哪一天了，舒钰忽然問起她：“你想和我結婚嗎？”

作為演員，尤其是一個剛剛拿到影後獎的演員，那個時候如果選擇進入婚姻，幾乎上可以等同是在自斷後路。但因為那個人是舒钰，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想。”

她看着對方的眼睛，肯定的說道：“我想和你結婚。”

那個人聽完她的話後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她說：“我也想和你結婚。”

她說的是“想”，而不是“我要”，聰明一世的趙洵音其實早該聽明白對方的一字之差，可那個時候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裏的她蒙蔽了雙眼，捂住了耳朵，讓自己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舒钰提出分手的時候，那樣震驚。

時隔多年，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她再想起那年舒钰同自己說分手時的場景，心髒那裏還是會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所有人都告訴她時間便是最好的解藥，慢慢的總會放下，總會忘記的。

但是她沒有。

明明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好多個日日夜夜，她再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卻還是會感到很難過。

明明她很愛她，她也很愛她，可偏偏她們卻沒有愛到結果。說是世事無常也好，說是人心善變也罷，擺在自己的結果确實是那樣的，縱然她再不願意相信，可對方已離她而去早已成了事實。

因為曾那樣深切熱烈的愛過一個人，所以後來的她用了漫長的時光來忘記，用了漫長的歲月來釋懷。自舒钰以後，不是沒有人再讓她心動過，也不是沒有人愛過她。

那些人都很好，在某個像舒钰的一瞬間裏，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都沒有放下。

可她終歸是驕傲的，面對已經嫁為人妻的戀人，她能做的只有放下，只有遺忘。

一年一年又一年，不知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

好像就是在某一天的清晨裏，她站在窗前，看着樹梢上落下的那片泛黃了的樹葉，此情此景，讓她無可避免的再想起那個人時，但與往日不同的是，那一刻她的心中卻是一片釋然。

忘了是在哪本書裏看見過的，書上說愛過的人終究會成為生命裏的一部分，不用刻意去遺忘，也不用刻意去記起，等到時間足夠長，被留下的那一個人才會釋懷。

她想曾經的那份感情她确實是釋懷了，自舒钰以後，她并沒有喪失愛人的能力，後來，她愛過了幾個人，也與其他人保持過戀人的關系，只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宣告關系終止。

直到後來，她遇上了施南北。

想到施南北，趙洵音一下從過去的回憶裏清醒了過來，手機還保持着通話，想起對方問的那個問題，趙洵音終于開了口，回答道：

“是，我很遺憾。”

對方似乎并不意外會得到這個回答，就像趙洵音了解舒钰那樣，舒钰也很了解她。

“可你聽起來并不是像感到遺憾的樣子。”

“所以呢？”趙洵音反問道，她不知道舒钰今天打來電話的目的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用什麽樣的語氣來與過去這個她最愛的人對話。

對方聽了她的話後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我今天打電話來，并不是想和你吵架的。”

似乎是這句話勾起了什麽往事，趙洵音的表情有了一瞬的難堪。

“我想和你見面聊聊。”對方這麽說道。

“我并不覺得我們見面有什麽可以聊的。”

“有的。”舒钰在電話裏依舊是那麽從容不迫，自信滿滿的，哪怕面對的人是自己曾經的戀人也是如此：

“周六晚上7點，老地方見。”

說完這句話，舒钰便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趙洵音拿着那被挂斷的電話怔了半晌，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也不知道該在面上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憑心而論，她曾經在很多年以前，無比渴望過會在某個時刻裏接到舒钰的電話，對方會主動打過來，然後跟自己說起以往的事。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也沒有等到那個電話，而等待的最終結果就是到最後從別人的口中聽見舒钰與別人結婚了的消息。

人這一生覺得最好笑的是莫過是在對的時間裏得到了錯誤的東西，就好比她趙洵音在已經結了婚的日子裏卻會接到前女友的電話一樣。

雖然自己是曾經等待過那個電話過，但那确實是很久以前的曾經了。

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忘記那些年裏她是怎樣度過的了。

舒钰吶…

舒钰。

趙洵音還記得那年春花漸次醒的時節裏，舒钰帶着她去了舒家的莊園裏騎馬，女人冷淡的眉眼，卻在看向她的時候卻露出了幾絲與主人人設不相符合的關心來。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對方沒有愛過她，她很肯定舒钰是愛她的，因為知道舒钰愛她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所以她才會明白，對方不愛她的時候是真的不愛了。

同樣的人同樣的表情，只是因為不愛了或者是沒有那麽愛了，對方的眉眼都是冷淡的，她說：

“我們分手吧趙洵音。”

大概是不相信這句話會從自己戀人的口中說出來，趙洵音在聽完這句話後怔了足足兩分鐘，終于是聽懂了對方在說什麽，她問：

“你說什麽？”

從有記憶的年歲開始，趙洵音做過不少的噩夢，每次夢醒來之時她都會無比慶幸自己能及時清醒過來，可後來她再度想起舒钰與自己分手時的場景時，一向驕傲的她卻是多麽期望，這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夢醒了，她與舒钰還是曾經的模樣：沒有說分手，也沒有針鋒相對，更沒有轉身為他人嫁。

她們還是最美好的模樣，還是最幸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