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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光和百裏一個3班一個12班，他們之間隔着整整兩層樓，所以他們從那次見面之後基本就再也沒有見過，雖然在校園裏碰到的時候會打一聲招呼，算一個點頭之交，點頭之交太多了，再多一次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高一的期中考結束，何光考的意料之中的中等，雖然是中等的成績，但已經讓何光在班級和校園大榜上都前進了很多名次。

何光是市九中的借讀生，如果不是何定國花錢找關系，以何光中考的那點成績也只能去中專混日子了。

因為是借讀生，何光每次都是班級裏的重點批評對象，哪個老師都想插嘴說幾句，但這次期中堵上了老師們的嘴，班主任甚至還在班級裏點名表揚了何光幾句。

何光坐在下面看着老師，心裏只覺得講臺上的人很荒唐，他對待學生的态度與學生的學習成績挂鈎，當你學習好的時候哪怕是你睡覺他都不會多管，當你學習不好的時候哪怕是你坐在那裏他都覺得你浪費空氣。

何光覺得老師很好哄，用一點點小小的成績就能讓他立刻态度360度大轉變，就像食堂外面的那些野貓野狗，只要你給他一塊骨頭，他就能追随你很長時間，荒唐，真的很荒唐。

但更荒唐的是，因為這次學習成績的明顯進步，何光做了數學課代表。

真荒唐。

不過很快何光就發現了更荒唐的事情。

剛進高中的何光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只是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都在有意無意的排斥自己，那是一種沒有說出口但是又時時刻刻能散發出來的排斥，像是把何光當做了看不見的空氣，又像是時時刻刻盯着他出醜嘲笑。

何光很怕自己和環境格格不入，所以那段時間何光緊張了很久。

只是當時何光不知道是為什麽，他想過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标準的普通話，還是因為自己不樂于分享食物，還是因為羨慕嫉妒自己的長相……

何光嘗試着改變這個情況，跟着新聞聯通練習普通話，每天帶着小零食去上課，努力的試探的融入進去，甚至有些乞讨的跟在他們的後面，但情況并沒有什麽好轉，他依舊是格格不入的那個。

何光是在意識到自己的所表露出來的卑微之後放棄的，如果融入的代價是卑微和失去自我，那索性就格格不入吧，反正當他與別人格格不入的時候，別人也不會了解他。

再說了就算是強硬融入了又能怎樣，如果連交朋友都要扮演卑微，那這段關系不要也罷，心裏放下了之後，何光和坦然了，坦然了之後，就變得無所謂了。

期中考之後重新排座位，何光的新座位旁邊都是新的同學，他們看着也許有點拒人于千裏之外，但真的聊起來又是很有趣很活潑的人，而何光也從他們的口中發現，在與人相處方面的自己沒有錯，他只是在那段時間遇到了不那麽不适合做朋友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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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拼命想要融入的自己，何光只覺得自己也很荒唐。

何光只想做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可很多時候他又把自我看的過于重要，如果把自己看的那麽重，又怎麽會成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呢！

數學課下，何光被數學老師喊去了辦公室，一起去的還有七班的班長秋南山，秋南山是七班的班長，也是被數學老師欽定的數學課代表，秋南山也是何光衆多的點頭之交裏面的一個。

兩人在進辦公室前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露出來了一樣的疑問，都不知道被叫過來做什麽？

而數學老師坐下來之後也不說話，只是慢悠悠的喝茶，吊着兩人的胃口，茶杯端起來吹了兩口喝了兩口，數學老師才把才把水杯放下，從抽屜裏掏出來了一疊從各個試卷上裁剪下來的數學題集錦，“你倆統計一下你們兩個班的人數，然後去把這個卷子複印一下，記得別傳到了別的班級，這可是我的心血，還有，拿得時候小心點，我粘的不怎麽結實。”

集錦被秋南山接了過去，數學老師啧了一聲，像是就等他撞到槍口上來，“秋南山，期中考選擇題1，2，3全錯，為了不考滿分你可夠拼的啊，這麽糊弄我！”

秋南山笑着和數學老師開玩笑，“我哪兒敢啊，這次就是單純的粗心，粗心，我保證，下次我一定認真檢查。”

數學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瞅着秋南山，最後還是揮揮手讓兩人走了。

何光和秋南山沒什麽交情，只是因為一些事情互相認識而已，現在一出辦公室，秋南山有求于人，就只能不好意思的看着何光，“那個，同學，你知道打印店在哪兒嗎？”

“學校對面就有兩家的。”

秋南山把集錦卷起來捏在了手裏，“哦，我都沒怎麽注意過，也不遠啊，是這樣的，我今天還約了朋友去看電影，要不你自己去打印可以嗎？”

“可以！”應該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秋南山聽完立刻把卷起來的數學題集錦放在了何光的手裏，然後向前跑着，一邊跑還一邊說，“我們班65個人啊，你可以多打印幾份的，以防萬一。”

何光翹了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出校門打印，反正理由充分，門衛也放行了，正巧那天何光在打印店看到了排隊打印的百裏，百裏拍着何光的肩膀，“巧啊光哥，你們老師也給你們班開小竈了？”

何光聳了聳肩，不可置否。

市九中的學習氛圍已經濃重到開始攀比，各個老師尋找資料開小竈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甚至成為了市九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百裏又用肩膀碰了碰何光，“光哥，商量個事呗，咱們偷偷地交換一下資源，互惠互利，我保證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不用交換，我多給你打印一份，你別亂傳就行。”老師說的話早就被忘到了九霄雲外，反正很多事情老師都是心知肚明的，不過是看破不說破，或者是事情還沒有鬧大而已。

百裏四指朝天，“我對燈泡發四。”

高興完了，百裏又問着何光，“你确定不要我手裏的小竈嗎，這可是我們化學老師的小竈，就是小張頭兒，化學組主任，據可靠消息，這次期末的考題他出，而且，我聽高二高三的朋友說，小張頭兒最喜歡出原題了，一個式子都不改的那種原題，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平時作業已經夠多了，我不想自己再沒事找事了，要不你們講完了有答案了再給我吧！”

何光就是那麽随口一說，沒想到過了幾天後百裏真的送了下來，是字跡工整，備注清晰的複印卷，而在百裏的手裏還捏着一沓，何光看着他手裏其餘的打印卷，“打印這麽多，你是打算福澤天下雨露均沾，還是想高價售賣，日進鬥金？”

百裏挑了挑眉毛，靠着門框笑了起來，“想法不錯，尤其是後一個，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商機啊，我覺得很可以，要不，我先實驗一段時間，就先從你開始，這樣吧，我也不明碼标價了，你就看着給我點跑路費就可以了！”

“要錢沒有，不過你可以把卷子拿走。”何光把卷成一個卷的卷子拿出去，抵在了百裏的校服領子上。

百裏立刻抓着何光的胳膊把卷子又壓回了何光的胸前，少年細長的手指隔着一層校服的布料觸碰着何光，何光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覺得很好看。

其實百裏也是很好看的，他們這一屆長得帥的不少，七班的秋南山，六班的益由，四班的王建成，八班的喬白，當然也有十二班的百裏百裏和三班的何光，總的來說這一屆盛産各種類型的班草校草。

百裏把何光的胳膊松開，又在何光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別，光哥，我還想借你上次數學卷的答案呢！”

少年的溫度很高，何光覺得百裏的手溫像剛開的熱水，有些燒人，但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