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熟悉

才把幾張照片打包通過守域人通訊線路發給了077, 031收到了250的消息。

快速看完消息，031清了清嗓子，“這次是連接錯誤，現在已經修正了, 不影響, 就算是你們的一次新關卡。等結束之後，可以跟關卡裏的其他闖關者一起結算獎勵。”

趁着姜息那頭還沒上完藥, 說着就擡手劃了個光塊出來, “那什麽，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啊。”

上完藥, 姜息擰上了碘伏藥瓶，起身把棉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看向開始幫着白楚然纏紗布的江俞，“關卡背景是什麽？”

江俞本來正彎着腰動作, 冷不防聽見姜息問話, 突然直起身站得直溜, 擡着的手也垂了下去規整地放在兩側。如果不是後頭還拖了條魚尾巴, 會很像是直接站起了軍姿。

紗布才纏了一半，因為江俞松手垂了下去, 白忙活一遭。白楚然“啧”了一聲，問江俞：“認識？”

江俞頓了下, 又看了眼姜息, 有些茫然, “不認識。”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就反應起來了。

但這樣的反應落盡別人眼裏就有些變了味道。

白楚然掃了眼姜息的臉, 皺着眉低下頭開始自己纏紗布，“提醒你一句，還在關卡裏，別惦記沒用的事。”

池念擡眼看向江俞，突然起身走到前頭，側身擋了擋姜息，站在江俞面前彎眸笑笑，“說說關卡背景吧。”

江俞沒懂白楚然的話，也遲鈍地沒反應過來池念刻意走過來是什麽意思，只點了點頭開始介紹，“這裏是一個小漁村，原本村民們都是捕魚賣魚為生，但後來有人在不遠處的海裏發現了美人魚生存的暗礁島。”

“人魚的肉非常鮮美，個別人魚哭泣時還能化眼淚為珍珠，所以村裏出現了一些人，我們叫他們屠夫。就像……剛剛被你們解決掉的那個。屠夫們熱衷于獵殺能帶來更多財富的美人魚，每天上午都會在固定的時間乘船出海，抵達暗礁島，捕捉新的人魚。”

“要想成功度過關卡，我們需要在三天內保護美人魚不被屠夫獵殺。現在已經過了兩天，只要成功熬過明天就可以了。”

聽起來倒還是比較簡單的。

池念問：“那你這模樣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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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俞低頭看了看自己魚尾，面露惆悵，“我們也沒想到，人魚居然還有這一招。”

“今天上午屠夫找上門的時候我們抵抗了一陣子，但有些擋不住，只能先退進了一個房間。有人魚說看我都累了，主動給我們倒水喝。我們喝完之後就暈倒了，我暈倒之前隐約看見那些人魚掀開了地板，好像是躲進了一個暗道。”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跟其他人已經都變成了這模樣，被屠夫綁着扔進了船裏，帶回了屠宰場。”

回想起那個端水給自己的人魚小姑娘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江俞心情複雜。

本來他們這些闖關者都覺得，自己是在拯救人魚，而人魚也對他們非常客氣，所以完全沒料到，會被人魚這麽擺一道。

聽江俞說完，池念伸出手，懶散地抻了抻胳膊，“姜老師，看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姜息應了聲嗯，垂眼看向随着池念的動作微微鼓起的睡衣口袋。

口袋邊角張開了些，便能看到裏頭放着的那張緣定三生卡。

原先唯一沒褪色的第三顆心已然變灰了大半。

池念也注意到了，伸手把卡片拿出來，仔細瞧了瞧那顆開始變色的心。

這意思是，這一次關卡就算她跟姜息的第三次綁定。等這一關卡結束，緣定三生的效應也會解除。

……

太快了。

這樣的想法出現，姜息皺了下眉，很快又将想法磨滅。

是太奇怪了才對。

莫名有這種奇怪想法的自己，太奇怪了。

池念也垂眼久久凝着卡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等有人再開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幾個人都頓了頓，看向連接着鐵門的拐角處。

之前屠夫進來的時候并沒有關門，敲過幾聲之後，敲門的人便往裏走了進來。

邊走邊用粗噶的聲音問：“為什麽不關門？”

江俞聽出了這聲音的熟悉，小聲道：“這是之前拿珍珠出去的屠夫。”

沒發覺不對，屠夫邊走邊操着沙啞詭異的語調，“一號住宅小區那邊好像出事了，老爺很生氣，說明天會加派人手跟我們去抓人魚，得讓那些人魚好好吃些苦頭。”

說着話，屠夫已經走到了拐角處，正要拐過來尋找不回話的同伴，眼前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屠夫立刻發現了不對勁，隐約聽到黑暗中有人奔跑的聲音，馬上擡手将自己的斧頭朝着出聲處甩過去，但才甩了個開頭，兩個膝蓋彎突然被什麽踢中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使得屠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黑暗裏頭，将人踢跪了的姜息又追去一腳把屠夫踹得倒地，池念彎腰迅速綁住了屠夫的手和腳。

等江俞把電閘拉上去，被綁住的屠夫已經一尾魚似的在地上不停蛄蛹。

看清了江俞和其他幾個新出現的人，詫異地看向幾人，“你們是誰？”

池念緊了緊屠夫手腳上的結，彎眸回答：“愛魚人士。”

屠夫瞪大了眼，用空洞的眸子把幾人來回看了幾遍，最後眼神落在池念指間的匕首上，“村長老爺已經買了那條雌性人魚，要我今晚就把她送過去，如果我不出現，老爺一定會派人過來查看，到時候你們就完了！”

這意思是告誡闖關者不能随便傷害他。

但面前離他最近的少女靜靜聽完了，帶着淺笑的漂亮面容上沒有半分緊張，反而笑着緩聲問：“老爺住在哪兒？”

屠夫緊緊閉上了嘴，拒絕回答。

随後邊看見池念轉動手腕，晃了晃手裏的匕首，似乎是想通過在他身上留下傷口來逼問。

而屠夫很輕地冷哼了一聲，似乎完全不怕。

但池念的匕首卻沒落在他身上，在即将落下時注意到了屠夫的反應，沒繼續将刀鋒落到屠夫皮膚上，而是悠悠轉了個彎，點了點旁邊的空地。

屠夫順着看過去，原本放松的表情一僵，一下子懵了。

尤其在看清另一位屠夫已經被徹底割下了頭顱的時候，臉上顯出了一絲慌張。

池念眨了下眼，“看來你不怕受傷，但很怕被割腦袋。”

“……”

從旁拎起了白楚然之前砍屠夫腦袋用的大斧頭，池念笑着開口：“我再問一遍，老爺住在哪兒呀？”

“……”

屠夫沉默了幾秒，在池念甩動斧頭之前迅速報了一串地址出來。

池念滿意地點了點頭，姜息走過來擡手砍在屠夫後頸，一舉将屠夫砍暈了過去。

“我們現在……”江俞看了看地上一死一暈兩個屠夫，“應該怎麽辦？”

本來他還想着白楚然費力解決了屠夫老巢，現在又解決了這兩個，就算是徹底解決問題了。

卻沒想到屠夫背後還有人。

想到剛剛池念堅持問出老爺在哪裏，江俞突然有些開竅了，“池小姐，你剛才問地址難道是想……”

“嗯。”池念才扔下手裏的斧頭，說：“打算拜訪一下。”

語氣很認真，卻也輕松地可以。

江俞有點懵：“拜……怎麽拜訪？我們是要偷偷……”

來場偷襲？

沒說完的話被噎回了嗓子裏，聽到池念笑着說：“登門，見個面。”

江俞默默看了眼白楚然，又看向池念。

感覺好像遇到了更不靠譜的隊友。

但池念的語氣實在太肯定，加上之前也目睹了她的實力，江俞不由跟着往下思考，要怎麽成功見到那個“老爺”，随即想到了剛剛屠夫才說了，今晚要帶個雌性人魚過去。

才想通這點，一旁的房間被人推開了，幾個闖關者走了出來，打頭的小姑娘看向江俞，“江哥……”

正是之前被江俞出頭救下的小姑娘，也是變成人魚的闖關者裏唯一的女性。

剛才他們幾個人已經都醒了，聽到外頭動靜不正常，一時沒敢出來，但把屠夫的話都聽了進去。

得知自己又被重點針對了，小姑娘吓得冒冷汗，“一會兒會有人來抓我嗎？”

何止是有人來抓，是他們正打算自己“送上門”。

但江俞想了想，還是安慰小姑娘了句“你別怕”，然後扭頭看白楚然，“能不能讓我用一下那個盒子？”

白楚然有個小盒子，是關卡評級第一名的獎勵之一，可以向盒子許願得到某些物品，期限為三次，每次物品的總價值不可以超過百元。

白楚然用過一次，是在進入關卡第一天的時候，成功趕走屠夫後覺得太無聊，随口要了盤五子棋喊着江俞消磨時間。

這東西被白楚然當做了個可有可無的玩物，不吝啬地遞給了江俞，第一反應是江俞知道要闖敵穴，想要些防身的東西，但看着江俞拿過了盒子，卻說：“我要一頂女性的長假發。”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和化妝用品。”

？

幾個才出來的闖關者眼看着江俞手裏多了頂略顯毛糙的假發和一堆廉價化妝品，都面露茫然。

一旁的池念垂眼看了看幾樣化妝品，又看了眼江俞的臉，點了點頭，“倒也可以。”

被江俞救過的小姑娘叫方婉，知道了江俞現在是要裝扮成女人魚替自己赴險，小姑娘非常感激，自告奮勇要給江俞化妝，又在房間裏找到了幾件女性的衣物，大概是之前被解剖的人魚留下的，正好用來給江俞裝扮。

池念沒參與，挨着姜息坐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尖撚着銀色的發絲。

似乎難得的安靜。

安靜到姜息不由想側過頭看看她臉上的神情，卻聽到池念說，“快快，摸一摸。”

……？

姜息微怔，池念的手已經探過來，拉着她的手往頭上去，觸碰到了發頂一縷交織在一起的發束。順着下來，算是是一束編織特別的辮子。很精巧，将光滑柔順的發用得順手。

原來半晌的安靜都是在專心做這件事。

姜息擡起眼，對上池念神采奕奕的含笑的臉，一時有些無言。

哪裏的窗沒有關，清風穿堂而過，将池念微卷的黑發吹拂過來，恰好跟同樣被吹起的銀絲纏繞在一處。

在風聲間聽到池念柔軟的聲音，“古人有結發的說法，好像說是把兩個人的頭發編在一起，也就代表着祝福兩個人不再分離。”

觸碰到的不過是發絲，是沒有感知能力的末端，卻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癢。

垂下眼睫，姜息倏地站起身，像是要把那些不知名的癢擺脫下去。

纏繞在一塊的發絲沒能及時分開，藕斷絲連地牽扯起來，墜出漂亮的弧度，正好被姜息捕捉進眼底。

……收緊的指骨扣在一起，掌心相貼，起身的時刻，碎發交織着從耳際墜落。

姜息皺了下眉，指骨突地蜷縮握緊，但掌心一片幹燥，并不是一閃而過的瞬間印象中的濡濕。

池念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頭看着姜息，“我不亂說話啦，坐下來吧姜老師。”

姜息沒坐回去，還往旁走了幾步，但解釋道：“坐夠了，站一會兒。”

不曉得姜息怎麽想，但好歹得到了解釋，池念應了聲“嗯”，回頭去看江俞那頭的進度。

先是随便看了一眼，随後卻不由眨了下眼。

突然就明白了，一開始見到江俞那張出挑的臉的時候，那點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太像了。

“姜老師。”

姜息回過頭，見池念側頭看着一旁，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有弟弟麽？”

姜息默了下，想問池念又跳脫地瞎想了些什麽，但目光順着池念的視線看過去，動作微頓。

被方婉簡單化過妝的江俞剛剛戴好了長直假發，正低着頭喊發愣的白楚然快點幫忙拉上衣服後背的拉鏈。

不夠明亮的燭火映亮了被長發微微遮着的半張臉，将少年較硬朗的輪廓潤得柔化了棱角，眼睫纖長，明眸紅唇。

跟姜息至少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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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好夢啦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