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沒按到它臉上。啧,慢了點兒。”方令斐有點遺憾。
“哐!”陸星沉終于将車門拽開,他打量了一下方令斐,目光凝在方令斐的“血殺掌”上,皺起眉:“受傷了?”
方令斐鑽出來:“沒。”
順着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說道:“這是你的?”
陸星沉:?
方令斐:“剛剛車裏有只鬼。”
“這跟你沾我的血有什麽關系?”
“你沒聽說過黑狗血驅邪嗎?”
陸星沉沉默了一瞬,狀似誠懇:“我覺得自自己的效果更好。”
“救命!你們別再動了,車子要掉下去了!”
陸星沉和方令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默契地揭過了剛剛的事。
兩個人靠近最前面的那輛車,陸星沉夜視能力好,清楚地看見這輛車也有小半車身懸在了山崖上。他仔細看了看車身位置,裏面的人一直在哭爹喊娘,他皺了皺眉:“閉嘴。”
等裏頭終于安靜下李,他指揮道:“趴下,慢慢挪出來。”
方令斐幫忙将車門打開,這輛車車頭凹了進去,但還好車門沒怎麽變形,就是有點卡住,裏頭的人先前沒打開,以為門壞了,又不敢使勁推,鬼哭狼嚎了十多分鐘。
車子裏四個人連同司機在陸星沉的指揮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挪了出來,中間風吹過,車身每次有輕微搖晃,裏面就要爆發一陣仿佛死了老婆的哭聲。
“再不閉嘴。”陸星沉頓了頓,說,“我就先送你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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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裏頭的人像嘎嘎叫的鴨子被掐住了脖子,什麽聲都沒了。
等到終于爬出來,司機還能勉強站起來,四個纨绔全躺地上了,有倆還抱在一起哭着喊活着出來了。
躺了會兒,有偶像包袱的纨绔們互相攙扶着站起來。
馳野穩住還軟着的腿,借着幾束車燈的光,打算看看是誰幫了忙。
他沒有陸星沉的夜視能力,眯着眼瞅了好幾秒,大約是剛死裏逃生,這會兒眼睛還在發花,愣是沒看清,就是覺得有點眼熟。
方令斐向前一步,把臉伸到馳野面前,笑了。
站一堆的纨绔們這下全瞧清楚了,傻了。
“你你你,你不是——”
“我是方令斐,也是今晚打你們的。”他面帶笑容,“想起來了嗎?”
馳野轉向陸星沉:“那他是——”
陸星沉聲音在山風裏悠悠響起:“就是你們嘴裏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的麻雀。”
說完,仿佛是怕他們不清楚,又補充了一句:“也是今晚打你們的——主力。”
纨绔們石化。
方令斐一臉和氣:“我們救了你們,你們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被叫做老于的開口,這會兒身體還虛,仍舊有點抖,聽到這話腰杆卻挺直了些,這活兒他熟:“行,你開個數字,絕不賴賬。”
方令斐搖搖頭:“我不要錢?”
“?”
“把衣服脫下來。”
纨绔們震驚,用看禽獸的目光看着他。
方令斐額角抽了抽,“收起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快脫!”
纨绔一號戰戰兢兢問:“要是我們不脫你打算怎麽樣?”
“沒事,反正我今晚已經打了你們一頓,大不了再打一頓,打完我親自給你們脫。”盯着他們的影帝溫和地說。
陸星沉看着他狐假虎威,微笑複述:“你今晚打了他們一頓?”
方影帝臉不紅心不跳,笑吟吟回答:“是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王選臉色糾結,他剛想張嘴,說打我們的基本上都是旁邊那哥們,就被老于一把捂住了嘴。
老于:“大佬自相殘殺,你攙和什麽?”
方令斐接過四件衣服,初夏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四個人在車裏就穿了件襯衣,這下一脫,四個半身裸男聚在一起,畏畏縮縮,就像被強擄進山寨的良家婦男。
方令斐嘴角一抽,眼不見為淨,把衣服扔給陸星沉:“裹一裹你的手,一直流着,滿鼻子血腥味兒,難聞。你沒聞到嗎?”
“我沒聞到。”陸星沉說,“倒是聞到了你手上都是我的血味兒。”
“哦,那你可以使勁聞聞,體會一下這味道有多難聞。”
陸星沉想說那你把手伸過來,不過頓了頓,還是吞了回去。
他翻了翻手裏的四件衣服,臉上是明顯的嫌棄:“算了,我不要。”
方令斐皺眉:“怎麽了?”
陸星沉把衣服扔回給那四個人:“酒味、汗味還有藥味,臭。”
方令斐咬牙:“你現在又能聞到了是吧?”
“嗯。”陸星沉偏頭說,“大概是因為我鼻子時靈時不靈吧。”
“艹!”方影帝爆了粗。
陸星沉目光從他身上滑過,沉吟道:“不然我用你的吧?味道勉強少點。”
方令斐:哦,那你真是好勉強哦。
“我要是不想給呢?”
“我們救了你,你難道不該有所表示嗎?”
熟悉的話,熟悉的語氣。
王選:“這句話我有點耳熟。”
陸星沉眼睛輕輕眨了眨,唇角帶笑,用讓人聽了,尤其是方令斐聽了很想打的語氣說:“對,正好對得上號,我就借用了一下方影帝的話。”
又慢悠悠問:“方影帝,給嗎?”
自己說的話,笑着也得咽下去。
方令斐開始解扣子。
“算了。”陸星沉偏頭看他,“露膀子有傷風化。”
方令斐被噎了個內傷,但解扣子的手沒停:“一會兒說要一會兒又不要,你只有三歲嗎,這麽善變?”
陸星沉靠近:“我說了不用,但你要真想給,撕一塊給我好了。”
話落,他已經上手,把方令斐襯衣衣擺扯出來,輕輕一用力,這件上千的、據說很牢實的襯衫就少了一條布片。
随意纏了纏,方令斐搶過去:“你這是在埋汰我的衣服,手擡起來。”
陸星沉垂下眼睫毛,下意識聽他的話把手擡起來,四年前,同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多得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仔仔細細重新包上,方令斐不悅地說:“你當時為什麽不輕點?”
說完他頓了頓,話裏帶上嫌棄:“把我的車子上弄得都是血,洗車錢都得多用多少?”
“大概用不上,你要是開這個車上路,第二天粉絲就會知道他們偶像不幸破産。”
方令斐在心裏對1號說:【我收回以前說的話,他跟以前相比還是變了。】
1號懵逼:【哪裏變了?】
【變得更嘴賤。】
在經過一通互相嘴賤後,方令斐說起了自己的助理小張不見了。
小張:我謝謝你哦,我都快涼了你才想起來。
陸星沉:“不見了,什麽意思?”
方令斐:“字面意思。我醒過來後駕駛座上有一個人,拍醒後脖子扭了180度,臉色青白,還伸出舌頭想想纏我脖子,沒成功後就那麽直接在作為上消失不見了。你覺得那東西是什麽?”
此時夜已深,這條路明明也不算荒涼,還與別墅區相連,這麽久了,卻沒有除了他們外的哪怕一輛車經過。
方令斐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感覺空氣平白涼了好幾分。
“你在開玩笑?”陸星沉挑眉。
“哦,那你覺得好笑嗎?”方令斐反問。
馳野突然白着臉插嘴,哆嗦着說:“我覺得方哥可能、可能不是在開玩笑。”
他轉頭對司機道:“老王,你、你來把我們撞車的事捋一捋。”
司機老王膀大腰圓面相粗犷,然而張嘴後聲音抖得比馳野還厲害。
“今晚從宴會上出來後,我開車送幾位少爺,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四周時不時還能看見車子,可在這段路的前三個彎左右的地方,車子漸漸少了,我以為都減速落後面了,沒在意。只有前面有輛車,一直保持着和我們相隔大概二三十米的距離,司機像個新手,車子有些飄。我想着是盤山公路,沒敢超車,就一直跟着。直到到了這裏——”
他說着,身體抑制不住地發抖。
“我發現那輛車突然撞向了山壁,而且明明距離有二三十米,卻在一瞬間出現在了我們車前。我想踩剎車,可剎車突然失靈。只能打方向盤想避開,然後就暈了過去。”
馳野:“我坐在副駕駛上,看到的和老王說的差不多。但是……但是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個東西從擋風玻璃前飄過。”
王選一懵:“什麽東西。”
老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不懂也別問。”
方令斐轉頭問陸星沉:“你覺得呢?”
陸星沉看他:“你想聽實話?”
“你沒用的話很多。”
“我覺得今晚我可能把他們的腦子打壞了。”
方令斐挑眉:“你還是不信。”
陸星沉深黑的眼睛看着他,唇齒輕碰:“一切鬼怪,盡皆幻覺。”
這是他第二次對方令斐說這句話。
方令斐卻沒有如同上次一樣,對他的固執後槽牙發癢。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一切鬼怪,盡皆幻覺,那麽陸星沉,是不是已經見過這種幻覺?
老于出聲:“陸哥,雖然堅持科學是好事兒,但都這種時候了,科學它、它解釋不通啊。”
陸星沉:“不是科學解釋不通,是你們的科學知識解釋不通,因為解釋不通,所以将一切歸結于鬼怪。”
老于:“可老王說的看到了車子,現在咱們一共就三輛車,那輛最前面的車子憑空消失了。”
陸星沉:“你确定他沒有疲勞駕駛?”
“老馳也看到了!”
“你們今晚喝了多少自己沒有底嗎?”
“剎車失靈。”
“這才是最大的破綻,如果剎車真的失靈,車子應該要麽撞上山壁成廢鐵或爆炸,要麽直接沖出山崖,這樣一半懸在山崖上,什麽樣的剎車失靈能做到?或者是失靈到一半好了?”
“方哥的助理。”
“那只是他一個人看到,誰能證明?”
方令斐:“你怎麽解釋我的助理不見了的事?”
陸星沉聲音淡淡:“所以我們應該盡快找他是不是被甩出了車子,而不是在這裏恐懼鬼怪。”
老于有些被說服了,但馳野是親眼看到那輛車子在他們前面開了好幾分鐘,又突然一瞬間出現在他們車前的,還是相信見鬼了,他哆哆嗦嗦道:“我覺得那不是幻覺,我是真見鬼了。”
“将恐懼交付于鬼怪有什麽用處?不過這是你的自由。”陸星沉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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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