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吸完何導, 禿頭非常渣男地棄如敝履,又抓住一個保安, 開始嘴對嘴親了上去。

剛剛光顧着目瞪口呆沒來得及跑的人驚恐萬分,一個捂着嘴猛地後跳做鳥獸散, 但跑又不甘心跑遠了, 最後隔着十多米藏在牆角、器材背後、布景裏面, 伸出一個個腦袋悄悄看。

哎嘿嘿,雖然好吓人,但是也好刺激。

“救命、別、別過來, 幫我——拉、拉開他。”被留在門口的保安吓得如同一個兩百斤的孩子,雙手撐着禿頭的肩膀, 一推, 推不動, 改為将雙手抱在胸前, 慌亂無助, 像是正遭受惡霸欺淩的良家婦男。

“咳、咳咳……”被砸暈的方令斐醒了過來,咳嗽聲打破現場的詭異氛圍。

陸星沉假裝手機不是自己的。

方令斐看着他,順便撿起了手機捏手裏,給了陸星沉一個笑。

陸星沉:“……”

并不想思考物證怎麽拿回來的陸星沉讓自己轉回正事,他再次想把禿頭手上的口紅弄掉,但豔魔已經被他弄出了經驗,早防着他這一手,不但沒叫他得逞,還操控着禿頭身體一轉向他撲過來。

陸星沉險險閃過。

表情八風不動, 心跳得卻有點快,驚的。

摔下懸崖和惡鬼battle都沒帶怕的陸編劇有點不想管禿頭。

豔魔眼見他被禿頭絆住,鏡子裏豔紅的嘴唇勾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無聲給它操控的傀儡傳達信息,讓他別真的把這個人類打死了。

雖然這個人類非常可惡,但它能夠感覺到,他的陽氣和精氣也比這個房間裏所有人都足。

又香又美味,吸溜。

呵,不是嫌棄它的品味嗎?不是一而再地破壞它的好事嗎?豔魔決定要報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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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算操控這個胖子對這個男人進行十個法式熱吻,吸幹他,惡心他,折磨他!

計劃通!

陸星沉還沒感覺到它的險惡用心,禿頭現在身體硬度雖然還比不上陳芳,但也遠超正常人,陸星沉又不可能真的把人打出毛病,因此束手束腳,還被逼得越來越靠近房間裏面。

禿頭和陳芳那時候的情況不太一樣,大概是他長得實在太抱歉,也擔心又出問題,豔魔根本不想費心思蠱惑,直接選擇了操控,也就是說,他現在的神智是清醒的。

清醒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清醒的給自己塗了個血盆大口,清醒地親了姓何的和一個保安,甚至還清醒地感覺到其他人用看變态的目光看着自己。

清醒的禿頭恨不得死過去。

就算身體還在跟陸星沉打,兩只眼睛也都快厥過去了。

陸星沉打着打着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抽空看鏡子裏的時候,發現那個除了嘴其他都是一團霧的人形馬賽克張嘴對他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獵物”。

方令斐的聲音猝然響起:“小心!”

他下意識轉回目光,接着瞳孔劇烈收縮。因為禿頭那張放大的臉離他不足十厘米,而對方的目的,很顯然是用血盆大口對上他的嘴。

陸星沉:???

陸星沉:!!!

“……什麽鬼。”理智斷線,陸星沉忍不住爆了粗口,心裏的怒火猛地蹿了上來。

他身體一折,讓開了這個“吻”,在和禿頭身體相錯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他後脖子,将人使勁一壓,“砰!”地一聲摁在了鏡子上。

順便還調整了高度,讓禿頭的血盆大口和鏡子裏的嘴進行了充分接觸,保證結結實實親上,不錯開一點點。

“啊!”一聲刺耳,音質也難以形容的聲音從鏡子裏傳出來。

全身糊成一團的豔魔,剩下的唯一清晰的嘴呸呸呸地不斷吐口水。

陸星沉忍不住想,原來這鬼東西還知道惡心。

倒黴的禿頭手撐在鏡子上使勁掙紮,然而陸星沉一點沒留手,牢牢地把他摁在了鏡子上,一定要他跟鏡子裏的東西纏纏綿綿到天涯。

直到禿頭導演整個人慘白得如同破布娃娃,就剩半口氣了,才放過他,轉頭對方令斐道:“抹布。”

方令斐把一早就拿在手上的抹布遞給他,在門外偷偷往裏面看的人心情有點複雜。

——這兩個人打人使壞的時候為什麽這麽有默契?

陸星沉用抹布粗暴地把禿頭的嘴唇抹了幾遍,又用抹布包着口紅,一把丢在了桌上。

鏡子裏的豔魔氣急敗壞,陸星沉手上一股抹布味兒,心情也不太好,他先看了看鏡子裏氣得死的豔魔,又看了看桌上的化妝品,咨詢方令斐:“該用哪個?”

這話沒頭沒尾,但方令斐無縫銜接:“粉底液。”

說完,給他挑了出來。

陸星沉擰開蓋子,仔仔細細地,照顧均勻地淋上了鏡子裏的人影,有些地方沒淋上,還用抹布沾了點抹勻。

淋完他略帶遺憾地說:“墨水更好。”

方令斐:“顏料也行。”

“不過一個都沒有。”

豔魔快氣死了。

它氣得原本平整的、塗滿粉底液的鏡面都開始咕嚕嚕冒泡,起伏不平像是變了色的岩漿。

好容易緩過氣來的禿頭吓得又快厥過去了,斷氣一樣說:“鏡、鏡子——”

陸星沉皺起眉,他其實也沒什麽對付這些東西的經驗,方令斐想了想:“要不把鏡面和地板貼一起?”

“應該可以。”

禿頭有氣無力地提醒他們:“鏡子是釘在牆——”上的。

剩下啥話都沒了,因為他看到陸星沉按住鏡子邊掰了掰,沒掰動,約莫是不想弄碎,一時有點難辦,然後難辦的陸編劇擡起手,一拳錘在牆上。

“咔擦,”

牆裂了……

禿頭覺得那牆就是自己的腦門,他想起了自己剛剛跟陸星沉擡的杠,努力想把自己肥胖的身體往椅子後面藏。

陸星沉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唇角彎了彎,對他說了一句:“不用怕。”

禿頭:……更怕了

把鏡子摳下來後,陸星沉和方令斐一起把它平放在地上,保證裏頭的東西跟地面貼得沒一點縫隙。

氣得咬牙切齒的豔魔不甘心,錘得鏡子哐哐哐顫動。

陸星沉看着抖得如同帕金森的鏡子,略作思考,看向了禿頭,“是你自己來還是我抓你來。”

一分鐘後,禿頭導演柔弱、可憐、又無助地坐在鏡子上,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在這“孩子”兩百二十斤體重的高壓下,鏡子徹底動不了了。

禿頭:“大、大師師師,我要是想上廁所怎麽辦?”

陸星沉:“憋着。”

又補充道:“憋不住直接——了”

大概是覺得這種猜測太過惡心,他囫囵道:“那你就乞求它脾氣好,不會沖出來打死你。”

說完,還勉強伸手拍了拍這家夥的肩膀:“自己做的死收不了場也要能出力,明白嗎?”

“明、明白了。”

禿頭快哭出來了。

正在這時,“乓!”地一聲,門被人一把拍到牆上。

“那妖孽在哪?”一個穿着道袍的小哥撕撸開藏在門口偷看的陳副導,拉風進場。

他跟一頭霧水的其他人解釋說:“我——貧道接到短信說這裏有妖孽作祟,特來做法收服。”

陸星沉:“……是我發的短信。”

何導找上來的時候陸星沉就給冊子裏面附的手機號發了短信過去,現在人來了,陸星沉卻只覺得那冊子後面附的讓大家靠自己的話真貼心。真要等人來救,屍體大概都被吃得只剩個渣,就還能找到幾根骨頭了。

道袍小哥:“那妖孽在何處?”

陸星沉一指被禿頭坐在屁股底下的鏡子。

小哥:???

方令斐替他解釋:“在鏡子裏。”

小哥奇怪地看着抖得快暈過去的禿頭問:“這位先生怎麽坐在這上面?”

陸星沉從容回道:“我讓他坐上去壓一壓、”

道袍小哥皺眉,他的電話只印在冊子上過,冊子都是給道門同輩們看的,他雖然沒見過陸星沉,但估摸着他是哪個不入流的小門派或者小家族的人,不然怎麽會這麽不懂事,收服妖孽的時候不清場也就算了,還讓普通人摻和進來。

想到這裏,他不悅地說:“這位道友,你怎麽能讓他坐在妖魔附身的鏡子上?”

陸星沉唇角微彎,并不跟他争辯,只說:“初入道術之門,的确有些禁忌不明白。”

道袍小哥勉強認可了他的理由,帶着那麽點兒纡尊降貴地說:“貧道古平。”

說完也不等陸星沉回答,讓禿頭起來,又順手在袖子裏摸索符篆。

他覺得今天這事大概用不了幾分鐘就能解決,這妖魔都能被面前什麽都不懂的野雞道術師壓制住,能有多厲害?

怕不是只是個小妖,就對方大驚小怪地發短信過來。

他作為道術師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除個小妖還不是分分鐘手到擒來。

想到這裏,古平擡起下巴對陸星沉冷笑道:“道友平常是怎麽學的?這麽個東西都解決不了,居然也敢在外面行走。罷了,今天既然遇上我,你就好好在旁邊看着!”

這麽說着,他手上夾着一張黃符,掀起了鏡子。

然後,

直接被一團粉底液顏色的東西糊了一臉。

至于手上的黃符,見面還沒撐過三秒就報廢了。

被粉底液糊了個通透的豔魔現在像個游戲裏的鼻涕怪,在鏡子裏頭的時候還有個人形,逃出鏡子後就完全是黏糊糊的一團,而且它不但黏糊糊,還分出了一根根細長的觸手,更添惡心。

豔魔心裏怒火滔天,好不容易出來了,也不分辨面前是誰,反正是個人類就對了,直接糊到了對方臉上,糊得均勻,意圖憋死他,而倒黴中招的古平手跟溺水了似的直掙紮。

陸星沉有點頭痛,還真像那冊子說的,來的人不一定靠譜。

他只能再次拿起抹布,打算用它包住手試試能不能扯動這個粉底液精。

但他和他的抹布太拉仇恨,才剛一走近,原本還打算跟古平的臉纏纏綿綿到天涯的粉底液精直接掀開一角,分出數十根觸手,向陸星沉射來!

陸星沉順手抄起旁邊的捅擋住,這桶裏頭原先放了拖把,應該是保潔阿姨不知道怎麽落在這的,現在被他借來用。

等觸手都進了桶裏的那一瞬間,他趁粉底液精還沒反應過來,把拖把捅了進去,接着開始旋轉!

是的,就是用拖把把觸手壓在桶底死命扭,把觸手扭成一個麻花。

豔魔就這麽和陸星沉開始了用觸手當繩子的拔河battle,一個扭得兇殘,一個貼得死緊,只有慘遭豔魔貼面禮的古平嘴巴得了一點空隙嗷嗷直叫喚。

陸星沉跟方令斐說:“油。”

方令斐瞬間會意,眼睛在房間裏搜了好幾圈找到了一瓶卸妝油,不用陸星沉說,直接擰開蓋子順着豔魔和古平的臉相貼的縫隙全倒了進去。

陸星沉自言自語:“加了潤滑的總不會還扯不動吧?”

這麽說着,他握住拖把轉得更用力。

旁邊适時出現了一把剪刀,拿着剪刀的方影帝唇角笑容優雅。

方令斐沒忘了差點被這東西坑了的仇,拿起剪子打算直接把觸手給剪個一幹二淨。

豔魔并不害怕,豔魔并不care,豔魔甚至還想嘲諷。

呵,天真,以為一把剪刀就能剪斷我的觸手?知不知道我的觸手是什麽材質?只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區別就像天和地?

陸星沉:“等等。我懷裏有符,你掏出來把剪刀包上剪。”

“你改行當神棍了?”說是這麽說,方令斐從他口袋裏掏了一疊黃符,一點沒懷疑地用了兩張把剪刀給包上。

豔魔仍舊很有信心,呵呵,愚蠢的人類,以為那種劣質低等的黃符會對我堅韌的觸手有用嗎?看我等會兒崩掉你的剪刀。

這樣想着,“咔擦”一聲,剪刀沒蹦,觸手斷了……

不但斷了,斷面還滋滋滋作響。

豔魔呆了,豔魔愣了,豔魔直接狂暴!

它也不巴着古平了,粉底液色的一團霧氣翻滾湧動,氣得整個都變了形。

而桶裏頭的觸手失去了和本體的連接,化作霧氣正要回歸豔魔身體,方令斐眼疾手快地将剩下的黃符丢了一半進去,正正好蓋在觸手化的霧氣上。

滋滋滋的聲音更響了。

說實話,這聲音有點像煎肉,還有點像街上炸的鐵板鱿魚。

終于能自由呼吸的古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半是憋的,一半是臊的。

放大話以為自己能教育學渣,結果自己最先中招,還虧得人家救了他。

不過比起羞臊,古平更多的還是怒火,對豔魔的怒火。

要不是這該死的妖魔,他能出這麽大的糗嗎?不行,老子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這麽想着,他從懷裏摸出一面八卦鏡,對準豔魔就照了下去。

豔魔被籠罩在八卦鏡的投影中,開始劇烈翻滾,它的本體能看出灰中夾黑,現在又加了整整一瓶粉底液的顏色,這麽翻滾蠕動起來,顏色非同一般地一言難盡。

方令斐突然出手猛然拉了陸星沉一把,險險讓他避過了豔魔射出來的,一團朝着臉來的霧狀糊糊,拉完人影帝順手從沙發上摸了個長披肩,把這團霧氣裹起來後緊緊紮上。

一紮上,披肩就開始崩裂,他也沒指望披肩這東西真能困住這種不科學的存在,直接往上面貼了好幾張符,這下這團霧徹底老實下來了。

方令斐忍不住看了看手中陸星沉給的黃符,指尖摩挲了一下鮮紅的朱砂。

另一邊兒古平頂着滿臉卸妝油開始狂暴,加大對八卦鏡的操作,原本從八卦鏡中射出的微白光束逐漸變為金黃色,隐隐有莊嚴之感,而豔魔在光中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古平唇邊露出一個将要大仇得報的笑,然而就在他一只手摸出個玉瓶,打算把這妖魔裝玉瓶裏面的時候,那團顏色如同馬賽克的濃稠霧氣突然再次翻滾顫動,動作幅度比先前都劇烈。

“叮”地一聲響在所有人耳邊。

八卦鏡射出來的明明是一道沒有實體的光柱,然而現在令大家懷疑眼睛的是,這道光柱如同一塊黃色玻璃,突然産生了細密裂紋。

“卧槽!”古平連仙風道骨都端不住了,手忙腳亂地收了八卦鏡,就怕晚一秒寶貝法器就成了垃圾。

掙脫了束縛的豔魔在半空中飛快蠕動,兩三秒內變化重組,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先是凝成了模糊人形,但大概是它覺得這個狀态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僅僅維持了不到兩秒,就突然變成了一張嘴。

對,就是一張嘴,除了嘴其他什麽都沒有,既沒有身體也沒有頭,甚至連臉都沒有。

這嘴一張,裏面漆黑一片,似有無數東西在蠕動。

蠕動着蠕動着突然激射而出!

陸星沉離得實在太近,而且他原以為這只粉底液精主要靠控制別人進行戰鬥,不夠警醒,沒想到它還能有這種攻擊方式,此時直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帶着點狼狽地避過,他皺起眉,想到那些東西嚴格來說算是粉底液精的口水,心情極其不美妙,反手就摸到了桌上放的東西。

古平剛剛收八卦鏡太急,沒來得及再次将豔魔困住,眼睜睜看到豔魔往陸星沉那兒沖過去,心裏焦急,大聲喊:“道友快離它遠點,此魔物非同一般,很難對——”付。

“啪!”剩下半個字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豔魔直接被拍到了牆上。

兇器,一只蒼蠅拍。

古平驚愕到下巴都收不回來。

同時還有點懷疑人生。

他看了看懷裏的八卦鏡,又看了看蒼蠅拍,再看了看八卦鏡,再看了看蒼蠅拍,最後努力說服自己,那個蒼蠅拍一定是什麽特別的高階法器!就算它造型奇葩了點,但也不能掩蓋作為高階法器的實質。

這麽想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蒼蠅拍,小心地問:“敢問道友所用法器為何?”

陸星沉:“……說人話。”

“大兄弟你用的這法器怎麽這造型?”

陸星沉:“……現在應該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看看背後。”

古平一頭霧水地轉過頭,迎接她的是一張巨大的、撅起的嘴,這張嘴現在正籠罩着他的臉,預計還有一秒就能彼此進行親密接觸。

“卧槽!!!”吓得腿軟的古平一跌,險險地避開了這個熱情的吻。

豔魔形成的嘴去勢不減,直接向着陸星沉親過來。

真的,陸星沉以前見過許多長得抱歉的妖魔鬼怪,但也沒有哪一個像面前這個粉底液精一樣惡心。

而這惡心的粉底液精現在不但正撅起嘴打算親過來,同時還發出了一聲聲詭異的尖嘯。

尖嘯刺耳難聽,全程一個調,然而非常奇葩地,陸星沉居然聽懂了。

【我要吸幹你的精氣——】

陸星沉突然沉默。

提問:什麽情況下你可以聽懂妖魔的話?

答曰:你和它一個種族的時候。

山崩地裂,宇宙毀滅!

陸星沉腦子裏的一根線“砰”地一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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