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坐回車裏的時候, 方令斐的袖子已經徹底報廢了。
夏成先問:“外面怎麽了, 你怎麽就這麽沖下去了?”
又奇怪道:“你袖子怎麽了?還有你口袋裏這鼓起來的一團是什麽?”
方令斐:“沒怎麽,想下去, 壞了,別問。”
夏成:“……???”
自從經歷了搶劫事件, 他家藝人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方令斐上電梯的時候, 看起來優雅又禁欲, 就是姿勢和外表不大對,不但捂着口袋, 一只袖子也快成了條狀。
經紀人先生發出了靈魂的拷問:“你袖子到底怎麽成這樣的?被誰抓的?”
方令斐:“你知道, 如果你想養一些東西, 總得付出點其他的, 比如袖子。”
“???”夏成沉思,這句話到底是什麽跟什麽?而且為什麽我居然從中聽出了一股奇怪的秀恩愛的氣味?
還沒等他問,哐當一聲,門在他眼前關了。
從房門裏頭飄出來一句話:“我今晚受到了驚吓, 想一個人待着, 不留你們住, 慢走。”
“并沒有感覺到你哪點受了驚吓。”夏成吐槽道,不過話是這麽說,他還是老老實實走了,剛剛爆炸的事已經報了警,還得他帶着小張去跟警察交流。
方令斐剛關上門,就開始找毛團子, 但眼睛四處都看遍了,也沒找到那一團。
窗簾被風吹動,他心裏一急,就打算去窗邊看看。剛剛進門的時候他一個沒按住,那一團從口袋了飛了出去,窗又沒關,要是從窗戶飛出去怎麽辦?
不過在焦急地經過吊燈的時候,方令斐突然感覺燈光灑在地毯上的影子不太對,他擡頭一瞧,就在吊燈上看到了一只金燦燦的毛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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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燈整體偏金色,那只毛團子又只有一個拳頭大,剛剛一時之間居然沒發現。現在發現了,當然得想辦法弄下來。
方令斐看着陸團子,陸團子看着方令斐。
影帝先生回想起抖音裏頭網友上傳的一些養鳥視頻,學着張開手,試圖把小鳥騙,不對哄下來。
三十分鐘後,他氣喘籲籲地坐在沙發上,吊燈下好幾個小盤子掉在地上,裏頭倒出來一些大米瓜子綠豆等東西。
用自己超快的速度掀翻了盤子,并且溜得方令斐暈頭轉向的陸團子站在吊燈上,尾巴翹了翹,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帶着睥睨。
還有一點點傲慢的小得意。
讓人就——
非常想揍它。
比如說攤在沙發上的方令斐,現在就很想把某個人拔了毛,做小雞炖蘑菇。
但他再看了一眼陸團子,沒出息地捂住了眼睛。
不行,太萌了,下不了手。
他也試圖跟對方交流,然而不知道聽不懂他的話還是怎麽的,反正就一直用睥睨的小眼神瞅他。
要不是這眼神跟上回懸崖半腰,和這回最後的時候的狀态一個樣,方令斐還沒法确定這就是他那糟心的前男友。
不過糟心也得哄着。
誰讓他——
萌呢:)
是的,方影帝現在表面上非常生氣,氣成河豚,所以不看陸團子,實際上是快被萌得暈過去了。
拳頭大一只,金燦燦,蓬松的毛,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你。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可愛的鳥!
不行,方令斐,你要端着臉,否則這只鳥還不上天。
把偷看的目光艱難地挪開,果然萌暈的反應立馬驟降,反倒是被溜了那麽久的呵呵倆字兒在心裏到處飛。
方令斐強行讓自己智商回來,開始思考要怎麽把吊燈上的鳥給騙下來。
想了好一會兒,沒得出啥辦法,他眼睛瞟到被風吹動的窗簾,額角抽抽地想起自己還沒關窗,幸虧這祖宗沒有往外跑的想法。
爬起來把窗給關了,剛松口氣,眼見金色的光一閃,陸團子落在了窗戶邊。
方令斐心裏升起了點不大好的預感。
——“哐當!”
果然。
那只萌萌噠的毛團團伸出了細細小小的爪子,往窗戶上一抓,據說很結實,能防子/彈的特制玻璃刷拉一聲,全碎了。
而幹了壞事的毛團子不但不心虛,還在窗沿上跳了兩下,很得意的亞子。
方令斐:……手癢癢,想拔毛。
方令斐覺得自己還就跟這只球杠上了。
他盤腿往地上一坐,跟陸團子對視了好幾分鐘,被迫接收了對方快樂得意外加蔑視的小眼神。
嗨呀,好氣!
就很氣的方影帝靈機一動,閉上眼,身體一歪開始裝死。
他很有耐心,默默在算着時間,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第六分鐘的時候,陸團子終于耐不住好奇,撲扇着小翅膀,飛近了點兒。
然後,
悄悄地停在了方令斐的肩膀。
他覺得這個沒毛的兩腳獸有點奇怪,他為什麽一動不動?
是的,我們偉大的毛團當然知道這個沒毛獸一點事沒有,它不但知道這個,還知道沒毛獸還挺健康,就是身體脂肪含量有點低,當儲備糧不夠合格,這點需要改正,希望這個可惡的儲備能及時意識到。
為什麽用可惡?
所有把他跟醜聯系到一起的生物都應該被人道毀滅,儲備糧勉強不用毀滅,但是必須添上可惡兩個字修飾。
想到這裏,智商無限降低的陸團子擡起小翅膀,打算用翅膀尖尖戳戳儲備糧。
然而身子太圓,翅膀小且短,夠不着。
他圓溜溜的眼睛裏有點懵逼。
偷偷睜開一條縫的方令斐實在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陸團子一懵,小翅膀扇了扇,回過神來,超超超超超憤怒!
因為太過憤怒,直接給氣蒙了。
這個愚蠢、可惡、脂肪還不足的儲備糧簡直……簡直……
原諒陸團子現在被無限降低的智商,他連怎麽痛罵人都給忘得差不多了。
不過雖然嘴上不行,但沒關系,他可以動爪。
方令斐嘴角抽搐地看着肩膀上衣服被抓成的破布條,以及那地方皮膚上多出來的好幾條紅痕。
這只鳥團子真是出乎意料地小心眼外加記仇,和某個人某些地方一樣一樣的。
不過倒是沒什麽生氣的情緒,不但不生氣還有點窩心,這家夥變成只鳥,好像也不太記得他了,抓的時候還能記得爪下留情,莫名有點感動。要不以陸團子能一爪子抓碎玻璃的實力,他身上的抓痕也不會看着嚴重,實際也就是帶點兒刺痛,皮都沒怎麽破。
但感動歸感動,想揍鳥的心依舊不減。
他趁着陸團子炸毛,直接一把抓了這只鳥,還沒等毛絨絨發飙,就使勁親了這毛團子一口,然後自顧自站起來,态度非常坦然自若。
陸團子直接僵住了。
他現在處于一個非常奇妙的狀态,心智回到了幼生期,但也模模糊糊有那麽一些二十多年來的記憶,就是像隔着一層玻璃,不大分明。
不過這點不大分明的感覺,已經足夠毛團子腦殼裏蹦出一個詞——
非禮!
對了,非禮是什麽意思?
陸團子垂下頭思索,從腦海裏那些模糊的記憶裏頭使勁扒拉。
他沒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跑偏了。
方令斐一把捉住冥思苦想的毛團,沒提醒他,先暗戳戳撸了一把。
陸團子雖然看起來有成人拳頭大,但實際上只是毛特別蓬松,這才顯得胖萌胖萌,身體的部分其實只有小小一只,但因為毛多,撸起來是真的手感極其好。
特別美妙。
停不下手。
不斷被撸的陸團子回過神來,把非禮的相關問題先甩到了腦後,他用翅膀尖尖支着下巴,進行了深沉的思考,然後支棱着被撸得尤其蓬松的絨毛,特別嚴肅地得出了結論——
這個膽大包天的儲備糧是想撸禿本太子!
咦,他為什麽要用本太子?
算了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麽懲罰這個膽大包天的儲備糧。
要不——
吃掉?
陸團子張了張啾啾小嘴,目測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發現可能連儲備糧一根手指頭都塞不下,“啾啾啾!”他氣得叫了好幾聲。
方令斐憋得臉都扭曲了。
不行,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壞蛋!”一道嫩生生的小聲音說。
“哈哈哈哈哈……”這是終于忍不住的方影帝。
笑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剛剛是誰說話來着?
他猛地一低頭,直直看着手上的毛團子。
毛團子擡頭,圓溜溜的眼睛瞅着他靠近的臉,半晌,就在方令斐以為自己幻聽了的時候,脆生生地說:“醜!”
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充分論證了身為一只出身不平凡的鳥,他能對別人說畸形記仇多久。
這邊一人一鳥氣氛緊張,另一邊更是一觸即發。
爆炸不是小事故,警察很快來到了現場,夏成過了沒多久也開車到了。
先前離開是擔心這裏還埋伏了有人,事急從權,現在警察都來了,肯定還是得來現場一趟。
他一邊回答問詢,一邊使勁兒回憶當時發生了的事情,現場警察來了很多,把這條路給封鎖了,又派專家檢查地面痕跡。
不過他們都沒有發現,在距離現場約莫一千多米的地方,還有着另一撥人。
許白河臉色難看:“又讓他逃了!算他運氣好!”
跟在他身邊的徐姣和方令安不敢說話。
方令安現在覺得很坑,他都決定出去後啥事不管,一心遠離主角了,卻忘了許白河這茬子,被脅迫不得不繼續幫他辦事,心裏就差沒吐血,使勁在腦海裏敲系統:【主系統還沒給回複嗎?再不給我就快被這家夥弄死了!】
就算不被許白河弄死,照這麽下去,也會被坑死,要真這麽死了,得多憋屈,他死了都能因為不甘心氣得爬起來。
0764:【該沒有回複,請宿主耐心等待,如果主系統的回複到了,系統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方令安:【坑!】
“嗤,蠢不可及。”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誰!”許白河反應極快地甩出了一個飛镖道具。
道具紮中的地方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漣漪裏浮出了個人影。
是顧遐。
許白河臉色一變:“又一個攻略者?”
“對呀。”顧遐歪了歪頭,唇角含着溫潤笑意,像是在跟人閑話家常。
許白河很快遮掩了外露的憤怒,帶着殺意皮笑肉不笑地說:“能在這個世界遇見,看來還挺有緣。”
顧遐:“這麽說來我跟很多人都很有緣啊。你們說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方令安和徐姣。
方令安、徐姣:你們兩個大佬撕逼為什麽要帶上我們?
許白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顧遐,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個人很強,絕對不能忽視,他直接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顧遐:“就緣分跟你聊一聊。”
許白河:“你以為我會信?”
顧遐:“信不信都沒關系,我直白點說好了,我來是想跟你談一筆合作。”
許白河:“什麽合作?”
方令安和徐姣想要離開,避免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而且他們兩個實在是很忌憚顧遐這個在夢境裏逮着他們殺的神經病。
顧遐一臉忘了先前還想殺他們的事的和煦模樣,微笑道:“不用避諱,這件事跟你們也有關。”
他接着道:“我發現,到現在為止,降臨在這個世界的攻略者,不只我們四個。”
許白河冷笑:“這又怎樣?”
他嘴裏說的無所謂,實則心下一驚。衆所周知,攻略者人數越多的世界任務越難,他拿到的世界等級資料和這個任務人數絕對不匹配,幾乎是立刻的,許白河就意識到這個任務本身必定發生了變異。
顧遐除了剛出來的時候罵的那一句蠢,接下來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此時也是如此,他繼續道:“可我還發現,那個人在狙殺其他攻略者。”
“咔擦”許白河碾碎了腳下的石子,他想起了自己被推下樓的事。
方令安猛地擡起頭,狙殺其他攻略者,這不是您老幹的事嗎?他可沒忘記面前這位掐徐姣的時候手又快又準。
顧遐給了他一個笑,成功讓方令安噤若寒蟬,他幽幽道:“我知道這位方先生在想我在夢境裏與你們為敵那一回,但那一回是我意外被攻略者襲擊,為了找到襲擊者,不得不出手試探你們的實力。在發現你們不是後,我不是立馬收手了嗎?”
許白河點了一根煙,嘲諷道:“你這話說出去有人信?都是攻略者,死一個就少一個競争者,你為什麽收手?”
顧遐:“因為不想幫那個藏在暗中的人除掉對手,多兩個人,就算是讓他多出兩次手呢,總會有更多抓住行跡的可能。”
許白河哼笑:“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讓我什麽也不知道,正好幫你吸引了火力,便于你找人不正好?”
對于顧遐的說辭,他只信兩個兩三分,但這不妨礙彼此虛以委蛇。
顧遐嘆了口氣:“我其實也想這樣,不過沒辦法,他很強——”
他頓了頓:“比我們在場任何一個都強,尋求合作,才能真正保證送他出局。”
許白河沉思了一回,擡起眼,問道:“你有猜測的人選嗎?”
“有。”顧遐微笑說,“宗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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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