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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沉私心裏并不想拜師, 他既不了解孟老,擔心師傅坑徒弟,也不了解自己現在的種族,擔心徒弟坑師傅。
但先前孟璧給他的基礎書籍也就罷了, 并不難找,道術師協會多做幾個任務能換一堆, 之後網上孟老給他傳了很多進階版的書籍卻不少是根本不傳外人,只有孟氏族人和弟子能學的東西。
雖然陸星沉發覺自己學習那些法術書籍進展并不大, 遠不如爆發的時候順從本能, 但看了就是看了,并不能因為學沒學成、會不會用而轉移。現在堅定不拜師, 他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因為總讓人有過河拆橋的意思。
孟璧還想幫着勸, 孟老卻老辣地看穿了陸星沉的心理,反而道:“我們還不夠了解, 貿然拜師确實不合适,不如這樣,你先挂在我名下, 算個外門弟子,外門弟子要求并不高, 家世清白就能做,與師門聯系也不那麽緊密,你看怎麽樣?”
陸星沉沉吟。
孟老顯然是打算好好教他的,但正常的外門弟子能得到這樣的照顧嗎?絕不可能。
假如是心黑的人, 完全可以仗着這點為自己攫取好處而不必為孟家付出,學成甚至可以瞪了孟家。但陸星沉覺得自己沒這麽不要臉,在他看來,若答應做外門弟子,也就是變相答應了将來真正拜師。
幾經思慮,最後他仍舊同意了孟老外門弟子的提議。
他本身就欠了孟家人情,而且做外門弟子這段時間,他可以不學孟家術法,先彼此相互了解。
“既然這樣,往後就請您多包涵了。”
雖然沒把人真正收入門牆,但也算跨出了階段性的一步,孟老心裏美滋滋,對陸星沉道:“老師有事先離開,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大會,等會兒孟璧記得照顧好你師叔。”
等孟老離開,陸星沉看着孟璧:“……師叔?”
孟璧裝傻:“哈哈哈,我也先回房間了,大會開始咱們在會場那邊見面!”
說着,一溜兒煙跑了。
多了個師叔沒什麽,但這個師叔是自己認識的,往常還好兄弟好朋友地叫的,就很要命了。
大會開始前一個小時,陸星沉提前去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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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于神秘側舉行的大會确實很有興趣。
去宴會廳的路上,遇上了一個放在角落,沒有人看顧的推車,推車上盛放着一個個被蓋子扣住的東西。
是菜品,他聞到了菜品的味道。
但叫陸星沉停下腳步的不是這個菜,而是正在一聳一聳的蓋子。
很顯然,有小賊正在偷吃。
陸星沉猶豫了一秒要不要打電話叫酒店工作人員,聳動的蓋子面向他的那一側突然擡了起來,
一張白乎乎帶腮紅的臉露了出來。
有點熟悉……
黃冠子上沾了湯汁,吃得很開心的鹦鹉看到他,一聲“嘎——”從嗓子眼兒飚出來。
陸星沉:……看來确實是他認識的那一只了。
正在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道腳步聲從轉角突然傳來。
陸星沉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
“怎麽回事!”
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發現他擺得整整齊齊,正要送上去的菜肴蓋子亂放,汁水濺出,一副被禍害了的模樣。
侍者看着推車邊的陸星沉,陸星沉看着他。
良久……
“先生,對于這件事,您打算怎麽解釋?”他壓抑着憤怒問。
陸星沉并沒有解釋,還有點想借個火烤鹦鹉。
他張張嘴,憋出了一句話:“這不是我吃掉的。”
侍者:我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他一把揭開蓋子,将蓋子底下裝死的鹦鹉暴露出來,冷笑:“的确不是您吃的,是您的鳥吃的,您敢說這不是您的鳥嗎?”
陸星沉低頭對上了武鳳谄媚的豆豆眼,額角抽了抽。
這只鳥很眼熟,白羽毛黃冠子,就是他養的玄鳳鹦鹉精。
自從窺破了它是個妖精,陸星沉抱着研究的心态,這鳥不走,他也不趕,就這麽養着。但後來有事,就暫時交給了助理。
本來打算忙過了後再接回來,畢竟是只妖精,就算既傻且慫,也是只妖精,萬一不安好心呢?
但沒想到後面發生的事一件接一件。
陸星沉就,
把這件事給,
忘了。
……
講真,要不是這谄媚的眼神,陸星沉恐怕還認不出它,無他,這只鳥變了太多了。
要是當年是纖長美麗體型适中的鹦鹉,現在就是一顆球!
這是吃了豬飼料嗎?豬飼料都沒這麽厲害的。
看着這只只花了幾個月,就比原來體型寬了整整一倍的鹦鹉,他擡起頭,一點不心虛地對憤怒地看着他的侍者說:“對,它不是我——”
甩鍋的話還沒說完,見勢不對的鹦鹉撲騰着翅膀,從被侍者揭開的蓋子底下擠出來,撲扇着翅膀就往陸星沉身上飛,邊飛邊叫——“主人、主人、主人”。
侍者:呵呵!
陸星沉:……
陸星沉并不想當主人,不但不想當,只想吃燒烤鹦鹉。
這只鹦鹉這麽胖,一看烤了就很好吃。
侍者犀利地道:“它叫你主人。”
陸星沉面不改色:“興許是它只會這一句。唔,你也知道,玄鳳鹦鹉,比較笨,能學會一句就已經不錯了。”
侍者: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不要臉的陸星沉順手屈指敲在武鳳小腦殼上,把鳥給敲得暈乎乎,落回了推車上。
他跟繼續跟侍者說:“雖然這不是我的鳥,但你何必糾結于找它的主人,抓賊要抓準。我有一個絕不會冤枉好人的辦法。”
侍者:“……你說。”
陸星沉:“你把這只鳥拿到廚房,拔毛做成湯,這叫冤有頭債有主。”
侍者心情複雜:“這麽當主人,你良心不會痛嗎?”
陸星沉:“不會,畢竟我又不是它主人。”
他養的玄鳳鹦鹉只有這只半個寬,這只吃了豬飼料的是誰養的?他不知道。
見侍者似乎被他震撼住了(是被他的不要臉噎住了),陸星沉沉吟了後,繼續推薦:“如果你覺得鹦鹉湯不好喝,叫花鹦鹉也是一道不錯的菜,畢竟你看它這麽肥,油和肉一定很多。”
武鳳:你是魔鬼嗎?
它決定自救。
決定自救的武鳳腦子一轉,壞水咕嚕嚕冒。
它硬是擠出了兩泡眼淚,包在豆豆眼裏,接着淚光盈盈地看着陸星沉,在陸星沉感覺不太妙的時候,張嘴道:“主人、主人、別不要小五、別不要小五。”
順道爪子一伸,從一盤子被禍害了的肉裏頭,扒拉出了一個小牌子。牌子表面上寫着鹦鹉品種,和“主人:陸星沉”。
侍者拎出了這個牌子,看着陸星沉,狐疑地念道:“陸星沉?”
被念了名字的人巋然不動,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名字,還回了侍者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實在長得俊美,溫柔沉靜地看着人的時候,被他目光籠罩的人,仿佛得到了上天厚愛。
這也是這位侍者為什麽還沒有把被禍害了的菜盤子,扣在他臉上的最重要原因。
臉好。
這張好看的臉在此時又發揮了作用,它讓深信不疑鹦鹉是面前這個人的的侍者,也在這疑惑的眼神下産生了動搖。
想道,萬一真的不是他的呢?畢竟他長得這麽好看,一看就不像說謊的人。
陸星沉又補充道:“你可以查看監控,我只是經過這裏。而且——”
他指着武鳳:“這只鹦鹉既然能偷吃,一看鹦鹉品就不大好,你覺得它的話能信嗎?”
在陸星沉的目光注視下,不自覺回答了“不能”兩個字的侍者糾結了。
糾結着糾結着,他突然發覺手中的牌子不大對。
摸了摸,又摸了摸,舉到眼前研究了起來。
陸星沉突然覺得不大妙。
接着,他看見那牌子在侍者一擰的動作下,像懷表一樣突然變成了兩層。
底下那層只有一個號碼和一張照片。
號碼是手機號。
照片有一點點糊,但這不耽誤上面的人很帥很俊美,也很吸引人眼球。
最重要的是,很眼熟。
視力很好,清清楚楚看到了照片的陸星沉:……
翻車了。
年輕的侍者小夥子擡起頭,看着陸星沉的目光猶如一個騙財騙色還始亂終棄的渣男。
老祖宗說長得好看的女人會騙人,現在看來這話真是不盡不實,長得好看的男人一樣會騙人!
騙人的好看男人陸星沉:“……我可以解釋。”
小夥子:“……好的,請您跟我們的主管說。”
最後陸星沉跟管理這一塊的主管協商,賠償了菜品的錢,又保證一定會看好寵物,才得以脫身。
脫身前他向那主管要了一支筆和一張白紙。
然後用筆刷刷刷寫上了某年某月某日,鹦鹉小五因為偷吃了別人的菜,主人陸星沉代為賠償等等。
主管客氣:“您不必這樣,為客人服務是我們的職責。”
他以為這是陸星沉心裏過意不去,寫給他們的。
并沒有任何過意不去,只想烤鹦鹉的陸星沉道:“哪樣?”
說着,他把寫完了的紙往小五面前一放,從被糟蹋了的菜品裏找出個醬油碟。
小五裝傻。
陸星沉慢吞吞開口:“我晚上想吃叫花鹦鹉。”
小五:……
它含着兩泡淚,屈辱地用爪子沾了醬油,啪地一聲,按在了紙上。
把鳥爪印晾幹收起紙,陸星沉轉頭奇怪地問主管:“你剛剛想說什麽?”
主管:“……沒什麽,就是我們已經知道這只鹦鹉是您的了,希望您在游輪上這段時間看好它。”
陸星沉帶着嫌棄地拎起小五沾了好一些油的翅膀,淡淡說:“你要是再偷吃,我下一道菜就叫叫花鹦鹉。”
說完,拎着裝死狀的鹦鹉搖了搖,聲音溫和地問:“知道了嗎?”
小五:……
小五:“……知道了。”
離開的時候主管叫住他:“您需要我們為您找一個籠子來嗎?”
陸星沉詫異:“你們還常備鳥籠?”
主管:“不,我們沒有鳥籠,但我們廚房有雞籠,所有待宰殺的雞都是關在那裏面。”
陸星沉很惋惜地拒絕了他。
小五:……你為什麽一副很可惜的樣子!!!魔鬼!!真是個魔鬼!!!
在路上耽擱的這一會兒,陸星沉看了看手表,距離大會正式開始只剩半個小時了。
他提着鳥,匆匆趕往5號宴會廳。
5號宴會廳和6號宴會廳挨在一起。
5號被道術師協會包了,6號被商業酒會的舉辦方包了。
因此陸星沉在門口遇到顧氏夫妻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顧夫人很尴尬:“星沉今天也來了啊?”
這個寒暄應該給零分。
陸星沉禮貌回答:“我不是來參加商業酒會。”
斜邊有人聲音不大不小地說:“費盡心思混上來,又來說什麽不是來參加酒會的,惺惺作态。”
顧夫人更尴尬了,她打算推着顧父先進去,免得在這裏給人看笑話。
這時候,和顧父閑話的商業大佬眼角突然瞥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白觀主!”大佬驚喜。
陸星沉有些眼熟的白觀主停下腳步,仔細端詳了該大佬一會兒,沒想起來,保持着生疏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問道:“您是——”
“我是上次向您求卦的人,也姓白,白石安,說起來八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上次您貴人事忙,沒有求到,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有幸在這裏遇見,不知道觀主有沒有時間,我能不能請您吃個飯?”
有人打聽這白觀主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能叫白董事長這麽客氣。
顧父帶着熱切開口道:“白觀主是玄門大派八卦門的掌門,能知前事,能算未來,能測禍福吉兇,在道術師界地位尊崇,等閑人見不到。”
有人不信:“真這麽厲害?”
顧父伸手指了指天,壓低聲音:“上面有人曾經三次請白觀主出手算卦,均被婉拒。”
“嚯!您怎麽這麽清楚?”
顧父帶着點得意:“我雖然不認識白觀主,但家裏跟觀主師妹江大師有些緣分。”
語氣不乏炫耀。
自國內靈異事件越來越多,大師們的地位水漲船高,連三流、不确定有沒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人奉承,更別說這種肯定有真本事,本事還很大的了。
那邊白觀主婉拒了白董事長的邀約:“貧道還有事,恐怕不能答應白先生邀請了。”
白董事長一點沒有被拒的不愉,仍舊溫和有禮地道:“沒事,是我冒昧。”
他平常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旁邊的人就算不認識白觀主,從他的這種态度中,也明白了幾分這位觀主的地位能量。
跟顧父搭話的人酸道:“您跟觀主師妹認識,這不就是上好的線,認識觀主也是遲早的。”
顧父:“哪裏哪裏。”
說着,他看白觀主和白董事長已經說完話,上前搭話:“觀主,我聽江大師談起過您。”
白觀主一愣:“江大師?”
顧父:“江葵雲江大師。”
白觀主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是江師妹啊。”
接着他截斷顧父想要繼續出口的話:“這位先生我還有事,你若想找師妹等會兒請自便。”
說完,拒絕了白董事長,無視了顧父,叫在場其他圍觀的人也很人熱切但又不敢搭話的玄門高人,八卦門掌門轉頭,看着拎着只鹦鹉,造型很詭異的陸星沉道:“陸小友,又見面了,你也是來參加大會的吧?不知道介不介意老道跟你一起進去?”
語氣溫和,姿态宛如與平輩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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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