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晚上兩個人一起吃飯,誰也沒有說話,沈斐是肯定不會跟陸決亭主動搭話的,飯桌上只剩下筷子碰到盤子發出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顯得空落落的。
陸決亭飯都沒吃幾口,一直盯着眼前的一個盤子走神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斐吃完就上樓了,碗裏剩了點,走的時候陸決亭都沒發現。
沈斐聽見了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眉毛微蹙,翻了個身繼續睡。
然後他感覺到有人把他扯着抱了起來,他睜開眼,看向拉着的窗簾露出來的那條縫隙,一片昏暗。
“大半夜的,你又搞什麽幺蛾子。”沈斐帶着濃濃的睡意嘟哝了一句。
“不是半夜了,四點了,車上再睡。”陸決亭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他在沈斐頭頂上落下一個安撫的吻。
沈斐掙紮着睜開眼,迷迷瞪瞪地去洗漱。
陸決亭到樓下又囑咐管家拿條毯子,帶上了保溫盒裏面塞滿了早餐。
等坐到車裏,陸決亭将他一扯讓他躺在自己腿上輕聲說了句:“睡吧。”然後把那條毯子蓋到了他身上,車行駛了一段距離,沈斐發現盡管眼睛有些乏,卻有些睡不進去了。
他索性直接掀開了毯子,坐了起來。淩晨四點鐘,這座城市還沒有蘇醒,車窗外的黑藍色的天空讓這一切更顯靜谧。
“去哪啊?”沈斐打了個哈欠,不太精神的樣子。
“不是說了要一起去旅行嗎。”陸決亭心裏覺得好笑,都坐到車裏了才想起來要問去哪。
陸決亭伸手把他頭頂支棱起來的頭發撫了下來,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仿佛幾個小時前在飯桌上魂不守舍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斐心裏翻了個白眼,早已習慣了他神經質般的反複無常。眼睛往下一瞥,陸決亭的手又放在膝蓋上手指打着節奏。
沈斐知道,這是他心情舒暢愉悅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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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點兒東西嗎?”陸決亭偏頭問他,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柔情蜜意,漂亮的驚人。
沈斐被這眼神看的一愣,盡管已經跟陸決亭生活過這麽一段時間了,他有時候不經意間還是要被他那張具有欺騙性的臉迷惑一瞬。
“不餓,太早了。”沈斐變變扭扭地回道,目光趕緊從陸決亭臉上移開轉過臉去。
陸決亭看着他對着自己的後腦勺,以為他不想看見自己,動作一僵,将放在膝蓋上的手拿了下來。
直到到機場前一路誰都沒有在說話。
到了機場,坐上飛機,沈斐上眼皮碰下眼皮,陸決亭在旁邊拿着一本雜志在看,再看沈斐的時候沈斐已經歪着腦袋睡着了。
陸決亭伸手把輕輕把他的頭攬過來,讓他枕着自己的肩膀。
下午五點鐘,到達了羅馬。
天氣有些陰,沈斐坐了這麽久的飛機,身子乏的不行,陸決亭拉着行李箱帶着他去訂好的酒店。
沈斐也十分驚訝,陸決亭這次竟然并沒有安排什麽人來接,完完全全的二人旅行。
陸決亭跟他一起去訂好的酒店,收拾好行李又跟他說:“今天會下雨,明天是晴天,你休息一小會兒,一會兒找個餐廳吃飯。”
沈斐蹬掉鞋子趴在床上,無可無不可的應了,陸決亭說完就帶上門出去了。
說是休息一會兒,沈斐在飛機上補了那麽久的覺,這會兒一點都不困了。
而且他已經很久沒出來旅行過了,其實他是想出來玩玩散散心的,早些年自己根基不穩,忙着加班還要哄着看着路也衡根本沒時間,如今倒是出來了,不過他想如果不是跟陸決亭一起就更好了。
他從床上起來,推開酒店的窗戶,一股涼風夾雜着細雨襲來,從酒店望去,獨具特色的羅馬式建築層層疊疊,整個城市像是被籠罩在一層灰紗中。
陸決亭不在屋裏,他覺得輕松了不少,拖着臉趴在窗臺,細雨涼涼地打在臉上也毫不在意。
他低下頭,看見了樓下垃圾桶旁邊兒有一只幼貓,抖着身子,像是餓急了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四處張望着像是再找自己的母親,雨開始下大了些,沈斐不得不把窗戶關上了。
他隔着玻璃,看着打在窗戶上的水花,他知道,那只貓如果他不去救,那只小貓崽肯定活不過今晚了。
可是,陸決亭會讓自己去撿一只流浪貓回來嗎,沈斐敢保證,他的旅行計劃裏肯定不包括在羅馬收養一只貓。
陸決亭回來的時候敲了敲門,發現裏面沒有回應,他才想沈斐可能睡着了,心底笑着可真能睡,明明白天睡了那麽長時間了都。
仿古歐式的建築,每扇門都配的是一個古銅色的鑰匙,鑰匙留在屋裏了。
陸決亭不得不下樓去找前臺,又拿了一個鑰匙,等回到樓上打開門,屋裏卻是空蕩蕩的,連床上都沒有睡過的痕跡,行李箱還是自己走的時候擺放的位置。
房間裏幹淨的像是來的人只有陸決亭自己,而他只是剛剛出去辦事,又剛回來。
陸決亭臉色陰沉的拿出手機,打沈斐的電話,可是沈斐的電話關機了。
逃跑了?
不可能啊,在這裏沈斐語言又不通,更何況他哪裏會有人在意大利接應他呢,而且他那樣膽小謹慎,路也衡的把柄還在自己手裏,他就真的這樣不管不顧了嗎?
不會的,他應該是出去了,但是手機沒電了,語言不通又找不回來了
那怎麽辦,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什麽事呢?
陸決亭越想越是心驚,後背都開始冒出冷汗來....
“你站在門口幹什麽,為什麽不進去?”沈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陸決亭轉過身來,看見沈斐的衣服被雨打濕了大半,頭發也濕漉漉的,眼睛一眨都有水珠順着睫毛滑到臉上,懷裏抱着一只渾身濕透髒兮兮的小貓。
有那麽一瞬間,陸決亭想一把把他懷裏的那只髒兮兮的可憐的小東西揪出來摔到地下,管它發出多凄慘的叫聲,再去攥住沈斐的領子把他提起啦大聲質問他到底跑哪去了,為什麽呢不能說一聲,手機為什麽關機,不會充電嗎!把他快濕透的衣服剝光,再把他拎到床上罰到哭。
但是陸決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裏是一汪無風湖水般的平靜。剛才那如同狂風驟雨般砸在胸口的恐懼還有憤怒全都收歸一空一般。
他往前走了一步,臉上挂了柔和的笑在沈斐本能地後退前抱住了他。
沈斐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一愣,眼看着陸決亭價值不菲的外套被自己濕透的上身洇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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