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的天。”多米尼克說着,任由利維在自己身上下來,癱倒在一旁。他混混沌沌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才想起安全套還戴着。他胡亂把套從疲軟的陰莖上摘下來,草草打了個結扔向垃圾筐——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全憑運氣進的。然後他将汗濕的頭發從前額撇開,看向身後氣喘籲籲的男人。

二十分鐘前,他們在利維的公寓剛碰上頭,利維便猛撲過來,多米尼克堪堪來得及把外賣放到廚房臺面上,便被他扯進卧室,推倒在床。利維心情很糟,但多米尼克很清楚不是自己的緣故,也很樂意讓利維能騎在自己身上痛痛快快地把心中的郁悶發洩掉。

眼下利維看着不太像會随時爆炸的樣子了,多米尼克便側過身,一手撫過利維大腿并捏上臀部。“工作咋了,把你折騰成這樣?”

“我不想談這個。”利維說,不過語氣并不粗暴。他依偎着多米尼克的胸膛,在他鎖骨上印下一吻。“我更想談你的案子。昨晚怎麽樣了?”

“挺棒的。監視有多無聊你是知道的。”多米尼克一邊說着,一邊上下來回撫弄利維的脊背。“我們跟着的這位老哥,他老婆覺得他有外遇。他跟他老婆講要去哥們兒家參加周日晚上的常規牌局,那倒是沒錯——他确實去了那間房子,也确實有很多大老爺們兒在場。幾小時後,他道也沒繞直接回家去了。”

利維推開他,退到能與他對視。“牌局?你沒事嗎?”

“我沒事。”多米尼克說着,禁不住吻了吻利維的鼻尖。“我又不用看着他們玩或者怎樣,從頭到尾我都待在車裏。”

利維一直很擔心多米尼克的強迫性賭瘾被誘發。而事實上,多米尼克要是真的被迫去旁觀牌局,那就大事不妙了。他至少得用接下來半個晚上,去制服這心念。比起兩年前剛進入恢複期那會兒,他的賭瘾半分未減。但那些個情況都沒有發生,現在去想它毫無意義。

“你那位老哥遲早得露出狐貍尾巴的,等着就是了。”利維說。他又将臉埋回多米尼克的胸膛,聲音跟着也悶住了。“這兒可是維加斯。”

多米尼克靈光一閃,想到這會兒可能是個時機,攤開來談談他倆是否要确立一對一關系。認真投入一段感情,這樣的渴求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但無法否認,他想和利維認真。然而到最後,他還是太擔心利維內心感受跟自己不在一樣的階段,便一直沒吭聲,只是在兩人漸漸放松下來時靜靜抱着他。

昨晚其實并沒想象的那麽無趣。奧布裏的日子過得很精彩,她貌有多不驚人,她的生活就有多驚人刺激,有她講故事,那幾個小時也變得有滋有味起來。再者,這案子雖然看着像是雞毛蒜皮的家常事,但失手的後果也難以承擔——這對夫妻的婚前協議決定了數百萬美元最後落入誰手。多米尼克這份協助監視傑弗裏·羅茲的工作可能要持續數周,或者怎麽說也得抓個現行才能算告終。

“我得洗個戰鬥澡。”幾分鐘後,利維說道。他從多米尼克的懷裏退了出來。“我是很想邀請你一起洗,就是不覺得浴室塞得下咱倆。”

“沒事兒,我去把吃的擺好。”

多米尼克這側在離浴室更近,利維便不從自己那側下床再繞行,直接從多米尼克身上爬過去。這番動作裏加入了一些似乎沒什麽必要的接觸和摩擦,于是等利維下床後,多米尼克就了他的光屁股一巴掌。他故作生氣大叫出聲,回踢了一腳,但克制住力道只在多米尼克的胯上輕蹭了一下。

多米尼克輕笑一聲,看着利維走進浴室後也起了身。他穿上內褲與長褲,然後想了想還是沒把襯衫穿上——空調都開最大檔了,公寓裏還是熱得不行。

利維的新住處鋪了硬木地板,自然光透過大窗戶照進來,在視覺上顯得寬敞許多。這種感覺因為沒擺什麽家具而更加明顯。兩年前,利維搬去跟巴克萊住時,幾乎捐出了所有舊物,因而他只買了些必需品到這間公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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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尼克溜達進廚房,取出他帶來的三明治。他倒不介意剝開包裝紙直接吃,但利維喜歡放盤裏吃,于是他在櫥櫃裏翻找碟子與水杯。公寓他不怎麽來這邊——一般都是去他那兒的——于是花了有會兒才想起來東西都放哪兒了。

在家居裝飾上,利維喜好線條簡潔、色彩平實素淡的當代藝術品。廚房隔壁的小餐廳裏擺着一張簡單優雅的桌子與配套椅子,旁邊靠牆有個畫風突兀的鬥櫃——很高的那種雙開門式,下面有一對抽屜。多米尼克問過利維為什麽把它放在這兒,後者只送了聳肩,含糊地說是因為太大了,小卧室放不下。

那倒也沒錯,不過這個鬥櫃同樣也不适合這裏,尤其是還有多米尼克這樣體型的人要像眼下這樣小心繞過桌椅,把利維的工作雜物清到一側,好留出地兒吃飯。

這本來是小事一樁,可是他剛做過愛,腦子裏一團迷霧,笨手笨腳的。就在他挪動一些文件時,手肘碰到了另一堆文件,文件被推到桌子邊緣搖搖欲墜。多米尼克猛撲過去抓住了快要墜地的文件,但慣性使得他重心不穩偏向一側,“哐”地一聲撞上了鬥櫃。

聽到那聲巨響以及櫃子裏好幾堆文件嘩啦啦倒下,多米尼克皺起了臉。鬥櫃的一扇門先是彈了一下,然後“嘎吱”一聲開了,文件和文件夾不斷傾瀉而出。多米尼克将手中這一抱文件放回桌上,趕忙去拯救鬥櫃的那堆,他将兩扇門都打開,好處理一些。他怎麽會沒料到呢?正常人拿這種櫃子來放衣服,而利維則用來存文件——

多米尼克擡起頭,驚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然後張大了嘴。

鬥櫃的內壁與門的內側貼滿了犯罪現場圖像、地圖、剪報,全與“黑桃七”相關。有發表在《拉斯維加斯評論報》上的報道該案的首篇文章,标題聳人聽聞:拉斯維加斯有連環殺手逍遙法外;也有這之後發表的每篇相關文章,其中有篇宣告該案兇手是基思·查普曼。拉斯維加斯谷地地圖上被些五顏六色的圖釘标記了地點,記錄兇手每步已知活動——此人的五次犯罪現場、多米尼克在此人的插手之下從德魯·巴敦手中護下利維的那家酒店、他倆發現查普曼情緒崩潰的那個社區棒球場。目及之處,皆是利維用筆鋒銳利的字跡做下的記號與筆記。

鬥櫃底部還堆滿了很多紙張,有些塞在文件夾裏,有些則散在外頭。也難怪多米尼克那一狠撞,紙堆就失去了平衡;利維把紙堆得歪歪斜斜、雜亂無章,有的紙堆比別的高出好多,也不知道是什麽理由。利維在這些紙上做的筆記甚至更密了。他竟然還做了表格與圖表,見鬼了。

多米尼克本就知道利維打算自己追查這案子,哪怕他的警長下了命令讓他別去搞。但這可不是尋常的調查程序,這是執迷者給血案造了個神龛啊。

多米尼克沒怎麽聽到動靜,但感覺到利維站在自己身後——利維赤腳時就像貓一樣靜悄悄的。他緩緩轉過身。

利維穿着褲子與幹淨的短袖襯衫,站在幾步外。他用力抱住胸,一滴水珠從濕漉漉的頭發上淌下,又淌過一側臉頰。他瞪着多米尼克,像是想憑強大的意念在他身上燒出個洞來。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多米尼克說。利維将隐私看得極重,這會兒要是不完全坦誠,事态會一發不可收拾。“我不小心把櫃子裏的紙撞倒了。我本想讓它們別掉出來,然後救的時候看到了……這個。”

利維僵住的身體沒有松懈分毫。“我不應該把它放這兒的,但我也找不到別的地方可以放。”也不知道這個“它”到底是在說鬥櫃,還是裏面那些個瘋狂的東西。也許二者皆是。

多米尼克扭頭掃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利維,無言以對。

“我以為你是信我的,相信‘黑桃七’還逍遙法外。”利維擡高了音調,冷飕飕地說。

天,多米尼克真不想看見利維這個樣子。他倆早在“黑桃七血案”發生之前好幾年就認識,但對彼此都只有基于職業交集的模糊印象,是這樁案子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并不真正了解對方。利維對外人——那些他不信任的人——都這樣一副冷眼相看的帶刺神情,多米尼克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被他這樣看過了。他有點受不了。

“我完全相信你,”他說,“我一直都相信你。但利維……你多少得知道這樣做有點病态了。你在這上頭花了多少時間?”

“所有,”利維毫不退縮地迎上多米尼克的目光,“除去工作、健身、陪你,剩下所有時間我都在這裏查這個案子。”

“我的天。”多米尼克抹了把臉。再擡頭時,他瞧見利維躲得更遠了,張着嘴,顯然是要把他掃地出門了。“等等。我沒這個意思,不是說要對你的工作指手畫腳,或者要管束你在個人時間裏做什麽。我就是擔心你。我想理解你——讓我試試吧。”

利維咬緊牙關,下巴上的肌肉抽了抽。他掃了眼別處,疏離的氣場回暖了些。“基思自殺第二天,瑪汀說我不接受他是兇手這個結果,是因為不這樣我就永遠沒法解脫——他再沒可能向我解釋他為什麽專門針對我。瑪汀說的有道理。你我都覺得‘黑桃七’極有可能跟我相識,再不濟也是認得我的。”他顫巍巍地吸進一口氣。“每一天,我都在懷疑每個跟我說話的人、每個和我一起工作的人,懷疑他們背地裏是不是連環殺手。說不定我天天都看着那個人,卻不知道對方就是個兇手,這樣的想法讓我快瘋了。每時每刻我都很煎熬,別人還取笑我,可那一點不好笑——”

“我知道。”多米尼克上前一步,把手放到利維肩上。他想抱抱他,但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利維還給不給抱。“這太糟糕了。我很難過。”

有片刻,利維一動不動地站着,渾身繃緊了不停發抖。然後他嘆了一聲,身子前傾,靠上多米尼克的胸膛,手臂松開落在身側,頭也靠在了多米尼克肩上。多米尼克圈住他,緊了緊懷抱,然後親了親他的頭頂。

“好了,”他說,“我們坐下吃飯吧,你可以跟我說說你都在做些什麽。”

兩人坐在桌邊吃三明治時,多米尼克不停暗罵自己:他怎麽這麽粗心,怎麽就想不到利維在這案子裏陷得有多深?利維着了魔似的研究這個案子這麽多個月,他竟然一點都沒發覺。“黑桃七”逃離現場不留一絲痕跡,他不是不知道這給利維造成了多大的困擾——靠,他自己也很困擾——但他真不知道利維滿心滿眼都被焦慮所占據。

在利維的調查裏,凡是與五樁兇殺案搭得上哪怕一點兒邊的目擊者,他都一一反複詢問過了,還把每一點證據都重新分析,将每條線索都再次斟酌。有個叫本傑明·羅斯的受害者,被放置在裝滿了空酒瓶的車裏——兇手借此指向受害者的醉駕行徑——利維于是聯系了這一地區所有的酒水商行,搜尋有沒有大批量購買的顧客。他拿到了一起犯罪現場的安保處出入記錄,用來跟拉斯維加斯谷地中那些自以為在主持公道而犯下暴力罪行的前科犯名單進行對比。還有那個所謂秘密調查的菲利普·德雷耶挪用資産與欺詐案,他也一個個地就知情人進行了追查,尋找線索,最後卻發現這個調查根本算不上什麽秘密。

利維甚至對“黃蜂幫”進行了深挖,這個街頭幫派收了“黑桃七”的錢,從谷地好幾家獸醫診所裏打劫到克他命。“不過,我能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那又是條死胡同,”他咽下一口烤牛肉後開口道,“兇手那麽安排純粹是為了構陷基思。我從一開始就懷疑‘黑桃七’是從合法渠道拿到的克他命,現在我仍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這麽做得有多難呢?”多米尼克問道。

“對于這麽有頭腦的人來說?”利維聳了聳肩。“也不是太難。克他命是合法藥品,它只是被管控。只要能僞造出對應文件,沒準兒再來個內應疏通關節……聰明人能辦成這事。我調查過了,但就像常言說的,海底撈針。我甚至連兇手究竟是在內華達還是別的州取得克他命的,都不确定。還有……”

“你不知道此人是不是還在獲取克他命。”多米尼克幫他說完。基思·查普曼死後,“黑桃七”再沒有犯過案——至少沒再用原來那套作案手法行動了。

利維悶悶不樂地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推開。多米尼克差點要怼他,但想想還是作罷;利維最讨厭被逼着吃東西。

“這些都是你目前的懷疑對象?”他轉而開口道,拾起厚厚一沓打印出來裝訂好的Excel表格,那上面詳細列出了相關人員與案件的所有聯系。同樣,他也不知道這有什麽用,因為這上頭把半個維加斯警局和三分之一個地檢署的人都列了進去。

“沒錯。”

多米尼克一邊翻表格一邊皺起了眉。“嘿,跟你一塊兒工作的那個大嘴巴臭小子怎麽沒在上頭?是叫吉布斯吧?“

“哦,得了吧,”利維輕蔑地哼了一聲,“就他那股子沖動勁,還是個缺心眼的愣頭青。連點自控力都沒有。”

“可能是裝的。”

利維翻了個白眼,不過多米尼克搶在他開口前舉起了手。

“我知道我也這麽說過查普曼,我也确實是錯了。沒有人可以裝重病裝那麽久。但像吉布斯這樣的性格呢?那完全可以是演戲。甚至對某一類精神變态來說,這還挺好玩呢。

多米尼克的話令利維皺起了眉頭。他咬着下唇,就那樣茫然地盯着,顯然是陷入了沉思。

多米尼克則轉回去看名單,過了兩分鐘後,他說:“你喜歡的那個新人警員沒在上頭,把‘黑桃七’的事情透露給《評論報》的那個。”

“凱莉·馬林?你認真點,多米尼克。”

“我很認真。”他放下表格,直視利維的眼睛。“你不能靠着主觀判斷把人給排除了。首先,你一點線索都沒有。真能百分百排除的人只有——”

“‘黑桃七’給我打電話時,跟我在一個屋的人。對,我知道。”

“第一回 通話時,吉布斯和馬林在嗎?”多米尼克知道第二回時那兩人不在,因為當時他就在場。

“不在。”利維雙手捂住臉,不甘心地低嘆一聲。

多米尼克伸手拉開利維的一只手。“你探案很出色,利維,但這案子與你個人生活關系太緊密了。大部分懷疑對象都是你每天工作接觸的人。沒人協助的話,你難免有考慮不到的地方。”

“聽起來你要主動幫我。”利維說。

“我當然要。發生了那麽多事,我才不會裝作事不關己呢,但我和你不一樣,沒有和這些人朝夕相處,産生感情。”多米尼克猶豫了一下,發問道:“你真以為我不會幫你?”

“我……”利維擺弄起被他丢開的三明治的面包邊。“沒有。我知道只要我開口你就會幫我,無論你對此抱有什麽看法。我就是覺得難為情才一直把它當秘密藏着。我沒法控制‘黑桃七’這一系列事件對我的影響,我也不滿意自己這一點。”

多米尼克能理解。畢竟,他又跟利維坦白了多少自己強迫性賭瘾的事呢?也不過是一些基本細節罷了——倒也不是擔心利維會就此拒絕他,而是他恥于此瘾,恥于賭瘾犯了以後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對最信任的人,開口也十分痛苦。

“我懂了。”他說,不再追問下去。“你下步準備做什麽?”

“陳醫生。”

多米尼克用了一秒鐘才把這名字和人對應上。“查普曼的精神科醫生?”

“對。我一直覺得這很可疑,基思生理上都這麽不适了,她還一直堅持讓他服用抗精神病藥。現在我們知道他是被下藥了——陳醫生有大把機會下手,就算沒做,她為什麽對他身上的副作用置之不理呢?每次娜塔莎找上她反映情況,都被她當耳旁風。精神科醫生這樣對待社會工作者固然是一種常态,但仍然很可疑。”

多米尼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有計劃了?”

“六周前,我用化名預約了陳醫生。”

“啥?”多米尼克被驚得笑了出來。那聽起來像是他自己會做的事。“真的?”

“我想我可以不動聲色地觀察她一番,看看她是怎樣一名醫生,還有她的為人。再看看那裏有沒有什麽值得深入調查的。”

多米尼克想象了一下那場景:利維僵硬地坐在醫生的診所裏,提心吊膽地假裝成另一個人。這能行得通就怪了。“沒人知道你長什麽樣,是吧?也許我可以替你去。”

利維沉下臉來。“不!為什麽?”

“我可你比騙人會多了。”

“也許你比我會演,但是——”

“‘演戲’只是比‘騙人’好聽點罷了,”多米尼克說,“你想,這個心理醫生治療過很多警察,是吧?你們警局有人要看心理醫生,第一時間就會去她那裏。要是有同事看到你在那兒呢?”

利維不為所動,說道:“要讓他們在那兒看見你了呢?半個拉斯維加斯的警察都認得你。”

“那是沒錯,不過他們絕對不會問過我為啥要去看精神科醫生。你就不同了……你上司特地警告你別自個兒接着調查。要讓老溫知道你去找基思·查普曼的醫生,你猜會發生什麽?

“呃,操。”利維有點不高興道,奇葩的是,多米尼克竟覺得這很可愛。“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吧。你确定要去?”

“肯定要去。”

“好吧。我約的時間是周三下午一點。“

“我會到的。”多米尼克将手覆上利維的手,又說道:“我那句‘懂了’不光是說說的。我知道沒法讓一件事徹底翻篇是什麽感覺。還記得‘黑桃七’在城裏到處跑那會兒,你跟我講過多少次要放手,而我卻沒當回事呢?”

“是啊,反正呢,我現在看明白了。別人讓你別去做的事你是從沒做過。你也就是笑眯眯地說一通漂亮話,然後就去搞你一開始就計劃好的那些小動作了。”

利維說這話時滿懷寵溺,他眼神溫暖、嘴角微翹。多米尼克的心撲撲跳了那麽一會兒,将目光投向盤子,由于這一時的不察,被利維傾身越過桌角捉住了下巴。

他們溫柔地厮磨唇瓣,多米尼克耐不住在利維口中呻吟出聲。老天,他準備好再來一發了。從來沒有人能像利維這樣,輕易挑起他的欲望。

房間那頭,利維的手機鈴響打斷了他們。利維輕嘆一聲,在多米尼克唇上再次印下一吻後便從桌邊起身。多米尼克則把注意力拉回自己沒吃完的午餐上,又靠意志力把迅速半硬起來的勃起壓下去。

“嗨,瑪汀。“利維邊說邊靠在隔開廚房與客廳的料理臺上。他沉默了半晌,臉突地漲紅。“不,我沒有!”

多米尼克咧嘴笑了笑,匆匆解決了剩下的三明治。

利維聽着瑪汀的話,皺起了眉頭,說道:“什麽?!”那語氣聽起來很震驚,但并無不快。“你在開玩笑吧……好,好,當然了。我們在那兒碰頭。再見。”

“沒事吧?”他挂斷電話後,多米尼克問道。

“是我和瑪汀昨天接的案子。看起來是‘仙人跳’玩脫了——嫖客死于服藥過量,財物失蹤,表面上該有的都有了。我們已經控制了主要嫌疑對象,她正被送去克拉克郡拘留所。”

“然後?”

“然後剛剛有人刷了被害者的信用卡。”利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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