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走散
“大家夥, 快去瞧瞧呀!聽說那個給姘頭換簽子的陳老師被綁起來了!”
“是真是假哦, 這出事才這麽點時間, 他又起什麽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住了一天雪,早上一推開門,又是大雪紛飛。
村民們閑了一段時間, 正無聊的緊, 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從村部回來聽到了消息, 這賀嚴明還沒有通過大喇叭發通知, 一傳十十傳百的, 整個賀家村都聽到了消息。
賀嶼州今兒個要送賀嚴明去縣城,所以起得早,遲穗要再過三天才給同學們發期末的通知書, 便想跟着一塊進城, 熱鬧熱鬧,兩個人剛出門,便看見門口, 村民們三五成群地往村部走。
“今天分部召開□□大會,請每家每戶派一名代表前來參加!”就在這時,賀嚴明的聲音從大喇叭裏傳出來。
遲穗打了個哈欠, “是誰出什麽事情了嗎?”
來這裏已經有半年的功夫,可他仍然沒有習慣村民們五六點鐘就起床的生活方式。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們要去村部,正好去瞧瞧!”賀嶼洲沒有把他和陳楊的事情說出來,雖然心底裏已經猜到了幾分可能, 但他并沒有着急說出來。
跟着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很快便來到了村部,只見陳楊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村部的升旗杆上,天上的雪花紛紛揚揚全都落在他身上,頗有幾分凄慘的味道。
見着賀嶼州,陳楊激動起來,“賀嶼州你這個殺千刀的,你騙我!我按照約定到了拖拉機旁,你人在哪裏?”
他這句話一出,賀嚴明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眼神穿過人群朝這邊看來。
賀嶼洲當然不會承認,“陳老師,你在說什麽?什麽約定?”
像這種事情,一口咬定,打死不認,誰也沒法奈他何。
“賀嶼洲,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明明答應我要跟我一起賣對聯的,怎麽出爾反爾!”雖然說賀嚴明還有點良心,昨天晚上沒給他真綁到升旗杆上,但是昨天晚上,他在倉庫裏被綁了一夜,只差沒被凍死。
可是,陳陽一看到賀禹洲穿着一件暖和的大棉衣,旁邊還站着嬌小可人的知青媳婦,氣便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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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樣子,十分憤怒,看着真讓人有幾分相信。
“陳老師,我根本不清楚你說的什麽事,上一次你為了讓我媳婦當不成村小的老師,還故意壓她的票,我們倆之間因為這件事情就基本上沒有什麽來往,怎麽可能還跟你一起去賣什麽東西?”賀嶼州語氣也十分誠懇,眼裏恰到好處的帶着疑惑與不解。
就常人的理解來說,他們倆之間是有過節的,而且不是一件小事,有這件事情擺在那裏,兩人能夠聯合到一起去的概率就小之又小,村民們略帶疑惑的眼神,頓時也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
“你!”陳楊沒有想到賀嶼洲平日裏一身正氣,到這種時候居然耍賴,
“你還是個退伍軍人,說過的話就當放屁一樣,當初你還跟我讨價還價,要所有利潤五五分成,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抵死不認了!?”
這種事情,誰承認誰就是傻瓜!
“村長這般看重我,我怎麽能辜負他的期待,再說了,我今天就要載村長去縣城,我如何敢私帶東西?就正常人來說,哪怕要私帶東西,也是選一個自己獨自出行的日子吧?”賀嶼州不慌不忙,說出的理由也讓人信服。
賀嚴明看他們一來二去,怎麽看賀嶼洲都不像在說謊的樣子,“好了!夠了!陳楊,你做事一錯再錯!絲毫不知悔改嗎?”
“我……”陳楊眼見自己不被衆人相信,有些絕望的垂下了腦袋。
說起來,這些事情他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當初相信了唐心雨的花言巧語,怎麽會有簽子造假的事,如果沒有簽字造假的事,他在百姓當中的生育自然會好上許多,也許今天賀嚴明也不會這樣草率的下決定。
唐心雨今天穿得特別低調,一個深色的棉花襖子,加上一同色系的褲子,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賀嚴明,就指望着他能夠幫自己撤銷上次的處分。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于炙熱,賀嚴明看了她一眼,終于說話了,“唐心雨同志在這一次投機倒把事件中表現突出,算是立了功,雖說不能将上一次的處罰抵過,也算是有所覺悟,我對你考察半年,如果不再出什麽差錯,上次經過處分便可消除。”
唐心雨眼睛都笑眯了,雖然這一次沒能把賀嶼洲和遲穗拖下水,但好歹收到了一點好處,也不枉費她花費這麽多時間。
賀嚴明忙着去開會,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夠再主持批|鬥大會,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了大隊長。
遲穗跟在賀嶼洲的後面,慢吞吞的走着,唐心雨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站定,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拖拉機消失在視線當中。
——
賀嚴明去開會的時候,賀嶼洲需要把整個村明年開春要用的糧食種子購買好,遲穗也沒什麽事,便跟着他東奔西跑。
年關将至,城裏面熱鬧得緊,特別是百貨商店,人潮如織。
遲穗興致頗濃,在路過護膚品專櫃的時候,忍不住停了下來。
現在的護膚品品種不多,雪花膏,普通的胭脂水粉,還有一些口脂,買的人不多,看的人不少。
她興致沖沖的一個藍色的鐵盒子,“這個多少錢?”
售貨員趾高氣昂地瞅了她一眼,“兩塊!”
大約是問價的人太多,對方也沒什麽耐心,再加上這個時候不以銷量為目的,更加不要期盼着售貨員能有什麽服務态度。
遲穗兜裏還有點錢,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兩塊,遞了上去,“跟我來一盒這個鐵盒子的百雀羚!”
這些護膚品跟空間裏面的當然沒法比,不過空間裏面的東西,她不敢當着人明目張膽的往臉上抹,要是有了個這個世界的東西打掩護,那自然能夠避免別人的懷疑。
售貨員也沒有想到她能這麽幹脆,從她手裏接過錢,然後從玻璃的鏡櫃裏面掏出一盒,随手就放到了櫃面上。
遲穗在大家羨慕的眼神當中,将手裏的護膚品揣進了兜裏。
正當她想叫賀禹洲一起走時,卻發現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熙熙攘攘的,唯獨不見賀嶼洲。
遲穗有點急了,剛剛在選谷種時,賀嶼洲還跟在她旁邊的,可能是出來時她落了後,在看到護膚品時又一時太激動,所以走散了。
她想站在原地等,但怕賀嶼州隔着人群看不到她,想去拖拉機那裏等又怕他找回來,猶豫了許久,她還是等在了原地,四處張望許久,始終沒有看見人來。
“小姑娘,來城裏迷了路吧?”這時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走了過來,臉上有些不懷好意。
大庭廣衆,遲穗倒是不怕他做些什麽,連個正眼都沒有瞅回去。
那個男人看上去大概30多歲,膘肥體壯,從他那卷起的褲腳和沾有泥巴的褲腿看來,應該是個鄉下男人。
“為了看新鮮玩意兒,跟家人走丢了吧?”男人并沒有放棄,“你要不就跟我回去吧,等到過年村裏分了錢,肯定帶你過來買!”
前些年鬧饑荒,村裏面也跑來過一些逃荒的女人,為了一口吃的留在村裏結了婚生了子,若是能三言兩語騙個媳婦兒回去,那簡直太劃算了。
看眼前這個姑娘,皮相生的不錯,生的孩子應該也絕對不會差,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男人壯了壯膽,想上前拉她的手。
遲穗不想被他糾纏,正想快步離開,沒想到卻被男人一把拉住,
“媳婦,你不要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這胭脂水粉,不是咱們能夠買得起的東西!”
“你放開我!”遲穗沒想到,對方居然使出這麽一招。
“你聽話,快跟我回家吧!”男人臉上帶着笑,好像十分寵溺的樣子。
旁邊也走過一些看熱鬧的,都以為是兩口子鬧矛盾,也沒有人上前勸解,甚至還有一些所謂體貼的大嬸,開始做起了說客,
“女人嘛,還是勤儉持家的好,這些擦脂抹粉的事,不是我們這些普通女人能享福的!”
“看你這男人也是個老實人,鄉下種田挑擔的,還是回去安生過日子吧!”
“……”
男人當即做起了老好人,“謝謝各位姑娘嬸子相勸,給大家看笑話了!”說着就把遲穗往樓下拉。
他們這裏鬧騰那麽久,也沒見有人來,估計這姑娘怕是跟家人走散已經許久了,只要把她帶到回村的車上,估計她逃無可逃。
兩人推推搡搡,遲穗很快就被拉到了百貨商場門口,遲穗見情況不妙,張開嘴猛地就朝那男人的手腕處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一個箭步沖向旁邊的瓷器店,拎起幾個菜壇子就往地上一砸,只聽得了哐當幾聲,菜壇子應聲而碎。
她這個舉動把男人也惹毛了,當即更加憤怒地走了過來,真想用牆把她拖走,沒想到瓷器店裏面卻走出來兩個男營業員,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裏一共是三個菜壇子,共計6塊錢!夫妻倆吵架歸吵架,這些東西賠了錢才能走!”
遲穗趁機往店裏一鑽,“店家,我跟這個男的不熟,東西我可以賠,你們可不能讓他把我拉走!”
大冬天的,她出了一身熱汗,額前的頭發濕噠噠的粘在臉頰,一雙大眼睛裏帶着恐懼,說不出來的楚楚可憐。
“光天化日,居然敢強搶婦女!”就在這時,賀嶼州找了過來,因為氣急,二話不說就朝對方腦門兒給了一拳頭。
十來年的訓練生涯可不是白練的,他的拳頭早就硬如鐵,一拳下去,男人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正想還回去,賀嶼洲哪裏肯給他機會,接着擡腿一個膝蓋頂在了對方的肚子上,抄起拳頭狠狠地打向對方的眼睛。
就這兩下,男人已經疼得蹲到了地上。
“賀嶼州…你終于來了…”遲穗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一邊抹眼淚,一邊吸鼻涕,抽抽搭搭的就沖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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