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托艾德的福,嚴景終于平安到達了葉利爾山谷。在摩爾士兵的戰壕後面可以看見不遠處, 遙遙對峙的米特士兵穿梭在掩體後面, 他們正在修建簡陋但實用的軍事基地。
他們似乎并沒有打算速攻, 而是慢慢消耗——這實在是很聰明的做法,作為被侵略的一方,摩爾士兵十分熟悉地理環境,加之意志堅定,若是強攻, 必定會付出很大代價, 而一旦選擇消耗戰,摩爾就束手無策了。
戰線拉得太長了, 他們在四面八方作戰, 物資總是不夠,況且還不到秋天,糧食還未成熟,可謂是雪上加霜。
反攻是顯而易見不行的,消耗戰也打不起,所有人能預見的未來仿佛只有一片黑暗。
在聽了指揮官的報告後, 嚴景嘆了口氣︰“這個高地是注定守不住了。”
“是嗎……”金色頭發的葉利爾戰地指揮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嚴景從他臉上并沒有看到任何失望的神色, 仿佛在說︰“我知道了。”
看得出來,這是個十分優秀的指揮官,及時審視情況,不會将希望寄托在任何意外中, 即使他眼前站着的是幾乎被神話的298團長。
“你有什麽打算嗎,尤三指揮官?”
“……”
尤三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嚴景溫和地說︰“不用顧忌什麽,我不是一個嚴厲的軍人。”
金發的軍人沉默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葉利爾谷撐不過十天。”
“顯而易見。”
“我們終究會死,什麽時候死,為什麽而死,這是唯一需要考慮的。與其掙紮,然後在十天後淪陷,倒不如主動出擊。”
“……”
“用三個摩爾士兵的性命,換掉一個米特人,這很劃算不是嗎?我們每殺掉一個人,下一個高地就會少一個敵人。”
嚴景定定地看着尤三︰“這其中包括你嗎?”
“當然。”尤三望向不遠處抱着槍的摩爾士兵,輕輕地說︰“我的屍體會看着我的士兵前進。”
嚴景嘆了一口氣︰“好吧,別這麽喪氣,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戰場上沒有任何僥幸。”
“恩……比如說,我?”
——————————
深入敵營對嚴景來說不是第一次了,但與往常相比,這一次顯得格外艱難。
即使是十分簡陋的軍事基地,這裏也散步着大大小小的巡邏機器人,它們異常靈敏,稍不小心可能就會被發現。
潛入基地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奪取基地控制權。摩爾花了巨大的代價才弄清,米特的指揮權只有一個模拟智腦——一個智腦控制一個戰場,所有人都聽從它的指揮,而無人機在智腦的操控下對摩爾人進行火力壓制,假如戰場上有一萬個摩爾士兵,那麽米特只需要一千人甚至更少,就能取得戰場勝利。
這就是為什麽,明明米特與摩爾士兵人數差不多,米特還有多餘的兵力來部署本國的防禦,摩爾卻不得不将剛成年的青年送上戰場。
眼下,嚴景需要騙過所有監視,去毀滅那個智腦。
他攀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綠色的迷彩服上塗了隐身塗料——這可以讓紅外檢測儀失效,然後在某一刻,跳進了圍牆中的軍事基地。
“我只能做到這裏,光腦已經燒壞了。”
耳機裏傳來尤三的聲音,原本以為能騙過米特的智腦三秒鐘,沒想到這個智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精密,僅僅只有半秒鐘不到的時間,用來侵入的光腦就過熱毀壞了。
“沒事,我已經進來了,你已經做完該做的事了。”
嚴景緊緊貼在死角處,一個小機器人從他左手邊走過,但什麽也沒發現,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了。
軍事基地裏類似于這樣的死角,戰場不可能是澆築平整的廣場,總會有那麽些不符合規範的地方,而機器總是按着固定的路線行動的——這是嚴景唯一能躲藏的地方。
他喘了口氣,然後轉身爬上了牆。
一切都很順利,這裏僅僅是一個小型的軍事基地,只要躲開智腦的監測,其餘的基本不在考慮範圍內。
于是在一小時後,嚴景就站在了智腦面前。
他将磁卡放入口袋——那是從某個倒黴的高級士官身上拿到的,然後舉起槍将還在運轉的——看起來極其精致的智腦打爛了。
“我其實不是很想弄壞你。”嚴景嘆氣說。
智腦模拟出的虛拟小人虛弱地坐在地上,銀白色的瞳孔裏沒有任何光彩,在它消失前的最後一秒,整個基地都響起了警報聲。
“有敵襲——敵襲——”
遠處還在半空中盤旋的無人機突然失去了控制,像斷線的風筝一般掉了下來,摩爾士兵驚奇地看着這一幕,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忙不疊地圍了上去。以往的無人機總會在掉落後自爆,但這可是一架完好無損的無人機,送去研究一定能發現不少情報。
嚴景正要離開,那個壞掉的智腦卻突然動了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智腦正在快速解體。
一個圓筒形的銀色金屬物掉了出來,滾了幾圈後落在嚴景腳前。
這是什麽?
嚴景迅速将它撿起,但這耽誤了他幾秒鐘。
有時候,幾秒鐘是很致命的,比如說現在。當門一打開,嚴景苦笑着往後退去。
“放下武器投降!否則立刻擊斃!”
嚴景無奈地嘆了口氣,事情總不會和想象一般順利,米特士兵的速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铐住他的士兵一臉警惕,粗魯地用槍柄戳着他的後腰——說實話,挺疼的。
他被迅速地帶走,臉上蒙了黑布,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自己穿過了曲折回環的走廊,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停了下來。
“到了。”
嚴景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他被用力地推了進去,倒在地上時,他感受到身下毛毯的觸感。
被奪去視力的感覺并不好,嚴景擡起頭,仔細地聆聽,但除了淺淺的呼吸聲,什麽都沒有。
然後是勺子攪動液體的聲音,有人輕輕地啜飲着什麽,從容而鎮定。
趴着擡起頭的姿勢并不舒服,嚴景微微用力坐了起來,笑着說︰“我也有點渴了,能給我一杯水嗎?”
對面傳來一聲嗤笑︰“我該說不愧是嚴景嗎?”
“闖入基地,破壞智腦,你簡直像個電子病毒,殺傷力巨大卻又無聲無息。”
那人站了起來,靠近了他,嚴景感覺到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說︰“要不是親手碰到了,我還真以為你是個虛拟出人物的病毒了——說真的,你這麽大的體型,光是潛入就很難了吧。”
嚴景盡量保持着微笑︰“不算難,比我在倫斯戰役中的簡單些。”
“那的确是個奇跡,我曾經模拟過那次戰役,但無論怎麽計算,你襲擊敵方指揮成功的可能性都在千分之一以內,更別說你居然還活着逃出來了。”
“或許我今天還是能活下來。”
“不不不,這次沒有了。”
微涼的手指接觸到嚴景後腦上的皮膚,一陣摩挲後,黑布被解了下來。明亮的日光照射下來,嚴景不适地眯了眯眼,然後看到了意料中的人。
那個有着翠綠眼眸,帶着金絲眼楮,看起來溫和又儒雅的——“博士”。
“你看到我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難道你忘記你曾殺了我嗎?”
嚴景嘆了一口氣︰“你要真的那麽簡單就死了才奇怪吧,博士。”
博士舉起手,冰冷的槍口對準了嚴景,半是贊賞半是惋惜地說︰“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惜你總是和我作對。”
嚴景死死地盯着博士的手指,它緩緩移到了扳機處,然後因為用力,指尖的皮膚因為壓力而微微發白——
但在按下的前一秒,博士突然停下了手。
嚴景拼命才掩飾住了自己的異樣,他背在身後的手铐已經被解開,在博士行動的一瞬間,他就能殺了博士。
看着臉色發白不住喘氣的嚴景(實際上這并非因為恐懼),博士臉上勾起了惡意的笑容︰“我突然想起來,你好像已經有了雄主。”
嚴景的心止不住砰砰地跳動起來,他啞着聲音說︰“……是的。”
“你很愛他。”
“并不。”
“你可真夠絕情的,他可是為了你闖入謝羅爾島呢。”
“他一廂情願而已,別人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上他嗎——誰規定的?”
博士靜靜地看着嚴景,這個強大的雌蟲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眼裏只有毫不在乎和冷漠,仿佛真的對秦簡之一點情意都沒有似的。他啧了一聲,帶着某種得意的心情說︰“你知道他為你做了什麽嗎?”
“關我什麽事?我不在乎。”
博士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說︰“當你被關進謝羅爾島後,他跟別人做了個交易。”
雌蟲的呼吸窒了一下,博士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胸腔裏在這一刻,充滿了某種惡意的期待——期待看到這個一直冷靜而鎮定的雌蟲露出崩潰的一面。他歡快地說︰“然後他得到救你的方法,而代價是那枚戒指——我做夢都想讓他離開那枚該死的戒指。”
“……是你做的。”
“當然!”博士得意地笑起來︰“從洛桑節的意外開始,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将我的一切都賭在了艾德的身上!”
“那個亞雌也是你的人嗎?”
“那倒不是——我也跟他做了點交易,僅此而已。”
博士皺起了眉頭,他沒有看到嚴景露出任何崩潰甚至僅僅是悲傷的表情,這和他預料的不一樣︰“你是我見過最薄情寡義的雌蟲。”
嚴景用理所當然的目光看着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你也知道我從哪裏來的吧,在垃圾街那種地方,但凡有點感情的都死光了。能利用的東西幹嘛浪費——你看,我不就因為秦簡之從那該死的島上逃出來了嗎?”
“我都要為我的孩子感到悲傷了。”博士生氣地說,他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這讓他有些憤怒。“秦簡之那麽愛你!艾德一直被你欺騙——我可憐的孩子!”
他說的話颠三倒四讓人摸不着頭腦,嚴景皺起眉頭,正要說什麽,然後博士停住了他的動作,臉上居然出現了那麽點正義的神色。
他說︰“你應該被懲罰,這不該由我來執行。”
嚴景捏在背後的手掌發白,他覺得自己預感到了什麽。
“我親愛的艾德,殺了這個雌蟲。”
作者有話要說︰ 找到了一個吃同人糧的好地方,lofter真是天堂。
廢寝忘食看了三天別人的文。
啊,為太太們瘋狂打callllllllllll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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