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攻克奇毒

眼下有什麽東西能制裹和藥劑?無盡突然想到蕭楠楠筆記上記載的三色球藻。

兩個世子很快離去了,說回王府找找有沒有可以用的藥材。無盡在屋裏等了片刻,不想再等了,便出門找了輕薄的羊皮氣囊和一些繩子,準備叫上許寶貴陪她去趟蒼靈天池。

寶貴出門采購去了,無盡沒尋着寶貴半道上卻碰到了阿禹古。阿禹古正騎着他那匹高大的烏骓賽風駒,伸手把無盡拉上了馬背。

“要去蒼靈天池?”阿禹古問道。

“你怎知?”

“看你帶的這些裝備。我剛去尋了城內的老醫師。他說在天池被封之前,有人從池中撈出了一種三色球藻,不僅解過熱毒,還解過寒毒。我猜想那當是一味裹和藥劑。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一本生僻的書中所見。”

“那我便陪你去吧。”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天池裏有惡龍。”

“是北辰皇室編出來吓唬老百姓的吧!”

烏骓賽風駒果然是好馬,行山路也如履平地。兩人很快到了蒼靈天池。

阿禹古見無盡背了羊皮氣囊,氣囊上插着一根蘆葦氣管,她還撿了一些石塊放到一個袋子裏。

“你不會潛水?”阿禹古問道。

“不會,可是也有法子。你看我背着這氣囊,在水下也能呼吸。系着這袋石頭便可以沉下去。等我尋到三色球藻,我解開這個裝石頭的袋子便又可以浮上來。若是有危險你還可以用繩子拉我上來。”

“你自己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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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可是冰雪聰明?”

“你為他竟可如此?”阿禹古心裏很是嫉妒,他還不知道無盡暈水暈得厲害。

“那可是岑大人的性命。我下趟水若是能救了他,那才是值了。”無盡對旁人用心用情,阿禹古反而對她越是欣賞。

“你不會潛水,我代你下水。”

“不行,你手腕有傷,下了水會出很多血。”無盡這個拒絕的理由卻讓阿禹古心裏一陣溫暖。

“我不放心你,我同你一起下去。”

“我才不要和你上演那種水下度氣的戲碼。”

阿禹古看着無盡無奈地笑了笑:“在這裏等着。”說罷一頭紮進了天池之中。

無盡焦急地等了好久。終于等到阿禹古浮出水面。他朝無盡搖了搖頭,并未尋得。

阿禹古上了岸,無盡看他裹着傷口的白紗布已經不見了,傷口被泡得有點發白,血止不住向下流。無盡趕忙撕了一片裏裙給阿禹古包紮上。

“你的傷口不能再見水了,我怕會感染。”無盡說着,遞給阿禹古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系着自己的腰,“我有這個氣囊,下去的時間久一點,也許可以找到。”

一切準備就緒,無盡站在天池邊。她深呼吸了幾下,即便萬事俱備,腦海裏還是揮之不去幼時落水掙紮窒息的恐懼。她知道自己為了岑沐風必須跳下去,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始終邁不出步子。

“你怕水?怕水便莫要下去了。鳶尾毒現世以來便無人能解。我們盡力了便可以了。人的命數到了,便是老天也……”阿禹古話沒說完,無盡一頭紮進了水裏。

無盡雖綁着石袋,但也背着氣囊,所以下沉的速度十分緩和。天池靜水流深,不像遷漁江那般驚濤拍岸,無盡這次下水也未掙紮,所以周身被平靜的池水環繞,尚且十分舒适。

無盡感到對水的恐懼正慢慢退去。天池水純淨清澈,池中有少許硫磺之類健體消炎的物質,無盡鼓起勇氣嘗試着睜開眼睛。眼睛并沒有太多不适,還能較為清楚地看清這池水中別有洞天的世界。

在平日裏見不到的一些奇奇怪怪五顏六色的小魚兒圍着無盡游來游去。池底生長出各色的水草,輕輕舞動。水中還有長長的水蛇穿梭于水草之間。無盡覺得她這一跳應是把她的恐水症完全治愈了。

無盡降到了池底。她翻開水草,一點一點地尋找那書上畫的三色球藻。可果然如阿禹古所言,遍尋不着。無盡的氣囊支撐不了太久,她得抓點緊了。

無盡繼續在池底游走,她拼命回憶此前所學。因水底泉眼會噴出有益物質,一般有藥用價值的藻類便喜好生長在這附近。而湖底有泉眼之處,必會帶出來一些地熱,附近水流也比較大,魚兒通常不喜前往。無盡想着便朝着魚少的地方劃去。不出所料,越向此處走便越能感受到水流逐漸增大,竟有些站不穩了。

無盡抓住池底的礁石,繼續往前移動,不知不覺一柱香的時間到了。無盡感覺腰間的繩索不斷地再向上提拉,是阿禹古着急了。可還有幾步便到泉眼了。無盡沒有卸掉石袋,又抓緊了身邊的礁石,阿禹古不太能拉她上去。如是這般反複拉扯了幾下,那繩索居然松卸了下來,阿禹古放手了!

無盡終于挪到了泉眼,她一只手緊緊地抓住礁石這才不會被水流沖走,一只手便扒拉開水下松動的石塊。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在一大塊礁石的背後找到了一片三色球藻。她将腰間的繩子拴在礁石上,采下了這片球藻放進她帶過來的皮囊中。

大功告成,無盡滿心歡喜,該想法子上去了。無盡卸下了帶着的石袋,這才發現在泉眼處做此舉動非常不明智。她很快被水流帶得不受控制地漂舞了起來。無盡想抓住個什麽東西,卻是一直撲了空。那種被水流裹挾的恐懼感又上來了。此時,氣囊也用盡了。

難道希望又要在剛能看到曙光的時候熄滅?無盡強撐不住,快要喪失意識的時候,一只手臂攬腰抱起了她,将她帶出了天池。

阿禹古拉不動無盡,以為她出了什麽事,又跳下天池将無盡給撈了上來。

兩人上了岸,渾身已經濕透。無盡帶了一套換洗的衣物,下水前放到了岸邊。只是阿禹古在此處,她也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給換了,便取了幹淨的布巾給阿禹古重新包紮了傷口,又用幹的衣物擦了擦兩人身上的水。阿禹古本欲再生把火烤幹了衣物再走,卻見到天邊一片鉛灰色,這是有雷雨要來了。兩人沒敢在這蒼靈山上耽擱,便騎馬返程。

到了住所已是傍晚,天越發的陰沉。阿禹古把無盡送到了就離去。無盡收拾了收拾,便按照記憶中蕭楠楠書上記載的法子開始處理三色球藻。約莫一個時辰過去,阿禹古又來了,他不僅換了一身行頭,還抱過來一只小羊羔。

“這次別在岑沐風身上試了。”阿禹古說道。

無盡點了點頭接過了羊羔便拿出一把匕首。

阿禹古:“取血的時候小心點。”

“放心。”無盡取出一雙腸衣制的手套戴上,用匕首在岑沐風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傷口太淺,血都流不出來。

阿禹古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無盡又劃了兩刀,這才流了血出來,流了小半碗傷口便凝住了。無盡給岑沐風傷口上了藥,又包紮好了才來處理這毒血。

小半碗毒血顏色深得發紫。無盡用一支小勺舀了點毒血灑在菜葉子上。小羊羔吃了沾血的菜葉子很快倒下了,奄奄一息。無盡換了根勺子取了剛剛配好的三色球藻藥汁喂進了小羊羔的嘴裏,便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只小羊羔。

不消一會功夫,這只小羊羔開始冒汗,很快,全身的羊毛都被汗水浸濕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小羊羔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站了起來,活潑如初。

居然成功了!

“我們把鳶尾毒攻克了!”阿禹古都有點不敢相信。

“謝謝你!”無盡看向阿禹古,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無盡。”

“嗯?”

“如果我有一天也和岑沐風這般遇到危險,你可會來救?”

“當然會!”

“真話假話?”

“當然是真話。”

“那之前你說你願意嫁給我那些話是真是假?”

無盡微笑着看向阿禹古:“世子殿下智勇無雙又閱女無數,真話假話殿下怕是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了。”

阿禹古表情有些凝重:“安達王軍的軍務剛剛交到我手裏,有些事我還要處理。先回王府了。”

“等等!”無盡說着用一根筷子沾了毒血便朝阿禹古臉上劃過去。阿禹古向旁邊躲了躲,筷子剛好劃過了他的脖頸處,一不小心撩過了他的喉結,留下了一道血痕。

阿禹古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剛剛無盡那一下子似乎觸動了他的命門,他立刻感到一股熱流從身體裏自下而上湧來,一股邪念在腹腔裏翻江倒海。阿禹古盯着無盡好像要吃了她的感覺。阿禹古趕緊握緊了拳頭,試圖控制住自己的沖動。屋裏的氣氛十分緊張,無盡盯着阿禹古的表情僵在了一旁動都不敢動彈。

片刻之後,阿禹古忽然感到一股涼意從頸部傳遞下來,迅速澆滅了那股子沖動。不僅如此,平日裏常常感到的心緒煩亂也被安撫得平靜下來。許多年了,阿禹古第一次感受到全身心地暢快淋漓,好似一淙清冽的山泉水将他整個煩躁的魂魄洗滌了幹淨。阿禹古看向無盡,心中暗自感嘆,她真是個神奇的姑娘。

阿禹古緊張的表情舒展開了,無盡也松了一口氣,他的殘毒當是解了。

“世子殿下感覺如何?”無盡問道。

“前所未有的舒适。就好像丢掉了一個陳年的包袱,輕快無比。”

原來這點點的鳶尾毒可以解千年炎珀的餘毒,反之卻不行。應當跟鳶尾毒的構成和毒性有關。難怪說鳶尾毒是天下第一奇毒。

滌除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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