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滌除心魔
阿禹古走了後,無盡解開了岑沐風的上衣看看紅斑的情況,一顆新的紅斑剛剛浮現。
無盡有些緊張,數了數,十一顆!難道數錯了?數了好幾遍都是十一顆。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九顆,這才過去了四個時辰,怎麽竟多了兩顆?!
難道是阿禹古的血不僅解不了鳶尾毒還加速了血液流動,致使毒發的時間縮短了?無盡頓時心慌得厲害。還好已經找到了解毒的法子,現在有十一顆紅斑,離毒發還有差不多四個時辰,應該來得及,不,一定來得及!
無盡望了望窗外,看這天,烏雲厚得很,一會估計還有雷電。無盡害怕自己又會出失神之症,那一定要在雷雨大作之前給岑沐風喂下解藥。無盡趕緊将今日取回的半數三色球藻和着配藥制成的藥汁盛了半碗給岑沐風喂了下去。無盡放下藥碗,給岑沐風擦了擦嘴,便坐在床邊緊張地看着他。
岑沐風躺在床上,沒有什麽反應,那紅色的毒斑也沒有一點褪去的跡象。大滴大滴的雨點已經開始輪番敲擊着房頂,吵得無盡心煩意亂。無盡緊握住岑沐風的手,念道:“大人你快快好起來。”
不多時,岑沐風身上開始滲出大量的汗水,整個衣襟、被褥都濕透了。和那只小羊羔一樣,這出汗應當是在排毒,岑沐風可能就快要好了。
汗水太多了,無盡索性将岑沐風的衣衫褪下,換了幹爽的被子,不斷地給他擦拭汗水。就這樣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岑沐風上臂的第十一塊紅斑漸漸淡了下去,緊接着第十塊、第九塊、第八塊、第七塊也都退了。太好了!無盡高興得眼眶裏泛出了淚花。
就在這時,岑沐風突然顯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他雖然雙目緊閉,但是眉眼已經擰成了一團,似乎在忍受着強烈的痛楚。無盡将岑沐風扶起搭上了衣衫,緊緊抱在懷裏,急迫地問道:“大人,你怎麽了?一定要挺住啊!”
一會兒汗止住了,岑沐風看上去也沒有那麽痛苦了,無盡便把他放回到床上。可是剛剛退下去的五顆紅斑又浮了出來。
無盡幾近崩潰,淚水奪眶而出,一片一片打濕了被褥,沾到了岑沐風的手臂上。猛然間,無盡感到岑沐風的手指動了一下,她擡起頭來,仔細看了看,岑大人的手指又動了一下。
岑沐風已近毒發,全身無法動彈,痛苦無狀,不少人到此便放棄了。岑大人不但一直堅持着,還費盡力氣做出這動作,定是想告知無盡他還沒有放棄。無盡意識到了岑沐風所想所念,立刻握起了他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頰上,道:“大人,我知你在堅持。大人都沒有放棄無盡更不可能放棄。大人放心,此次即便是要逆天改命,無盡也當一往無前,定救你回來!”
無盡說完,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回想了這次用藥的種種細節。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用三色球藻救活了小羊羔,這味裹和藥劑定是有用的。那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無盡又查看了下岑沐風手臂上的毒斑,雖然開始退下去的紅斑又現了出來,但是卻比之前淡了一些。可為什麽退了還能再現出來呢?無盡又想到了發汗排毒這個細節。三色球藻裹和了鳶尾毒毒素之後,通過汗液排出體外。但人發的汗量有限,如果裹和藥劑一次性用的劑量過大,人體發汗量來不及排毒。未及時排出體外的那些裹和藥劑失效之後又重新釋放了它們事先捕捉的毒素,導致了中毒之人症狀的反複。
因為大人發了許多汗,總歸排出去了一些毒素,故再次浮現的紅斑便沒有那麽深了。所以一次性使用大劑量的裹和劑不僅會大量耗瀉病人的體力,增加病人的痛苦,浪費了藥劑不說,排出的毒素還十分有限。應當……對,應當小劑量持續給藥。
無盡思考了一番,茅塞頓開。還好今日采回的三色球藻還有半數未用,無盡準備先将剛才制好還剩下的三色球藻藥汁稀釋了喂給岑沐風服用。還得多喂他一些水,再給一些支持體力的補藥。
确定了方案之後,無盡即刻着手準備。她需先去院子裏打些井水。屋外已是大雨傾盆,也沒空去尋雨傘了,無盡端了個木盆子一頭紮進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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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已是黑雲壓頂,狂風亂作。雨點噼裏啪啦打下來砸在身上都有些疼。四周暗得只能模糊看見似群魔亂舞的樹影,一口水井矗立在院子中央,井口上方的雨棚被暴雨敲擊得噼啪亂響。
無盡打上來一盆井水時渾身已淋得濕透了。她端着水盆剛準備跑回屋去,忽然看見一束強光劃過頭頂,頓時把整個院子照得煞白。
白光之下,無盡從水盆裏竟看到了一個張惶失措的面孔,那是自己嗎?怎會如此狼狽?無盡遲疑的瞬間,一聲驚雷正在頭頂炸裂開,宛若天神剛剛劈開了天地,即将要撕毀這四野。
緊接着,又是一道閃電劈将過來,無盡望着被照亮的水盆凝神,仿佛那是一面鏡子,正放映着過往的種種。她看到了母親過世的那一夜,母親在雷電中痛苦掙紮;她看到了父親因為母親離世過度悲傷,哥哥執意要把自己送走的那一夜也是電閃雷鳴;她看到寄人籬下之時,小小的自己在雷雨交加的深夜,躲在寬大幽森的樓宇裏無人庇佑,膽寒得瑟瑟發抖從此落下病根……又一聲驚雷滾過,無盡的腦子嗡地炸開了,四周開始響起了無數虛幻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總纏着娘親要糖糕,你娘親便不會中毒!”
“如果不是你任性妄為,岑沐風便不會中毒!”
“放棄吧!鳶尾毒無人能解!”
“你命中注定要嘗受痛失所愛之苦!你終将被人厭棄!”
無盡聽着這些不斷在腦海裏回旋着的聲音,淚水已順着雨水止不住地淌了下來。她握住水盆的手不自覺地松了,水盆重重地砸在了腳上她卻全然沒有痛感。
無盡使勁地捂住耳朵,可那些聲音還是揮之不去。她蹲在雨中,全身瑟瑟發抖。“你騙人!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騙人!”無盡呼喊道,卻無法驅趕這心魔。
無盡已無力反抗,她閉上了眼睛任由這心魔撕裂自己。在黑暗之中,一陣悠悠的木質藥香味傳來。無盡好似在黑暗中看見了一星小火苗。那個小火苗越燒越旺,她借着亮光,看到岑沐風與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看到深秋的夜晚,那個将自己從深潭中救起的小哥哥,他的眉眼像極了岑沐風。看到岑沐風中毒在身卧床不起手指微動的畫面……無盡腦海中驟然響起一個聲音——“岑大人自己都沒有放棄,你怎麽可以就因為這小小的雷電便怯懦退縮?”
對,我不可以放棄,不可以怯懦。無盡想着,狠狠地咬了咬牙,放下了捂着耳朵的雙手,堅毅地站了起來。天空中,依舊電閃雷鳴不斷,無盡倔強地看向天空道:“我無懼,你便能耐我何!”
恢複了神智,無盡才感到腳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右腳腳背因為剛剛被水盆砸過已經腫得很高。無盡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撿起了水盆,又接了一盆水回了屋裏。
她燒了些水,趁着這檔口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因為腳腫得厲害,幹脆脫了靴襪赤腳走在地上。水燒好了,無盡稀釋了三色球藻藥汁,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給岑沐風喝下去。又用參片泡了淡鹽水,輪替着給岑沐風喂下。
這期間,岑沐風一直暴汗如雨,無盡便用熱水不斷給他擦拭。一邊喂藥,一邊擦拭,一刻也不得停歇。就這麽折騰了一個時辰,最上面的一顆紅色毒斑便完完全全褪去了。
這才算是真的成功了。
無盡繼續如此操作。
第二個時辰過去,又褪了一顆紅斑,第三個時辰過去……如此熬了五個時辰,後來泛起的五個稍稍淺一些的毒斑便都退了。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這期間,寶貴和劉平來看過好幾回,他們幫着挪了一個大水缸到屋裏來,給無盡打上了一大缸水。又把燒水的爐子挪到了岑大人房門口的屋檐下。劉平還拿了一些濕透的衣物去找人漿洗,別的無盡也不讓他們插手。兩人此後竟許久都不見蹤影。後來,阿禹古也來過好幾次,問問能不能叫人替一下,無盡不放心,還是堅持自己來。
雖然已經熬了許久,無盡竟一點都不覺得困。她心無旁骛,整個人的精神全都集中在解毒一事之上。剩下的六顆毒斑是從來都沒有退過的,顏色要深上許多。無盡還是重複上述操作,測算了一下,平均兩個半時辰才能褪掉一顆。如是這般,無盡前前後後整整熬了二十個時辰。岑大人手臂上的毒斑已基本退去。
無盡基本上累殘了,整個人都像提線木偶一般重複着那些操作,已經完全不過腦子了。
阿禹古看着無盡這麽熬了兩日實在受不了了,走過來一把抓住無盡的手腕将她拽了起來:“夠了!你不能再熬下去了!”
無盡已經頭昏眼花,被這麽一拽差點暈過去。無盡無力辯駁,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別打擾我。”
“鳶尾毒乃世間奇毒,神秘莫測。你把這些毒斑都退了便是把毒都解了嗎?你看這毒斑已退,岑沐風可有醒來的跡象?”
阿禹古的話刺激到了無盡,她此刻已疲憊不堪,卻還是調動了最後一絲精力清醒了過來:“你胡說,他一定會醒過來!”
“如果他醒不過來呢?你當如何?”
“他不會醒不過來,他就要醒過來了。”無盡說着準備坐下去繼續給岑沐風喂藥汁,卻被阿禹古抱進了懷裏。
“你瘋了嗎?阿禹古!”無盡掙紮着說道。
“這幾日相處,你讓我第一次感受到和一個女子精神契合竟是這般美好。才知原來那些□□上的偷歡是如此低級。我阿禹古此生都不會再遇到更喜歡的女子,我絕不會放你離開!”
“你想留人家也要看人家願意不願意。”無盡說着無意間瞥見了院子外面已經被安達王軍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插翅也難逃。怪不得寶貴和劉平許久都未露面了。
阿禹古抱着無盡完全不準備撒手:“你答應嫁給我的,說到便要做到!”
“世子殿下,你饒了我吧!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你們東陵人不是最講究什麽從一而終嗎?那今日你便與本世子成婚!”阿禹古說着竟要強吻過來。
“阿禹古,你的熱毒都解了。莫要在這裏裝瘋賣傻!什麽貞潔婦道那一套在本姑娘這裏沒有用。你今日便是強迫我也沒有用,你便是叫我懷孕生子了都拴不住我!”無盡一邊喊着一邊用盡力氣掙紮,可是越掙紮,阿禹古卻抱得越緊。
突然,阿禹古抱緊的雙手竟然松開了,他似乎被人從背後擊暈了,直直地倒了下去。無盡驚魂未定地緩緩擡起了頭,看到,眼前正站着一個人,注視着自己的眼眸中盡是憐愛。
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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