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黑鍋

甘棠果然沒能撐住不說, 十幾分鐘後, 她對着攝像頭叫人。聞铮剛坐到辦公室喝了口水, 就又急忙去審訊室。

甘棠這次沒打磕巴，說：“我對喬修的确有怨。進組後, 柯導對我不是很滿意，總是百般挑我毛病，順便稱贊喬修多麽專業。出事那天我憋着氣, 買通一個道具組的人, 讓他制造點意外, 能讓喬修暫時離開劇組就好。我沒想讓他死, 他受傷休息個十天半月的，我們在劇組先拍別的戲份, 等他回來, 時間緊張, 柯導也就不會光盯着我不放。”

她說話的時候，神色淡淡的, 似乎已經認命了。

“道具組那人叫什麽名字？”聞铮問。

甘棠說：“好像叫小高吧，全名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

聞铮：“你都不熟悉他，就敢讓他做這種事？不害怕以後被他出賣嗎？”

甘棠笑了笑, “他做了，自然就不能在圈裏待下去，而且他拿什麽咬我？沒有證據什麽用都沒有。”

聞铮心想，現在也沒有證據, 你不還是什麽都說了嗎？

甘棠又道：“這件事，我想來想去，只有蘇穆他媽知道，肯定是這個賤人出賣我的。”

她的表情突然猙獰起來，看的聞铮心裏不舒服極了。

“蘇穆的媽媽怎麽知道的？她也參與了不成？”聞铮追問。

甘棠冷笑一聲，說：“那是個意外。她擔心她兒子在劇組受人欺負，囑托我看着點，正好那天喬修給了蘇穆難堪。我看不慣喬修，就将這件事添油加醋告訴了蘇穆的媽媽，她馬上就坐不住了，一個小時後便出現在片場。當時導演為了照顧喬修和蘇穆的情緒，換了一場戲正在拍。我去找小高，被蘇穆媽媽發現了，她聽到我們說話的內容，後來拿這個要挾我。”

聞铮拿着劇組的人員名單，找到道具組，裏面只有高飛翔一個人姓高，他問甘棠：“是高飛翔嗎？”

甘棠說：“應該是吧，小高人長得不高，一米六多，圓臉小眼睛。”

聞铮問：“你和他是怎麽計劃的？”

甘棠說：“當時喬修要拍的那場戲裏有空中打戲，小高就建議在威亞設備上動點手腳，讓喬修摔下來。但是我們沒有想到，喬修為了拍攝效果，竟然主動讓威亞升到十米多高。”

聞铮聽得心頭一陣火氣，“你的意思是，喬修出事要怪他自己太敬業嗎？”

甘棠一愣，又對上聞铮憤怒的眼神，不得不替自己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喬修出事，确實是個意外。”

聞铮低下頭，繼續問她：“出事以後，這個小高去哪兒了？”

甘棠說：“喬修一出事，大家都亂了，小高怕是拿着我給的錢去了外地了吧，我後來沒再見過他。”

聞铮問：“這件事最後驕陽影視也知道了嗎？”

甘棠露出一點驚訝，說：“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公司裏的領導層也沒向我求證我。”

但她沒有否認，說明公司的确知道這件事。沒有求證也好解釋，畢竟甘棠的行為涉及到犯罪，把話說透了，就是領導層包庇犯罪，罪過不小。現在這樣，萬一甘棠事發，驕陽還有回旋的餘地。

“還有什麽要交代的？”聞铮最後問。

甘棠想了想，說：“沒有了。”

聞铮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審訊室。

這一次喬修仍然旁聽了整個過程。他心裏的感覺實在太複雜了，恨是自然的，但好像更多的是荒謬，假如沒有系統，自己一輩子可能就躺在床上起不來，而這一切僅僅是甘棠希望他離開劇組，以免給她造成太大壓力。

別人的一輩子，就這麽被毀了，造成這一切的人還說，就是個意外。

呵，那這樣的意外，就祝她下半輩子每天都能遇上吧！

喬修的眼神透着狠厲，甘棠這樣的人，做壞事就像随手而為一樣，他絕不相信她這麽多年，就做過這麽一件。也許可以讓系統查查，說不定有驚喜。

他正想着，雙眼突然被人蓋住。

聞铮說：“我知道你難受，你放心，有我在呢。”

喬修眨了眨眼睛，睫毛刷過聞铮的手心，有點癢。

過了一會兒，喬修才笑道：“那交給你了。”

聞铮嗯了一聲，又說：“驕陽影視不能讓甘棠涉嫌謀殺你的事情敗露，所以用一塊地皮将華娛引入地産行業，以此換取華娛對你的事不深究。”

喬修：“我也知道了。”

驕陽和華娛兩家沒有直接涉案，最後公審的時候，只能是甘棠和高飛翔成為被告。但這兩家公司肯定會大傷元氣。

從審訊室出來，喬修就開始等系統離開的提示音，直到白建白他們找到高飛翔本人，并将他帶回警局時，系統的提示音都沒有響起。

聞铮說：“只怕是要等高飛翔認罪後，你才會離開吧？”

喬修：“應該是這樣的。”

聞铮便說：“那正好，你也來聽聽高飛翔怎麽說。”他說完，又覺得不太對，喬修恐怕未必喜歡聽別人講述對他下手的經過，于是又改口說，“你要不就在辦公室裏喝茶？”

喬修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我去聽聽，沒什麽大不了的。”

聞铮擔憂地看着他，發現喬修是說真的，只得點頭，說：“那你如果不舒服了，就自己離開。”

喬修嗯了一聲。

兩個人正要走，被忽視半天的喬楚突然說：“我也要去！”

聞铮扭頭看了看她，思考片刻，說：“也不是不行，但是事後，你得拿張偉的事來換。”

喬楚一愣，指着喬修，說：“那他怎麽随便就能過去，我還有條件？”

聞铮：“你不願意就算了。”

“等等！”喬楚見兩個人又要走，忙叫了一聲，最後恨恨地同意了聞铮的條件。

高飛翔果然如甘棠所說，是個個子不高、圓臉小眼睛的男人。喬修隔着單向玻璃看他，只模糊有一點印象，似乎是劇組裏的人。

喬楚在一旁突然問：“你見過他嗎？”

喬修回頭看她一眼，說：“見過，有印象。”

喬楚道：“他看着不像是兇手。”

喬修笑道：“這種哪有看着像不像的。”

喬楚又問：“你和聞隊長看着也不像剛認識的樣子啊！”

喬修：“怎麽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喬楚，這小丫頭居然想從他嘴裏套供。

喬楚扭過頭，說：“沒什麽，我好奇不可以嗎？聞隊長對你很親近的樣子，但你們應該昨天才見過的吧？”

喬修點了點她額頭，說：“傾蓋如故，明白嗎？”

“什麽意思？”喬楚一時沒聽懂，疑惑地看着他。

喬修解釋說：“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新朋友像舊相識一樣。我昨天看見你，就覺得你像我妹妹，一個道理。”

喬楚怔了一下，才不自在地說：“誰像你妹妹啦，你根本沒妹妹好不好。再說我是我哥的妹妹，你想當我哥下輩子吧！”

她說完，又像是怕喬修着惱，小心打量了一下他。見喬修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玻璃後面，“好像開始了。”

那邊，聞铮正在問高飛翔：“去年，你在《俠行千裏》劇組工作過一段時間，是不是？”

高飛翔：“我當時在道具組。”

聞铮道：“你和甘棠合謀，害喬修從高空墜落，有這件事嗎？”

高飛翔大驚失色，說：“沒有，不是我啊！”他說完後，又疑惑地問，“喬修不是意外嗎？”

聞铮瞪他，提高聲音道：“甘棠已經承認了，她買通你，在威亞設備上動手腳，讓喬修從高空墜落。你還有什麽好抵賴的？！”

高飛翔苦着一臉說：“她是這麽給我說的，可我不是不敢做嗎？當時那高度都十幾米了，摔下來會死人的，我哪敢啊？”

旁邊的越松和聞铮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想了一會兒，聞铮說：“甘棠說她給了你一筆錢。”

高飛翔更是喊冤道：“我當時沒有動手，喬修就出意外了。甘棠以為是我做的，給了我一筆現金，我心想有錢不拿白不拿，就接了。但我真的沒有對喬修動過手，他是意外出事的，當時劇組裏每個人都這麽說。”

聞铮道：“他不是意外，他的威亞衣被人動了手腳。”

高飛翔驚訝地張着嘴，似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聞铮又道：“你還要抵賴嗎？”

高飛翔急道：“我真是冤枉！甘棠指不定還找了誰做這件事，結果讓我被黑鍋，等出去我特麽砍了她！”

聞铮敲了敲桌面，以示警告。

高飛翔真有種張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的感覺，他急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甘棠給我一個鋼鋸條，讓我把吊威亞的鋼絲割開一點，我不敢，那鋼鋸條被我埋在劇組一個樹坑裏，真不行，你放我出去，我去挖鋼鋸條。”

聞铮：“具體位置在哪裏？”

高飛翔吭哧半天，也說不清楚。聞铮道：“等會兒帶你去劇組片場。”

高飛翔忙點頭，“我肯定能找到。”

聞铮又問了其他幾個問題，高飛翔答了，沒什麽價值，于是聞铮決定立刻帶他去當時的片場找證物。

出去時，喬修正一副懵逼臉，看着聞铮。

聞铮想了想，說：“你也跟着去吧！”

喬修應了一聲，跟在他們身後上車。

他們當初用過的片場，這段時間正好空着。高飛翔一路走在前面，最後在兩棵樹中間徘徊了一會兒，犯愁地說：“這兩棵樹長得太像了，我實在記不清楚是在哪棵樹下埋着。”

聞铮道：“那就先挖左邊這棵。”

越松從車上拿了一把小鏟子，挖了幾下，碰到一個東西，他用鏟子挑起來看，正是一根長約十厘米的鋼鋸條。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正在寫，可能得十一點多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