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十五

章十八

省委

高育良來跟沙瑞金說了祁同偉的事情，他猜不透高育良的心思，于是叫來紀委書記田國富和組織部部長吳春林，了解祁同偉的情況。

他們首先肯定了祁同偉的政法工作經驗豐富，經歷很全面，是政法委書記合适的人選，但是人品有問題，對組織不忠誠，耍兩面派，和一些商人朋友勾肩搭背。

沙瑞金讓他們說具體事例，田國富說起了跟高育良一般無二的話，祁同偉和高小琴的關系絕對不一般，他們經常帶人去山水莊園吃吃喝喝。高育良雖然一次都沒去過，但他似乎默許祁同偉這樣的行為。

吳春林接着說出了他疑惑的事情，因為祁同偉這個人選實在是不咋地，他再一次去找高育良詢問他的意見，結果高育良不再堅持推薦祁同偉，而是在推薦李達康。

沙瑞金詫異的看着吳春林。

什麽？高育良舉薦李達康，他們不是對頭嗎？正因為如此他才跟李達康唱這個沙李配的。

沙瑞金用指腹靜靜摩擦下巴，自以為想明白了高育良的想法。

這老狐貍，故意做出這幅姿态想要讓他放棄李達康，這樣他就能一家獨大了。

哼！真是狡猾。差點就被他騙過去了！

他就偏要搞這個沙李配，讓高育良偷雞不成蝕把米。

“還有一件事，我想向您彙報一下。這個高書記當年是被祁同偉的岳父提拔的，原本高育良全力推薦祁同偉，我們懷疑他權利私相授受，但現在……”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沙瑞金擺擺手。

漢東省這潭水看起來真的很深，每個人都不簡單，人脈和歷史淵源都不容忽視。

高育良壯士斷腕，趕緊撇清他與祁同偉、與漢大幫的關系，很有魄力！

李達康的秘書幫還看不出端倪，高育良的漢大幫呼之欲出，卻又被他抛棄給了祁同偉。

“你們繼續調查祁同偉。”沙瑞金指示。

“是是。”

第二天早上，高育良看上去心情很好，跟自己的秘書走在省委前的小路上，欣賞着道路旁的欣欣綠意、□□盎然。

他的學生祁同偉跑過來，說跟他有話說。

高育良讓秘書把水杯給他，讓他找到辦公室等他，他跟祁同偉邊走邊說。

祁同偉見秘書走後就開始跟高育良絮絮叨叨，“您知道嗎？昨天侯亮平差點把李達康書記抓走！”一上來，祁同偉就對高育良誇大其詞。

高育良目光直視前方，不以為意。

呵呵，他怎麽不知道，李達康都跑到他家裏來了。

“最後，他把李達康的老婆歐陽菁從他的車裏抓走了！他這是蠻幹啊！這是要連累漢大幫，打響漢東內戰的！”

真正的好人不會加入漢大幫，會加入漢大幫的才是會拖他下水的人。高育良繼續看着前方。

祁同偉擔心的說，“我覺得別人不會認為這是侯亮平自己的事情，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漢大幫的标簽。他們只會認為這是漢大幫是在清除異己。”

是啊是啊，你的擔心不無道理。高育良繼續拿着水杯，看着前方。

祁同偉見高育良一直不搭腔，心裏有些急，終于把他最關心的事情說出來了，“這沙瑞金書記一來就凍結了一百二十名幹部的任命……”

聽到這句話，高育良終于轉過頭來看祁同偉，臉上很冷，“說這麽多，你還不是為你的副省級努力？”

祁同偉被高育良說破心思，臉上陪着笑，不好意思地解釋，覺得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等高育良一年後退休了，自己的政治資源就沒有了。

呵呵。高育良無聲的笑了笑，對祁同偉說，“我們到辦公室談吧。”

祁同偉看着高育良的身影，心裏有些苦澀，他本有與高育良之間的師生之情，再加上裙帶關系，正是一條順暢的上升通道。本以為副省長唾手可得，可沒想到，中央派來個沙瑞金，讓他本可預見的前途變得渺茫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沙瑞金的到來正是為了清除像他這樣的渣滓。

沙瑞金是漢東省官場的一股寒流，卻是人民群衆的一股暖流。

章十九

到了辦公室，高育良跟祁同偉直言，“同偉，說實話，我對你很失望。你為什麽只為你自己眼前活，而不顧全大局？”

“我問你，侯亮平他秉公執法，堅持法律底線做錯了什麽？”

“你啊你，23年前那個輕傷不下火線的緝毒隊長，15年前堅持正義的檢察長以及8年前兢兢業業的公安廳副廳長，到底是去哪裏了呢？”

高育良恨鐵不成鋼的說，他對祁同偉還是有感情的，畢竟這麽多年的師生，他一直當他是自己的半個兒子。

可是祁同偉低頭認錯之後，還是在提他要升副省級的事情。

高育良氣的拍了桌子，他都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講了，為什麽祁同偉還是執迷不悟？

“你為什麽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去抓丁義珍呢？！你只要抓到丁義珍，你的副省級就沒人能奪走，是你自己掙來的！”

祁同偉繼續低頭認錯，心裏不以為意，覺得自己的老師已經老了，為什麽不願意出面和李達康講和呢，這不是給新來的沙瑞金以分而治之的機會嗎，當真要跟李達康拼個你死我活嗎？

祁同偉走後，高育良用手指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祁同偉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不應該如此愚鈍，除非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他一直回避抓捕丁義珍的事情，拖拖拉拉，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高育良對祁同偉起了疑心。

趙東來他們向李達康詳細介紹了大風廠股權案的始末，明确表示所有的問題都是因為陳清泉的司法腐敗造成的。

李達康聽完火冒三丈，讓趙東來不要再有任何顧慮，必須将陳清泉捉拿歸案。

給趙東來下達指示後，連夜他就開會，專門讨論紀檢問題，為抓陳清泉做政治準備。

這一開會，他才發現陳清泉做的事情已經天怒人怨、沸反盈天了，一再譴責自己嚴重失職，向大家承認錯誤，是自己重視不夠，一再堅持顧全大局，沒想到顧全大局卻成為違法亂紀人的□□。

孫海平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可陳清泉是高育良書記最喜歡的秘書。”

李達康被他這句話說的窒了一息，然後皺起眉頭說，“我相信高育良也不會姑息陳清泉的違法行為！”

媽了個雞的，老子是高育良書記最喜歡的人！來啊，怼我啊！

侯亮平原本要回北京一趟，但他心事重重，決定先趕往高育良家，将陳岩石夫婦實名舉報陳清泉□□的事告訴了他。

高育良非常生氣，吳惠芬不敢相信。但事情就是發生了，而為了撈陳清泉四處奔走的祁同偉打電話給侯亮平求救，甚至還要他給高育良打電話，讓高育良跟李達康求情。

高育良快要被祁同偉氣死了，當着侯亮平的面打開免提，大聲警告祁同偉，隐晦的告訴他——他已經過線了。

但急得焦頭爛額的祁同偉，根本聽不出這層意思，甚至跟高育良說，“他們是在山水莊園抓走的陳清泉！山水莊園！”

豬隊友比神對手更可怕！

高育良輕輕的瞥了侯亮平一眼，發現他的得意門生若有所思的考量着祁同偉的話，沒有留意他。

山水莊園有背景，高育良知道，畢竟那裏是很多官員花天酒地的地方，祁同偉還曾打着他的幌子在那裏辦什麽聚會。他說這話，是覺得他懂這些更要幫他對嗎？

可惜啊，中央三令五申，省委常委一再強調，陳清泉竟然還敢這麽幹，自己作的孽就要自己承受！

“山水莊園怎麽了？山水莊園也不是法外之地！對陳清泉，我們要依法辦理，絕不姑息！”高育良挂了電話看向侯亮平。

“亮平啊，”高育良把手機推到侯亮平身前，身子往後一仰，深陷在沙發裏，看上去很疲憊，“這山水集團是丁義珍逃跑後的既得利益者，又能說動祁同偉求情，背後能量不容小觑。”

侯亮平微微點頭。

“同偉說你打破了漢東的政治平衡，呵，”高育良很勉強的露出一絲笑容，“不破不立，這漢東裏寄居了太多不幹事的沙丁魚，就缺你這一條鲶魚。”

侯亮平到現在終于笑了，他的老師還是他最尊敬的老師。

“同偉我是看着他成長的，他曾經是個英雄……”高育良越說似乎越來越沒有氣力，似乎是祁同偉的做法太讓他傷心難過了。

侯亮平抿起嘴，他倒沒高育良這麽傷感，他在來漢東的這些日子已經多少看清了祁同偉的嘴臉，明白了他是一個什麽人。但他看到高育良這麽難過，不禁有些感同身受起來。

——老師他，一定是覺得老學長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卻沒想過人心易變。

“亮平你還要趕飛機是嗎？”高育良像是突然想起，擺擺手，“你先走吧，誤了點就不好了。”

“嗯嗯，老師我走了。”侯亮平告辭。

侯亮平走後，高育良坐直身體，根本不像是剛才深受打擊的樣子。

祁同偉讓他辦，可以是清理門戶，但他就有些不顧及梁逸峰的這個影響了。祁同偉最好是讓侯亮平辦了，畢竟他的岳父是副總理，硬氣！

最近的事還真是多。高育良一邊搖頭一邊往二樓走。

雖然很不願意，他還是給北京那邊打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