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指
潘維随手抄起了車蓋上的外套,當着傅錦之的面,狠狠摔進了副駕駛上。
深吸了一口氣,他冷着臉,挑起一邊的嘴角,緩緩沖着傅錦之比了個中指。
本來嬉笑怒罵都生動的桃花眼裏,現在和冰封了一樣,帶着漫無邊際的嘲諷和失望。
傅錦之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側身擋住了徐若安看向潘維的目光,回頭淡淡地看着潘維跳進駕駛座。
跑車發動起來的聲音很好聽,它在短時間內加速,沖過傅錦之身邊的時候,傅錦之都聽到周圍空氣被帶起來形成的虎虎風聲。
其實這樣挺好的。
等完全聽不到了跑車的聲音,傅錦之推開徐若安,轉身慢慢往外走。
背影被路燈拉長,看起來倒有幾分蕭索。
潘維也發現自己是gay了,估計也知道自己對他那見不得人的企圖了。
兩個人之間也不會存在任何形式的友誼了。
幹幹淨淨。
身後的徐若安還在喊着些什麽,他卻也聽不太清。可能是最近真的有點累了吧,回去請個假,多睡兩天休息休息。
這麽想着,傅錦之走到站臺邊,搖搖晃晃地站定。
路口的紅燈正堵着一大批車,傅錦之靠着站牌眨着眼睛眺望,在無數輛車裏不費力地就找到了那輛紅色的法拉利。
很漂亮,霸道張揚卻讓人心生向往,和它的主人一樣。
看着它在綠燈亮起之後飛快駛離,傅錦之深深呼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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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車裏。
潘維手肘架在窗框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盤,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
從後視鏡裏能看到斜後方公交站臺的傅錦之。
這個紅燈的時間其實很長,長到足夠讓傅錦之追上來。可他并沒有。
他就那麽傻逼兮兮地靠在站牌上,還真像是等公交車的架勢。
“媽的傻逼……”潘維覺得自己氣得肝都有點兒疼,看到綠燈之後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打開車裏的音樂,他一邊開一邊打電話給了開會所的二代朋友:“給我找幾個妞,老規矩,我十五分鐘後到。”
時隔大幾個月,潘維終于攢局了。
這個消息在二代的交際圈裏很快傳了開來,十五分鐘後潘維推門進包廂的時候,就看到了滿眼的熟人。有些是隔壁包廂轉戰過來的,有些是其他地方趕場子過來的,都是原先一起玩的人,倒是很久沒見了。
“今天,我的場子。”潘維襯衫的扣子又往下開了一顆,坐在正中間舉起杯子敷衍地朝所有人敬了敬,“大家往開心了玩兒就是。”
潘維家裏沒有約束,捅破天他爸媽都懶得過問一句,他自己又是個肯花錢玩兒的,誰都樂意摻和這個局。
潘維自己身邊坐着兩個妞,一個靠在他的臂彎裏,一個斜躺在他的大腿上,身上的布料堪堪遮住了三點,妖嬈的身材顯露無疑。
潘維沒什麽興致,但也沒推開。就着她們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水果,點了一支煙和旁邊的人聊天。
“最近怎麽都不見你出來玩兒了。”旁邊是他從小到大的同學,這個會所就是他的,還算是在潘維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沒勁。”潘維搖搖頭,吐出個煙圈,“玩兒膩了。”
“想玩兒點新鮮的?”那人壞笑着湊過來,往門外指了指,“剛來了幾個小男孩兒,都是雛,幹淨又漂亮。”
“啧。”潘維笑了笑,笑意并沒有到達眼底。抽了口煙,他點點頭:“帶進來我看看。”
旁邊的人一臉暧昧的笑容,說了句我懂的,就揮揮手把潘維身上的兩個女人打發走了,走到門外吩咐了聲。
沒過幾分鐘,就走進來一排小男生。
潘維靠在沙發背上,點燃了第二支煙。周圍的人都安靜站着,等着潘維先挑。五色的彩燈在頂上旋轉着,音樂被關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坐在沙發中間的潘維身上。
“等我幹什麽。”潘維笑,低頭的時候睫毛在臉上打出一片陰影,他手指夾住煙,“随便挑,留一個給我就成。”
挑了人,其實活動也就進入了下半場。
潘維其實仍舊沒什麽興致,洗了澡之後自己坐在窗戶邊看景。
那個小男孩兒長得的确很漂亮,他也相信他很幹淨,可潘維卻還是連碰都懶得碰一下。
男孩兒很乖巧,也還很青澀,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給他剝桔子。
“到這兒來多久了?”潘維接過他倒的水,擡了擡眉毛,問。
“一個月。”他很老實,低着頭。
“彎的?”潘維架起了腿,審視着面前的人。
男孩兒聽到這個倒是笑了,露出一小顆虎牙:“沒什麽彎不彎的,沒差別。”
潘維挑高了眉毛:“哦?”
“大家都是一樣的啊。誰喜歡我我就跟誰,沒什麽區別。您不喜歡我,我是男是女也沒差別啊。不是麽?”
潘維眨眨眼,笑了:“你去洗澡吧,等會兒早點回去。”
男孩兒放下手裏的橘子,點點頭轉身走了。
是男是女沒差別……嗎?可我想了二十幾年的可愛善良的能給我生孩子的老婆,突然變成了一個比我還高半個頭的冷面呆子,還是個男的。
還不喜歡我。
潘維想想就有點委屈。
今天A大校慶,請他回去做了個演講。他從小禮堂出來就看見了傅錦之。跟在他後面走了一段,看他進了小樹林,潘維就幹脆繞遠去了旁邊的停車場,把車開出來等着。
他就是還想看看,傅錦之和徐若安能折騰出什麽來。
沒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
餘情未了。
等了十年的前男友終于回來了,他估計得高興瘋了吧。
今天晚上應該是個銷魂的晚上,潘維靠到落地窗上,手機放在手裏旋轉着。
他的牙龈有點兒出血,潘維伸出舌頭舔了舔,給自己倒了點酒。
那他還就偏不讓他們如願了。
潘維一口抿完酒,打開手機撥出了傅錦之的電話。
“喂?”
傅錦之接起來倒是很快,周圍的環境很安靜,聲音沙啞。
“喲,傅醫生啊。抱歉打擾你了。”潘維看着玻璃裏映出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今晚還開心麽?”
傅錦之沒有說話,兩邊都只剩下靜靜的呼吸聲。
“您鋼筆還在我這兒呢,前男友送的,落我這兒總不大好。這物件兒也貴重,寄丢了我可承擔不起,不如這樣,您什麽時候來我這兒取一趟?诶喲對了,你看我差點都給忘了,你車還在我家門口呢。再不樂意見我,也還是過來一趟呗?擋路了。”
“我會過來的。”先是不間斷的一陣咳嗽,傅錦之才開口,帶着厚重的鼻音,“過幾天。”
他的狀态明顯不對,潘維一聽就聽出來了。
想問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他卻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和他親近到可以關心的程度。
裝作冷淡地哦了一聲,他挂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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