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掏出手機,打字。
——你要是喜歡的話,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你的。
林吉知道莫寒對她還算大方,但沒想到他出手這麽闊綽。
這樣一大幢祖屋,也可以拱手送出?
林吉自問魅力有限,能有人這樣對她,倒真讓她生了何德何能之感。
誰說物質不能證明真心?
眼下,林吉就以為莫寒對她一往情深。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莫寒。
他的目光,帶着笑意,偏愛的、親昵的,将她看成自己人。
自己人?
他愛她?
林吉目眩神迷。
作者有話要說:
☆、7
莫寒又在手機上打字。——夜冷了,回圖畫室坐着吧。
林吉答應了,兩個人回圖畫室。莫寒拿了一本書,林吉玩手機。兩個人坐得不遠不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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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坐下,他喜歡的單人沙發很軟,半新的,像是他坐慣的。林吉看他悠閑、安逸,像個王子,她忽然有點自慚形穢。
這種不該有的少女情懷,突然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難道是因為,她跟他呆了整整一天的緣故?
夜風慢慢吹進來,她索性低下頭,發呆,手心還握着那張莫寒許給她整座宅子的字條。
字跡不飄逸,但是堅毅,字如其人,他這個人果敢、堅決。也許,還有一點溫柔?
林吉發現自己閑着就琢磨莫寒,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望向莫寒。他的眉眼嘴唇,本來就是林吉喜歡的那一種。
莫寒這時不經意開口:“你為什麽總盯着我看?”
林吉聽了一驚,詫異地瞪着莫寒:“你又能說話了?”
莫寒好像剛意識到,不由輕輕一笑,确認一樣,又開口道:“是啊,又能說話了。這次倒比上次好得快,才不到一天。”
林吉不由笑:“看來你更喜歡不說話了?其實你不說話的時候,也挺可愛的。”
林吉情不自禁,說溜了嘴。
莫寒注視着林吉,反問:“可愛?”
林吉有些慌亂,站起身,又否認:“你聽錯了。我餓了,你送我去醫院也沒吃晚飯吧?我去做兩碗面。”
莫寒微笑地點點頭。
林吉慢條斯理走出書房,下樓梯,進廚房。
要死!她怎麽說漏嘴的?
林吉想起莫寒反問她“可愛”二字時,微微挑起的眉。林吉有些慌亂,來回走了幾步,她打開冰箱,找面條。上層冷藏室沒有,下層冷凍室呢?
林吉拉開結霜的屜子,一陣寒氣撲面。她忽然有預感。她定睛一看,果然,一本書。
準确地說,一本童話書,封面上畫了一只發光的紅舞鞋。《紅舞鞋》?
林吉拿出這本書,書的四角,結了冰屑,非常舊的版本。林吉不由自主,側着頭,用這本書敷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莫寒也喜歡這本書,更奇妙的是,他也喜歡冰鎮這本書?
林吉忽然有點愣神,像是找到失散經年的知己。
難道是天意?
老天爺給她定做了一個知己,一直等着她,等到她願意和他會合。
多麽美妙!
林吉依依不舍的,将童話書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
她情不自禁,歡快地哼起曲子,用個小鍋子,開了電磁爐,煮水、下面、加雞蛋。不久,鍋裏水開了,翻騰的白沫和熱氣,使林吉有更強烈的感覺。她這樣,好像家庭主婦。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新奇。從前,她像飛鳥,像水生根,漂泊、浪蕩。當下,她有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她願意就能安頓下來。
她有莫寒,她有房子,她有一臺裝着紅舞鞋童話書的冰箱。
不能更富有了,對不對?
妙不可言!
林吉微笑,這種快活又難過的感覺,難道就是叫做“幸福感”的東西?林吉笑着将面條出鍋,她一碗,莫寒一碗。她端着面條上樓,莫寒不在圖畫室,林吉放下面條,往走廊找人。
書房也沒人,難道在卧室?
林吉嘴角帶着笑,挨個房間找,她推開一扇門,有點詫異。房間粉紅裝修,小床、小書櫃、小桌子。櫃子上、地毯上擺滿了各種玩偶,井井有條的,宛如一大家子。
林吉不由自主地坐在小床上,床單舊了,但很幹淨,也很舒服。床頭櫃上,一盞帶翅膀的安琪兒臺燈,一個亮色粉漆的音樂盒。林吉打開盒子,一個跳芭蕾的小人兒在旋舞,音樂是純淨的《天空之城》。她聽得有點忘神。
音樂結束,她似乎聽見莫寒說話的聲音,不是從門外傳來的,倒像從窗戶那裏。林吉走到窗邊,今夜的月光特別的亮,銀盤如水。她借着月光裏,能看清三四米外的陽臺,莫寒正扶着欄杆打電話。
莫寒沒有發現林吉。
林吉忽然有一種偷窺的感覺,從這樣隐秘的角度打量莫寒,有點異樣的樂趣。
她的心境變了嗎?所以她眼中的他,特別的順眼、特別的英俊。她忍不住擡起手,在玻璃窗上勾勒不遠處莫寒的輪廓,短短的頭發、英挺的眉毛、精明的眼睛,還有性感的嘴唇……林吉對自己的舉動吓了一跳,但片刻之後,又心安理得起來。
反正,他那麽愛她,她有什麽好怕的?
直到林吉聽清莫寒的聲音。
——那位張媽還不肯說?那勞煩你在鄉下多住幾日,無論如何,請查清林吉的身世,我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堂妹。”
堂妹?
林吉像被一大盆冷水當頭澆下,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一直以來,莫寒對她大方、親切,原來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堂妹?
林吉覺得諷刺,偏偏在她打算和他……
這時,莫寒交待完重要事務,挂掉電話,從陽臺走進隔壁房間。
林吉喘一口氣,忽然站直了身子。難怪,他總說什麽“小時候”,還說什麽“象喜亦喜、象憂亦憂”。他慷慨地将咖啡館、宅子都送給她,還去旋轉餐廳吃什麽兒童餐?
林吉忽然明白一切。
他派人查她的底,他煞費苦心地穩住她,讓她掌管莫家事務三個月。三個月,憑他的能耐,估計連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查清楚!林吉有點生氣,可是,為什麽要生氣?
飛來洪福。
她有機會成為莫家的大小姐。
林吉有點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走廊裏,莫寒喊她名字,到處找她。
林吉忽然想跳窗逃走!
太自作多情了!
林吉深籲一口氣,勉強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着,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知過了多久,林吉站了起來,走進圖畫室。
莫寒剛剛看過的書,放在桌上。宮澤賢治寫的《銀河鐵道之夜》,講了一個小女孩坐船、放河燈、卻溺水而亡的傷感故事。宮澤為了紀念早逝的妹妹,才有了這個故事。
林吉終于了解莫寒的心理。
她聽見背後有人進來,她合上書。莫寒走過來,關切地問:“你躲哪裏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他格外的溫柔。
林吉索性坐下,擡頭問道:“你那個堂妹……叫什麽名字?”
莫寒打量林吉一眼,回答:“莫瑾。”
他坐在林吉對面,忽然想抽煙,但是,林吉剛出院,算了。
“哪個瑾?王字旁美玉的瑾?”林吉的臉上波瀾不驚,追問。
莫寒點點頭。
“玉兒,就是莫瑾的小名吧?”林吉問。
莫寒以為她想起什麽,但看着林吉表情冷淡,知道不是,又微微有些失落。
兩個人相對坐着,好像終于開誠布公,要展開一場漫長的談話。
“你很聰明。”莫寒說。
贊美的話不能讓人心動,尤其在林吉了解真相之後。
她淡淡地問:“莫瑾小時候,長什麽樣子?”
“不記得了。”莫寒口中如是說,眼睛卻看着林吉,像是描繪林吉的輪廓一樣。
那目光太過炙熱,不明就裏的人看了,的确像愛慕。清醒之後,才知道是追懷。
林吉轉過頭,問:“她小時候喜歡做什麽?你和她友愛嗎?”
莫寒忽然輕笑:“友愛?她不是能讓人友愛的類型。”
“怎麽?她比你小,難不成還會欺負你?”林吉挑眉。
莫寒看着她種天然嚣張的口吻,不由微笑道:“她啊,在嬰兒時期就很古怪。白天安安靜靜,夜裏不哭不鬧,大人都覺得她天生乖巧。只單單我走過去,要看看她時,她就一定會撕破喉嚨、大哭大鬧,讓整座宅子的人都為她忙前忙後的,尤其是我爺爺,把她當成什麽稀世珍寶,寵得不行。等她長大一些,更不得了,知道爺爺不會罰她,就總拖我下水,害我常常被爺爺訓斥。”
莫寒看林吉的眼神放光,像抓到兇手的警察一樣。
林吉心裏有點暖,又點冷,悶悶地問: “那她就沒給你帶來一點快樂?畢竟兩個人一起長大,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
莫寒說:“她做過一件好事,我應該感激她。”
“什麽事?”林吉追問。
莫寒看牢林吉的眼睛,說“她三四歲懂事起,一到夜裏,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我被窩,要和我一起睡。我趕她走她也不走。她睡熟了,抓着床單的樣子,很像拉不拉多。”
“拉不拉多?”林吉無訓。
像一條寵物狗就算了,偏偏是那種眼神呆滞的品種?
“我有時候煩她,就連抱帶扯,送她回兒童房。她也不哭,也不鬧。我怕她再來,就幹脆鎖上房門,可是,我第二天醒來,她不知道耍了什麽花招,還跟我一起睡。”
莫寒有些無奈,但有又些喜悅,他的口吻裏,帶着願打願挨的友愛感覺。
“我也拿她沒辦法,一起睡就一起睡。有一天夜裏,床頭燈電線短路,火星迸到被子上,起了火,我睡得死熟,一屋子濃煙滾滾,我居然也沒醒。多虧她放聲大哭,我被驚醒時,就看見她坐在枕頭上,哭得像個淚人,我迷糊,這才看見自己蓋的被子上,居然冒着騰騰的火焰。”
莫寒嘴角含着笑,說:“別說,她的哭聲,分貝真高,比火警還嘹亮!整座宅子的人都被她吵醒了。”
有驚無險。
林吉傾聽着,不由露出發自內心的笑,但這笑,又難免帶着一絲哀愁。
莫寒打開話匣子,說:“她最喜歡看童話書,她最讨厭美人魚。她說美人魚不會挑男朋友,那麽白癡的男朋友,送給她都不要。”
林吉聽了撲哧一笑,莫寒也笑,說: “她從小就很有主張,總愛纏着我媽媽,給她買裙子,買高跟鞋……我媽媽也很寵她,訂做各式各樣的裙子給她……真是寵得過分了。”
莫寒說這話像是嫉妒,林吉看着他,笑問:“她奪走你的寵愛,所以你不喜歡她?”
莫寒抿住唇,笑着道: “多虧她,我倒成了莫家的問題少年。”
“哦?”林吉不解,莫寒道:
“她年紀小,唇紅齒白,但總嫌不夠,要學大人拿胭脂抹嘴唇。我媽媽雖然寵她,但這一點卻不答應,她鬧了一陣,沒得逞,不鬧了,有一天,心血來潮,就拿我當擋箭牌。”
莫寒頓一頓,笑着說:“她偷偷拿了我媽媽的唇膏,把嘴唇抹得血紅,還在家裏跑來跑去,到處招搖,找我爺爺獻寶。我爺爺被她吓了一跳,她還不負責任地說,嘴唇那麽紅,是因為我親了她很多下。我爺爺聽了這話,上樓找我算賬。那時我正在午睡,迷迷糊糊就被爺爺拉起來,大罵了我一頓。我莫名其妙,最後照鏡子,才發現我的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唇膏,抹得跟血盆大口似的。”
林吉聽了這話,先是愣住,接着忍不住大笑。
莫寒望着她,心中微微一動。
早知道她這麽愛聽……
他再接再厲,又說:“我爺爺還算英明,查清前因後果,但他不批評莫瑾就算了,還狠狠說了我一頓。”
“你爺爺說你什麽了?”
“我爺爺說,我小小年紀就栽在女人手上,等我長大之後,他怎麽放心将莫家的家業交到我手上雲雲……”莫寒搖頭,說,“他把莫瑾說得好像紅顏禍水,但回頭還是寵得不行,不管去什麽地方處理生意,回來都不忘帶禮物給她,相比之下,他對我相當冷淡。”
莫寒嘆息。
林吉聽畢故事,忽然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莫寒聽着林吉忽然要走,不由追問:“你回哪裏去?不是說好住在這裏的嗎?”
林吉還是想走。
莫寒忽然收起笑容,懇求地說:“你睡莫瑾的房間吧?”
他的眼神裏,居然閃過一絲驚惶,好像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樣。
是了,她是他堂妹,惟一的親人。
怎麽不重要?可是,她不想做什麽堂妹呀。
她應該終止和他的聯系。
可是,莫寒忽然上前,扣住她的手,十指纏繞。他手上的溫度傳遞過來,緊緊的,不會放走她的堅決。
劫數啊劫數。
林吉無可奈何,說:“知道了,我睡兒童房。”
她抽開手,更加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愛情萌芽就被掐斷了。
☆、8
林吉直到洗澡前,都自欺欺人的,裝得很潇灑。
記得師太說過,女人最怕感情失敗,如果再加上酗酒失眠,很快就成殘花敗柳。
林吉想了想,自己沒有談戀愛的運氣,但起碼,要睡好,殘花敗柳什麽的,她還不想沾上這樣的字眼。
于是,林吉洗了澡,換上衣櫃裏的緞子睡衣。這件睡衣很精致,前襟還刺繡碧線蝴蝶。她對鏡一看,身段玲珑,有種風流的意味。
莫寒以為他的堂妹長大成人之後,還保留着年幼抹口紅、穿高跟鞋的品味?
不過,他準備了這樣的睡衣,不了解女人是不行的。
他一定有很多女人……
林吉嘆息,她快步走近浴缸,想放掉洗澡水,不留心,腳底一打滑,她整個人往前一栽,腰上挨着浴缸的邊沿,重重一下,她就“撲通”一聲,跌進了浴缸。
林吉的腦袋浸在水裏,痛!一張嘴,嗆進一喉嚨的水。
她閉上嘴,想爬起來,腰上疼得鑽心,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能使上勁。
她這是要淹死在浴缸裏啊?
這麽個倒插蔥的死相,讓人笑掉大牙!
太屈辱了。
林吉欲哭無淚,努力閉氣。
她可以閉氣多久?一分鐘?兩分鐘?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林吉想撐起胳膊,胳膊早麻了,她想讓雙腳着地,雙腳不聽使喚。
她已經癱瘓了?
她怎麽這麽倒黴啊!
林吉思緒萬千,她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找一個好男人嫁了,再也不能陪白霞去挑釁她那個妹妹,不能參加林時的婚禮,還有,清明節也不能給林姨掃墓。
林吉突然就卸氣了。
算了,讓她直接和林姨在天國重逢好啦!
她還可以問林姨,是否後悔愛上謝仲宣?是否後悔沒和他長相厮守?
她早就不想活了!現在正好,成全她!
只願一道白光速速來迎接她!沒有痛苦!
果然,她被用力拉出了浴缸,哦,天使來接她了。
林吉睜開眼睛。
這個天使長得像莫寒。
她沒死成,有點遺憾。
莫寒臉色鐵青地看着林吉,她的睡衣濕透,四肢脫了力,靠他扶着腰,才勉強依偎在他懷裏。
他沉下聲:“你想死也不要死在我家浴缸裏!”
莫寒以為她自殺?
林吉臉色慘白,喉嚨嗆出水來,又往莫寒的幹淨衣服上吐。
莫寒的氣場帶着殺氣。
天使都是扯!
林吉吐幹淨了,抹了一把臉,有力氣反駁了:“莫少爺,就算我要在水裏自殺,起碼也要學奧菲莉亞,穿盛裝,漂在有水草、有野花的湖裏,才算不枉此生!”
莫寒瞪着懷裏的林吉,頭發濕成落湯雞,還有空開玩笑?
他摟着林吉的腰,一生氣,多用了一點力。
林吉被他碰着傷口,倒吸氣,無奈:“我腰上有傷,你別抓着不放。”
莫寒聞言,索性攔腰抱她起來,抱出浴室,放在床上躺着。
林吉的睡衣浸水,蔓妙地貼伏在曲線上,手上滑若無物,莫寒也有微微的異樣感覺。
林吉看他出神,以為他又要奚落她,有點生氣。
莫寒坐在床邊,撩起她的睡裙,要看她的腰,林吉連忙抓着他的手,不讓。
莫寒打量她的眼睛,說:“松手。”
他的口吻強硬的,霸道的。
林吉不肯讓,莫寒忽然就肯放過她,站起身,走了。
走了?讓她就這麽自生自滅啊?太狠了吧?
林吉的腰上一陣酸痛。
沒過多久,莫寒又推門進來了,他的手上多了一瓶瑩白的藥膏。
這次,他更不管林吉願不願意了,将藥膏放在床頭櫃上,直接動手脫林吉的睡衣,
林吉瞪着眼,臉紅得跟豬肝一樣,手上想攔,攔不住。
轉眼,莫寒就把她的睡衣給脫下來了,現在好了,只剩下三點式。
“男女授受不親……”林吉聲兒明顯弱了,想拉被子遮住。
可是莫寒不讓,他坐在她身邊,打開藥膏罐子,用手指挑了,直接往林吉腰上的傷口上抹。
她的腰上,紫一片舊傷,紅一片新傷。
莫寒的掌心很輕柔,一下下的,林吉覺得疼,咬着牙吸氣,還有空奚落道:“你這手法,不錯,你要真是小白臉就好了。”
莫寒不理她,只是訓斥:“這是做商業中介落下的毛病吧?以後你要再幹這行,我就把你鎖起來,哪兒都不準去。”
林吉嘆氣,她提醒自己,這些都是愛,但不是愛情的愛。
她說:“做哪一行不挨刀?”
她有點蒼涼,她為什麽就桃花運那麽差呢?
前有蘇容夏,後有莫寒。
如果她不是他妹妹,他一定會撤掉關心,收回禮物,當她陌生人。
本來就是兩路人。
莫寒沉默,替林吉耐心地揉開瘀血,終于也肯自責,說:“浴室太久沒人用,我忘記放防滑墊了”
林吉笑着擺手,說:“沒事沒事,反正你不是故意的,你真想要我的命,再給我蒸條魚就好了。”
莫寒一滞,反問:“你怎麽長大了,還這麽刁鑽?”
“長大了就不能刁鑽嗎?我又不用看誰的臉色吃飯,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林吉振振有詞。
莫寒也不理她,終于替她上好藥。
他順帶把藥膏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裏,說:“半夜你要疼了,我再給你上一次藥。”
上藥上出樂趣了?
林吉默聲,她的腰上有涼意沁出。
這藥真的很管用,她不那麽疼了。
“行,你半夜再過來吧,我要睡了。”林吉說。
莫寒卻無所謂地說:“我陪你睡,定個鬧鐘,半夜醒了,給你上藥。”
林吉臉色一紅,還要說話,莫寒已經站起身來,說:“我先回房間洗個澡。”
哎!林吉想叫,莫寒不理會她的意見。
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啊?
林吉想下床,把門反鎖,但是她動不了,身上還只穿着內衣。
她不想活了。
莫寒洗完澡,換了一件暗色緞子睡袍,腰帶系得很松,赤着腳就走回來了,簡直像個巫師。
尤其是睡袍的領口開得挺大,露出他胸口大片的肌膚。
林吉一擡頭,臉紅,咽了咽喉嚨,撇過臉去。
他的身體,太誘-人。
莫寒卻純潔得很,房間大燈關了,開床頭燈,靠好枕頭,直接往林吉身邊坐着,還打算睡前閱讀。
他翻書的聲音,輕輕的。
他當她死了嗎?
林吉費力地轉過頭,看一眼莫寒,問:“你就不能回自己房間,等半夜再進來找我?”
莫寒顧着看書,懶得擡頭看她,只是淡淡地回答:“浪費時間,我們一起睡覺挺好的,反正小時候都在一起睡了兩三年了。”
林吉想哭。
莫寒的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氣。
他好像一只烤雞,讓她聞着香氣,卻不能吃。
因為這只烤雞很純潔,對她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
她總不能用強吧?
林吉腦海裏想着自己撲倒莫寒的場景。
劫數啊劫數。
就這麽胡思亂想了半天,林吉居然睡着了,半夜,迷糊之間,莫寒好像真的給她上藥了。
她含混說了一句“多謝”,又睡過去了。
于是,她和莫寒純潔地睡了一個晚上。
好純潔。
唉。
早上六點,林吉醒了,莫寒起得比她還早,人不見了。
她的腰上好了,勉強坐了起來,窗戶開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氣從綠紗那透進來,此起彼伏的鳥兒啾啁,令人心曠神怡。
山裏的別墅果然是怡情養性,難怪本城的有錢人都住這一片。
林吉下床,穿鞋,扶着腰進浴室,對着鏡子照了照。
她的精神不錯。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上,莫寒救她救得挺及時,剛好有事找她?被她的浴盆窘态給叉過去了?
林吉刷牙洗臉,外面有人敲門,她含糊喊了聲“請進”,探出頭一看,原來是李琳。
李琳大清早來莫家上班,本來工作環境随意,但她穿得不随意,高級時裝,精致妝容,走近了,有淡淡的香水味。她挽住好幾套衣服,提着一摞鞋盒,微笑說:“林小姐,莫少爺讓我送過來的,你要是穿着不合身,我再讓人去改。”
李琳做得很熟練,難道,莫寒經常讓助理給別的女人買衣服?
林吉有點嫉妒,但臉上還是微笑。
她是莫家小姐,自然衣來伸手。
她走到床邊,看了看新衣,都很鮮豔,林吉很少穿這樣的衣服,她的衣服大多偏素,可以說是淡雅,也可以說是老氣。
她習慣穿素,不惹人注目。
一個偷兒,能有多光明正大?
林吉挑了一件白色裙裝,已經算最不起眼了,換上之後,她對鏡看了看,有點清純,再配上小羊皮平底鞋,像鄰家女孩。
林吉自嘲地想,這套打扮,和莫寒堂妹這個身份挺襯。
她坐着,發了一會呆,對面一個玻璃書櫃,放着一個金發娃娃,有點殘破,和旁邊那些華麗的玩偶格格不入。
林吉起身,打開櫃子,取出那個娃娃,翻轉過來,娃娃背後有一個隐秘的口袋,她很熟悉,往裏頭一翻,找到了一把房門鑰匙。
她想起莫寒那句:“把門反鎖,等我醒來,她又睡在我旁邊。”
她心中一動,難道是因為有這個秘密武器?
難為莫瑾小小年紀,踮起腳尖,費力地旋轉門鎖,鑽進莫寒的房間,百折不撓地爬上他的床。
還是她從小就這麽主動,這麽熱情奔放?
這時,窗外有細碎聲響,林吉居高臨下,看見後園的樹下,莫寒穿着随意,像個園丁一樣,在那裏專注地操持園藝。
幾株枯枝一樣的小樹,用草繩裹好根部,丢在一旁。
不知道他又要移植什麽新品種?
他也真夠無聊的,放假了,也不去享受游艇、香槟、日光、美女。
啧啧,林吉為他惋惜,又有點高興。
這種高興十分微妙,好像莫寒哪兒都不去,就專屬她了一樣。
她又自作多情了。
林吉嘆氣,握着鑰匙,走到莫寒卧室門口,四下無人,插-進鎖孔,一轉動,果然打開了門。莫寒的房間寬敞,當中放一張床,床前鋪了一條羊毛毯。
除了這張床以外,房間布置得太像辦公室,一張L形大桌對牢陽臺邊的窗戶,采光良好,桌上筆記本、打印機、傳真機、電話一應俱全……
林吉想知道莫寒查她,查到了什麽程度?
她輕輕翻找文件,紙質的,電子的,都沒有痕跡。
她看見傳真機,操作一番,打印歷史數據。
幾張傳真紙滑出來,果然,紙上手寫着林吉的名字,還有她的親友,不過就是那麽幾個人。
林姨、林時、張媽、白霞,還有蘇容夏。
她的信息寥寥無幾,旁人的資料反而詳細,查林姨都查到白家那兒去了。
林吉正沉思不定,窗外傳來白霞的聲音。
“對着白雲那對母女,我怎麽可能吃得下早飯!莫寒,我過來蹭飯,你不會介意吧?”
莫寒說廚房鍋裏煮着白粥,還讓白霞叫林吉下樓吃飯。
林吉聽了這句話,心頭微微一暖。
她收起那幾張傳真紙,離開莫寒的房間,又回到莫瑾房裏。
她剛藏好資料,白霞就咋咋呼呼地進來了,笑着揶揄道:“小姐起床了呀?要不要下樓用早飯呀?”
林吉微微一笑,問:“都有什麽小菜呀,太鹹、太甜,小姐我都難以下咽。”
白霞看林吉蹬鼻子,一樂,說:“莫寒這個人可是個寶,把他扔到荒島上,他都能整出個鮮魚十八吃來。我以前沒有口福,現在不一樣了。你是這裏的女主人了,以後我過來蹭飯,你可別趕我走!”
白霞不明就裏,真心為林吉高興。
林吉微微一笑,沒往下貧。
兩人下樓,進了飯廳。
莫寒正和葉醫生在飯桌邊上聊天,聊什麽梅花的種植細節,很有家庭主男的氣氛。
白霞坐下,拿杏眼掃視餐桌上的小菜,對莫寒挑三揀四:“你這做的太鹹、太甜,可都不行,我們家林吉挑嘴,你平時注意點。”
白霞煞有介事,莫寒較真地問:“真的?”
林吉微笑,開玩笑可以,真讓她跟皇宮太後一樣,作威作福地試菜,她怕折壽。
葉醫生知道是白霞頑劣,伸手拉住白霞,勸說:“有人肯做飯,就一定有人不嫌棄。”
白霞恍然大悟,挑眉:“沒想到啊,葉醫生你還這麽精通風月啊?我以前小看你了啊?”
葉醫生連忙撇清,說:“我這都是二手經驗,真的,我自己什麽都不懂,白霞,你要相信我?”
白霞不置可否。
莫寒把粥放林吉面前了,說:“快吃吧,粥要涼了。”
林吉喝粥,不說話。
葉醫生讓林吉飯後跟他去圖畫室單聊。
林吉一聽這話,頭皮發麻,又讓她訴說隐疾?
她有種上刑場的感覺,拖延:“葉醫生,剛飽,晚一點再聊?”
葉醫生說:“我十點還想和白霞一起去附近的森林公園走走,林小姐,成人之美?”
林吉成人之美,硬着頭皮,說:“好吧,我們去聊,現在才七點,聊三個小時的話,會不會太久啊?”
葉醫生微笑,說:“我收八小時的薪水,只看三個小時的病人,一點都不久。”
林吉無奈,莫寒微笑,家常地問她:“你腰上還疼嗎?疼的話,我給你再揉一遍?”
白霞嘴裏還含着粥,一聽見這話,把飯粒都噴出來了。
衆人看着一桌子狼藉,目瞪口呆。
白霞連忙道歉:“Sorry,Sorry,我一聽到比較勁爆的消息就會變粗俗……”
莫寒紳士地起身:“沒關系,我飽了。”
說完,莫寒又去後園擺弄花花花草去了。
白霞推開葉醫生,坐在林吉身邊,笑着審問道:“老實說!你們昨晚是不是太劇烈了!都閃着腰了啊?”
林吉頭皮一緊,白霞的聯想還真夠豐富的啊。
她投降,說:“葉醫生,你快帶我去聊天吧。”
葉醫生滿意,帶林吉上樓,白霞窮追不舍,最後還得虧葉醫生的專業素養,關上門,将躍躍欲試的白霞擋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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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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