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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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皮膚本就是不健康的白，被陽光一照，成了淺淺的肉色，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還有青色的血管。

沈宴坐在習慣的地方，望着熟悉的方向發呆。

沐浴的是陽光，感受的是微風，見到的是鮮活的世界。

與那個狹小黑暗的地下室完全不一樣。

他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感覺氧氣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樣迫不及待地湧入體內，瘦弱的四肢都變得有力量了起來。

樹葉打着旋兒飄了下來，落在了沈宴的鼻尖。他兩只眼睛聚精會神地望向這個“來客”，瞪成了好笑的鬥雞眼。

沈宴保持着這個姿勢，脖子處的酸疼也沒有讓他改變動作。他只是靜靜地看向這個樹葉，被蟲子咬過的缺口都顯得那麽有生命力。

還是一陣忽然的風帶走了葉子，拯救了沈宴的脖子。

他的眼眸追着葉子，看它翻滾了好幾圈才落在了地上，然後就被一個頭上包着紗布的小男孩撿了起來。

“媽媽，看，好漂亮的樹葉！”

“髒死了，快扔掉。”

“我不，我要留着做書簽。”

“那麽多好看的書簽，你幹嘛非要一個破爛的葉子，快扔掉……”

沈宴皺着眉垂下了眼眸，從衣領處察覺了一絲異樣。

他伸出手一看，原來是前幾天那個女孩子送給自己的小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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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它的眼睛，我偷偷把它留了下來，當做護身符。”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就跟它一樣好看。”

“我把它送給你，以後它就是你的護身符了。”

那對母子還在争吵着，可小孩子哪裏扭得過大人，只聽見他幹嚎着：“我就喜歡這個，嗚嗚，我就喜歡這個。”

“髒死了，說了多少次不要亂撿地上的東西，你這臭孩子……”

沈宴秀氣的眉頭緊緊鎖着，這個美麗又充滿陽光的世界，怎麽會髒呢？

第 8 章

超大顯示屏的電視機裏放着前幾日沒看完的泡沫劇，孟惑穿着白色浴袍蜷在沙發上發呆。明明前幾日在醫院裏看得十分樂呵，可回了家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

空曠的大房子裏充滿着玫瑰花的香氣，比那個彌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好了不知多少倍。孟惑把下巴磕在了膝蓋上，水汪汪的眼眸一片黯淡。

她起身去往客廳那面挂滿了紅酒的牆壁，耳邊突然想起周律師的話語，“我都記下了紅酒的數量，這幾日可不許偷喝，我和你梅姨會去檢查的。”

孟惑偏着頭，大眼睛裏完全沒了神采。

“叮咚——”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動靜。

班長在群裏@所有人發了條消息，【今天的文學史不許翹課，學院會有人來點到！】

下面是一溜的“我艹”。

孟惑跟班上的同學并不熟悉，除了孟嬌還有她的好跟班喬莞之外，其他的人幾乎沒有什麽交集。

閑着無事下滑了聊天框，孟嬌的頭像突然出現了。她發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喬莞緊跟着來了個+1。

孟惑挑了挑眉，突然有了去學校看看的想法。

今天是周五，哪怕不是早高峰也有些堵車。随着前面的小轎車走走停停，孟惑覺得踩着剎車的那只腳都泛酸了。

塗着指甲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方向盤，沒一會，孟惑的思緒就飛出了天際。

她并不在乎學院有沒有人來檢查出勤率，更不在乎輔導員會不會找上自己，只是看到孟嬌的冒泡，她就不可控制的想要欣賞她見到自己的臭臉。

孟惑有些好笑，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無聊，居然就靠着看孟嬌他們一家生氣憋屈取樂。

“孟惑，你不覺得這樣是在浪費生命嗎？”這是方澤第一次見她說的話。

孟惑還記得自己的回答：“覺得啊，可是我控制不住。”

“方醫生，所以我才是病人啊。”

“病人？”孟惑喃喃自語着，眼眸裏浮光閃動。

“砰——”車子被猛烈撞擊，孟惑出于慣性往前沖去。還好系了安全帶，只是脖子有些扭到。

“不好意思啊，小姐。”身後的車主走了過來，彎腰敲了敲孟惑的車窗，擔憂道：“你沒事吧？”

孟惑捂着脖子還有些發愣，擡頭看去才發現剛剛在自己前面的小汽車早就跑不見了。

外面的人還在锲而不舍敲着窗戶，孟惑捏了捏太陽穴只能搖下車窗。

“小姐，你……還好嗎？”沈钰看清了車內女子的臉，一抹驚豔從桃花眼裏一閃而過。

後面的人不停按着喇叭，催促前面的人快點讓路。

孟惑有些頭疼，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走神，才害得後面的車子追了尾。

“我沒事，賠償的事情就不必了，我也有責任。”孟惑不想站在大馬路上浪費時間，朝着沈钰不冷不淡道。

“這怎麽能行？”沈钰輕笑，露出了左邊臉頰上的梨渦。

“咱們加個微信吧，有什麽事情後面好聯系。”

身後的車主還在用力按着喇叭，似乎在指責孟惑他們在浪費時間。

沈钰依舊舉着手機，溫和的表情下是不可撼動的固執。孟惑嘆了口氣，從副駕駛的包包裏翻出了手機掃了二維碼。

沈钰原本猜想孟惑的頭像該是自己的自拍或者他拍，結果點開才發現是個卡通小女孩的照片。小女孩蹲坐在牆角，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跟眼前這個開着大紅色超跑的女子瞧不出一絲關聯。

“美女怎麽稱呼啊？我改下備注。”

“有必要嗎？”孟惑勾了勾唇，一踩剎車直接沖了出去。

被尾氣糊了一臉，沈钰拿着手機還沒緩過神來。

“喂，你還有沒有素質？大家都趕時間呢！”後面車子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男人粗聲粗氣抱怨道：“別以為開着個豪車就了不起，這條路我們納稅人都有份呢！”

沈钰冷冷看了他一眼，眼裏滿是輕蔑。

回到車上，沈钰想了想，伸出手指給孟惑改了個備注——小刺猬。

可憐兮兮的小女孩頭像配上這個昵稱，沈钰彎了彎唇角，直接給她發了條信息：

【我是沈钰。】

那邊當然沒有回複，沈钰也不心急，一踩油門，黑色的卡宴猶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見到孟嬌，果不其然看到她撇嘴瞪眼的表情。孟惑壞心思地故意坐在她身後，露出了連日裏第一個微笑。

孟惑每周四都會來家裏一次，昨天在餐桌上沒有看到讨厭的人，孟嬌還小小慶幸了一把，結果今天就在學校裏看到了她。

她不是經常曠課嗎？怎麽今天也來了？

孟嬌有些煩躁，連學院的人什麽時候來點到都沒注意到。

“孟嬌。”

“孟嬌在嗎？”戴眼鏡的女孩子拿着張A4紙掃視了圈教室，皺着眉頭準備在紙上畫上一個大大的“×”。

“嬌嬌～”喬莞推了推身邊的孟嬌，舉着手喊道：“孟嬌在呢。”

孟嬌後知後覺喊了聲：“到。”

戴眼鏡的女孩子擡頭看着孟嬌，僵持了半天才板着臉去念下一個名字，“孟惑。”

“到。”

總共是三個人一起來點名的，喊出孟惑的名字時，一行人齊齊擡起頭來。

孟嬌坐在前面，自然将這些人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

腳掌簡直是要把地面踩出洞來，孟嬌氣呼呼扭過頭去。

這還不算，上課的時候，身後的孟惑還不時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背。

“喂，有多的筆嗎，給我用下？”

“孟嬌，幫我撿一下筆蓋子，落在你腳邊了。”

“姐姐，能把你的筆記給我看看嗎？”

“……”

三番五次被打斷思緒，孟嬌忍無可忍朝着身後罵了句：“別再煩我了！”

“倒數第四排那個女同學，沒錯，就是你，穿白衣服那個。”老師雙手撐在講臺上，不悅道：“這一節課我看你都回頭十幾次了，後面有什麽好看的，也告訴一下我？”

整個教室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孟嬌面紅耳赤，埋着頭在心裏咒罵了孟惑一萬遍。

孟嬌出了糗，孟惑歪着頭吱吱地笑。

“孟惑，你笑什麽？”老師板着臉，怒氣騰騰道：“你跟前面那個女生講話，真當老師沒看見？”

“老師，對不起。”不用于孟嬌的羞愧，孟惑大大方方認了錯。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老師倒是不好接着開口了。雖然孟惑認錯的态度一看就是敷衍，可畢竟都是成年人，無法用教育小孩子的方式批評。

老師癟了癟嘴，無奈道：“好好聽講，不聽也不要發出聲音影響其他同學。”

一句話輕飄飄揭過了話題，孟嬌心裏怒氣更甚。

只記得孟惑的名字，現在又是明目張膽的偏袒。明明自己才是年年取得獎學金的人，憑什麽孟惑在老師那更有存在感？

孟嬌恨死了這個妹妹，要是姑姑走的時候把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