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崩壞的入學考試
“這是什麽？”
“是洗發水廣告嗎？霍, 看那個小姑娘的頭發真好啊。”一個大媽說道。
“什麽洗發水廣告啊, 而且那是個男孩子, 不是小姑娘！”她旁邊的年輕女孩姚小花解釋。
“什麽？不是小姑娘，那為什麽會和老頭子結婚？”大媽将信将疑。
“哎呀, 這是……一個發生在民國年間的故事。”姚小花開始給旁邊的大媽講起來《長相思》的情節來。
“這麽慘啊。”大媽聽得心一抽一抽的。
“很早的小說了, 沒想到竟然會影視化。”姚小花感嘆道。
高手在民間，除了姚小花之外, 圍觀群衆裏也有人看過李聿的《長相思》，《長相思》在十年前确實很流行，很快有人找了當年《長相思》的同人圖，配上視頻影像，自覺發送到自媒體上，并帶上#《長相思》影視化, 你期待不期待#的調查問題。
從日出時分到早高峰, 市內交通一度談話，因為這樣的戶外led屏幕還有幾百塊, 都在同步播放着這部神秘的“影片”。
《長相思》的虛拟世界裏卻沒有迎來日出。
醫院走廊盡頭的窗戶一直沒有亮起來, 外面漆黑一片，黑暗已經吞噬了整座江海市, 無聲地縮小着包圍圈，眼下, 只有路德維希他們三人所在的長椅及周圍兩米內的距離是安全的。
就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唯一亮起的孤島, 長椅上, 相思抱着書寵相思的上半身, 讓他依靠着自己，不必為了坐直身體而費力氣。
書寵相思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好像很困了，強打着精神睜大眼睛，看着路德維希手環中放出的影像，在b市那邊，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照耀着早晨的大街，樓宇上的廣告牌裏出現相思鮮紅喜服的一角。
那個時候，書寵相思一門心思想着要殺常運，其他都沒有注意過，現在看來，自己猙獰的表情，好像确實有點吓到相思。
他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在《長相思》的世界裏充當大反派。
“所以說，你的主人說這個世界能維持多久，要看我們的表現……這句話，并不是在亂開玩笑啊。”書寵相思氣微弱，勉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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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則好奇地望着影響中發達的現代大都市，還有那些舉着手機錄影的人：“他們在幹什麽？”
“那是……一種現代設備，可以拍照，可以錄影，還可以打電話……嗯，怎麽說，就和陸隊長的金表效果差不多，他們不着急第一時間看，錄下來之後回去可以慢慢看，也可以傳到網上……就是共享資源的地方，給更多人看。”書寵相思雖然氣息不勻，卻慢慢地耐心地跟相思解釋着，解釋完，又感嘆，“姓唐的雖然讨厭，但确實有兩把刷子……竟然能想到這種主意……”
“他們在拍我嗎？”相思擔心，“可我沒什麽好看的，你說要足夠多的關注……精神力之類的，才能支撐住這個世界，那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相思眼裏流露出關心，垂眸望着書寵相思。
書寵相思閉上眼睛，身上有淡淡的白光散出，漂浮開去，驅散了幾分黑暗，他複又睜開眼睛，笑了笑：“稍微好一點，能感覺到，精神力正在聚攏過來……”
“那太好了。”相思喜笑顏開。
書寵相思并沒有告訴他，目前的精神力還遠遠不夠，而且，在那些精神力之中，還有相當程度的負面，給他注入力量的同時，也會給身體帶來痛苦。
這些事，他自己忍着就好了，何必讓相思再做多餘的煩惱？
晨光照亮了客廳。
唐冰稍微睡了半個小時，鬧鐘響起，他從沙發上坐起來。
客廳裏很安靜，唐曜正坐在一邊看數據。
唐冰揉了揉太陽穴，問：“怎麽樣了？輿論統計。”
唐曜從來都是有一說一：“關注度有所上升，但負面輿論也很多。”
“比如呢？”唐冰并不意外，“哪些方面的？”
“有認為這樣在公開場合宣傳同性戀劇有礙風化的。”
“嗯，這不是目标受衆，不用管。”
“還有不看好《長相思》的，認為這本書裏的狗血橋段早已過時，現在這種為虐而虐的故事沒有人喜歡。”唐曜大致浏覽了一下評論關鍵詞，說道。
确實，這些評論其實才是直指核心的問題。
在純愛文化發展早期，也就是十年前，那時候純愛小說還叫**小說，确實是一種非常小衆的門類，男男之間的戀情還是非常禁忌的，那時候的故事，往往會從世俗偏見開始寫，寫兩個人勇敢突破禁忌，直視自己的內心，但又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有一天被家裏人或同事發現這段禁忌之情。
而純愛小說發展到現在，早就不是這麽回事了，與其說是一種小衆的同性戀小說，倒不如說是一種“性別架空”小說，雙0性、abo、哥兒、獸人等等各種情形下的性別假設，早就突破了單純男男禁忌戀愛的範疇，戀愛雙方也不再為社會輿論所苦惱，更多的是一種事業或性格上的碰撞。
因此，像《長相思》這種沉重的風格，放在現在這樣遍地小甜餅萌文或劇情流爽文的大環境下，就顯得格格不入，不受歡迎也是正常的。
要不然李聿去世之後，《長相思》的虛拟世界為什麽會那麽快淪陷呢？就是因為沒幾個人還會想起它了。
唐冰很清楚這種情況。
但他仍然提出，要把這段影像投放到b市去，費用自擔，責任自負，他就是知道，凡事都有兩面，輿論這種東西，只要掌握好對自己有力的一面，在恰當的時機放出新料，反轉也是很輕易就能達到的。
現在，通過第一輪的鋪排，大家都“知道”了《長相思》重新歸來的消息。
接下來，就是要讓大家“感興趣”，激發起新的關注度增長點。
“喂，您好，是綠唧唧文學網的主編麽？”
唐冰給現實世界原來的老東家打了個電話，拜托他們幫個忙，他要發起一個懷舊話題。
第一波關注帶來的精神力，很快就耗盡了。
黑暗一點點向長椅上的三人圍攏，一塊遺忘之海的虛無之力偷偷伸出黑色的小觸手，纏住相思的腳。
“啊。”
相思使勁踢了一腳，把那黏糊糊的東西甩掉，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把自己的腳搶救回來——他的左腳變成半透明的了。
“怎麽了？”書寵相思這時已經疲憊地擡不起頭。
他花費最後一點力量，護住路德維希、兩個主角和他自己，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分神。
“沒、沒事。”相思縮起自己的腿，強作鎮定，時不時還用小眼神瞟一眼半透明的腳，那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時，路德維希的手環再度震動起來。
“我快沒力氣支撐網絡了……”書寵相思有氣無力地說。
路德維希将手臂伸到他面前。
“這又是什麽？”書寵相思看到路德維希打開了一個粉紅色的論壇帖子。
《主題：一直不敢看虐文，就是因為帶我入腐那本書實在太虐了……》
發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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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今天聽說cxs要影視化了，我不敢看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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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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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cxs要影視化了？就問下騷酒酒誰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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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相思啦，李律寫的那個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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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聿yu（四聲
你區可能是沒有老人了，連長相思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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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啊~十年前的狗血經典呀！我的天，那時候我才上初三，也是我入腐第一本書啊，我當名著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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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古早狗血爛梗有什麽知道的必要嗎？不就是一個賤受死皮賴臉倒貼的故事，被虐得媽都不認識純屬自找，今天好好的我為什麽要點進這個帖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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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狗血。。。爛梗。。。。拜托，十年前的文可都是作者純粹為了愛寫的，哪像現在全是跟風，那時候也沒見有這個梗啊，每篇經典都是開先河之作，還不是後面跟風的多了才變成爛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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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個資源，有r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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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文狗滾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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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明顯的水軍都有人zqsg的讨論，鈎直餌鹹不咬，長相思就算當年經典也不能否認現在根本沒人看，誰要看看憋屈死的民國戲子文，常運一渣渣相思也是個賤受，看一眼我就得吃十塊小甜餅才能緩過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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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有樓上這種，現在綠唧唧滿地小甜餅，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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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餅怎麽了，用你家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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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挺厲害的，當年還艹男作者人設，還說有個人同性戀人，現在糊了這麽多年，又來炒了？把綠唧唧當你家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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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就是男的啊，不過人家低調，很少出來，但也不是沒有照片，我記得零幾年的時候有個專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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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專訪地址：鏈接
找到了！而且人家一直用的真名，也從來沒想過靠寫小說出名賺錢，那時候綠唧唧還沒有vip付費制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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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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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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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沒發現嗎，那個cxs預告片裏的陸隊長也超帥的，還有相思也超可愛的，看常運那小眼神特別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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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人吧，看了專訪，感覺ly是為了他的同性戀人寫的《長相思》啊，雖然他沒有正面提，但他說他會等那個人回來履行諾言什麽的。。。現在不知道成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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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才高考啊啊啊啊，一晃眼過去，孩子都小學了，我的天啊啊啊啊啊時間過得太快！
還記得在被窩裏看長相思哭濕枕頭，第二天暈暈乎乎起晚了跑去上課摔了一大跤，直接飛出去顴骨着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教室第一排沒一個人認識，我還以為我摔失憶了_(:з」∠)_
後來我老公把我扶起來說走錯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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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一口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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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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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擔心，去年一個大大說ly病了，想給他籌款來着，但是ly不願意，這事後來就不知道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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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難道是因為這個賣版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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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大大到底怎麽樣了？？？我為什麽在一個群裏看到有大大說他昨天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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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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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軍也是rio走心，詛咒你們金主去世真的合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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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是tb大大的群裏，有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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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不是那個寫小甜文的軟妹子嗎？她和ly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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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tb是啥，馬雲家嗎？還是我的輸入法聯想功能不夠強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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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我以為一個水軍幹炒貼，竟然都hot了。。。後悔沒有火鉗劉明前排出售廣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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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我一個人覺得那個預告片還挺好看的嗎？感覺不像是電影啊，誰有下半截，現在能搜到的就看到他們去了小倉庫，要按頭常運和相思結婚來着，方法也搞笑，幾個處男裝流0氓，等等，這真的不是另類真人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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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預告片就截止到那個長發版的相思出來啊0.0為什麽會有兩個相思？這和我看到的小說不一樣啊！不行，我要回去複習一遍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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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資源，求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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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資源+1
這個帖子每次刷新都會多出來十幾個回複，一開始走向是罵的居多，後來不知哪個知情人士在裏面爆了關于李聿的料，整個畫風又扭轉過來，改噴炒作為唏噓當年，很多人開始懷念當初被《長相思》虐到日子，那時候他們還年少無知，大多數沒有什麽情感經歷，一上來就看到這麽重口的內容，有種世界觀都被颠覆的感覺。
但不得不說，很震撼。
十年前那時候，每本**小說都短短的，每本都飽含着感情和作者獨特的個人風格，有些只有二三十萬字，可是卻需要看很長時間，仿佛經歷了一生，看完之後，又要回味很長時間……
那時候的故事還是很單純的，沒有加入太多佐料，兩個人要在一起，多半是因為強烈而執着的感情，單純付出不怕受傷害，雖然為此被虐了很多，但依然令人感動。
後來這些橋段，都變成了狗血老梗，後來單純付出式的主角，也開始被人們厭棄。觀念變化之後，主角更趨向于精明利己，并逐漸趨于主流，一代與一代的隔閡便形成了。
往日不可追，要過去的東西，重新流行起來，是不可能的。但這并不妨礙人們懷舊，因為與舊日相連的還有他們曾經單純懵懂的日子。
越來越多人加入到這個帖子裏來，反向刺激了視頻的傳播，但是，經過他們的探尋，發現并沒有哪個影視公司買過《長相思》的版權，這部預告片，也像是憑空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突然就出現在了淩晨三點半的b市。
輿論開始往詭異的方向走。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很想知道，視頻的下半截在哪裏，下面的故事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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