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雨過天晴
黃靜在聽完賀琴的講述之後,久久都無法成言,她知道很多因為自私而彼此傷害的事例,可現在擺在她眼前的卻是因為愛因為善良而導致的傷害。
在這件事裏面,很難說誰有錯,可卻又實實在在的給陷在這件事裏的每個人都造成傷害了。
也許賀琴他們會覺得這件事兒的根本是在于耀祖的出走,可在她看來,當初招弟瞞着家人把自己嫁給小智,想要換取林家的前程時,就已經埋下了禍根。
有些愛會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想要背負不見得是件容易的事兒,就比如招弟對耀祖,對林家的愛和犧牲,她越是妥協了自己,保全了家人,越是會在林家人的心裏壓上重石,當他們背負不起的時候,就會被這愛壓垮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這次耀祖的沖動出走就是一個例子。
但說回來,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招弟不能因為家人的愧疚而少愛他們一點,因為她做不到,而且不為家人考慮,不為家人犧牲,不愛家人的招弟還會是現在的招弟嗎?不會的,少了這些品質的招弟,她的身上會少了很多的閃光點,甚至只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孩,等待她的命運會是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但想來不會比現在好。
而林耀祖呢?在這件事兒中,他貌似只是一個加害者,盡管這傷害不是他故意為之的,可如果站在耀祖的角度去看問題,就非常能理解他的沖動,他的決定,這個才十六歲都不到的孩子,身上背負的情感和壓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能負荷的,招弟爸媽想來經常會在他耳邊念叨,念叨着你大姐為你犧牲了那麽多,你要怎麽怎麽樣才能對得起她。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念叨,他想要心安理得的接受招弟的好都做不到,這些話會融進他的血裏,刻進他的骨頭裏,所以當他在李斯別有用心的挑撥下,乍然聽到招弟嫁了一個傻子的消息時,他就失去了應有的冷靜和理智的判斷。
至于招弟的爸媽,盡管他們身上有很多愚昧的東西,甚至很多事情做的都欠缺考慮,但這些都不能磨滅他們善良的本性,因為對招弟的愧疚,讓他們迫切的希望這個承載了全家人希望的兒子早日出頭,能早日回頭代替他們報答這個苦命的女兒,所以才會經常性的在耀祖的耳邊提點着,希望他不要忘記招弟的付出。
醫院裏面林老頭錯誤的決定也是出于對招弟後面人生道路的關心還有對陳家的愧疚,他因為沒有管住耀祖,導致招弟流産而對陳家充滿愧疚,在知道自己誤會小智的時候,這份愧疚就更為深厚。
老實本分的農民一般都會先為別人着想最後才想到自己,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他們如果要把田地裏的農作物拿出去賣,無論價格貴賤,他們只會選最好的出去,不好的才留給自己吃,他勸招弟在陳家願意接受她的同時幫小智物色生孩子的女人,這就是這種性格的集中體現。
今天的四更了吧,呵呵
而招弟和小智,他們因為愛而做出了彼此折磨的事兒。
招弟因為長久以來的觀念,還有在馬家坳的耳濡目染,将生育子嗣這點看的過重,以至于認為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就失去了為人妻子的資格,特別是在她那麽心疼小智,愛小智的情況下,她尤為希望能給小智一個正常的家庭,給小智在人世間留下一份血脈。
她的這種希望愛人過的好的心是對的,但她卻未免太過于自以為是,在沒有問過小智的情況下就擅自做了她以為好的決定。
而小智呢?也許在和招弟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小智找回了很多的自信和快樂,可在骨子裏他一定還記得小時候受到的那種不公和歧視,對于自己能不能永遠保護招弟,讓招弟快樂,他在根本上來說,還是不自信,特別是在招弟不願意見他,不願意接他電話之後。
可是他的自閉卻讓他将所有的感情都封閉了起來,他沒辦法表達自己的焦慮和擔心,所以他才會拉肚子,才會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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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值得欣慰的一點是,小智盡管那麽的患得患失,那麽的彷徨,可是他還是選擇了信任招弟,選擇了安靜的等待。
黃靜想了又想,她覺得問題的症結還是在招弟身上,現在主要是招弟意志消沉,才導致了現在兩人各自難過,各自忍耐的局面,只要招弟知道了小智現在的狀況,知道小智沒了她甚至連活着都是一種折磨,知道了她在陳家不是為了生個孩子,而是為了能和小智一起快樂幸福的生活,只要她知道了這些,努力的讓自己康複起來,回到小智的身邊,那麽小智的所有不安和不自信就通通都會消失。
小智雖然相比一些嚴重的自閉症患者好上太多,可他畢竟不是一個正常人,要讓他講多少道理去說服招弟,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小智未必能表達的那麽清楚,就算小智真的能勸服招弟,到馬家坳那麽遠的路程,依小智現在的身體狀況,未必受得住。
“伯母,如果您相信我的話,這件事兒就交給我處理吧,這片光碟記錄了小智當初和耀祖在琴室裏說的話,讓招弟看了,相信她會有點感觸,而這幾片都是小智在這一個星期裏在琴室裏練琴的視頻,也有他獨自一人自言自語的片段,一并帶去讓招弟看,也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黃靜在說完這番話之後,略一停頓,顯然是在思考還有什麽是她能做的,“對了,伯母,我想招弟的心結主要還是在自己很難再懷孕這上頭,以後怎麽努力讓招弟再懷孕,那都是後話,當務之急,還是要讓她明白,你們并不在意她是不是能生孩子,無論她能不能生,她都是陳家的兒媳婦。”
被黃靜這麽一提醒,賀琴忽然想到一件事兒,當初招弟決定和小智去注冊結婚的時候,她和老陳在書房裏商量了一個下午,後來找了律師做了一些公證,當時是覺得沒有必要讓這孩子這麽早的知道這些事兒,所以一直也沒提過,那現在那些公證也許能說明一些問題,就算招弟一時還想不通,那也是可以作為一種說服的手段的,相信招弟這孩子不會推卸這些責任。
和黃靜商量好接下去要怎麽做之後,賀琴總算覺得心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成功,但她有種直覺,馬上就要雨過天晴了。
送走黃靜之後,賀琴立刻打了個電話給陳鐘,将商量好的計劃告訴了他,陳鐘聽完之後只略一沉思就馬上同意了她的建議。
來不及等第二天叫快遞,賀琴叫來前幾天才從馬家坳回來的老張,讓他帶着之前黃靜交給她的光碟,招弟之前用的電腦還有一個牛皮文件袋,連夜就往英山縣的醫院趕去。
趕了一夜的路,畢竟是年紀大了,老張将手上的東西交給陳鐘之後,甚至沒有精神進去看下招弟就折回了車裏,椅子剛剛放平就睡着了。
陳鐘向來不會過分麻煩員工,可這次卻三番兩次的讓老張這麽來回跑,心裏着實是過意不去,但現在是非常時刻,也就沒有多說什麽,只在心裏預計着待這邊事情了了,回去就給老張加薪放假。
招弟看到陳鐘出去之後重新進來,手上多了那麽多東西,甚至還有一樣她再熟悉不過的她的電腦,長時間沒有過什麽表情的臉上不禁也有了微微的詫異。
“這是你媽收拾好讓老張連夜給你送過來的,這些碟片是小智這段時間在琴室裏被拍下的,還有這個牛皮紙袋裏的文件,是我和你媽在你和小智去公證結婚的時候找律師簽下的。要不要看,權利都在你。招弟,爸再給你一晚的時間考慮,如果明天早上你還是堅持要和小智離婚,那我也不再勉強你,我和你媽都尊重你的決定,至于小智…你也不用太擔心,人各有命,我們盡了人事,其他的都得聽老天爺的。”
陳鐘在将手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到床頭櫃上的時候,語調平穩的說了上面這一番話,最後的那一句,他是有心想要試探下招弟的反應,果然如他所料,當他說到人各有命,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的時候,招弟的眼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那幾盤光碟上,此時的她,一定很擔心小智出什麽事兒吧。
捕捉到招弟反應的陳鐘,在走出病房的時候嘴角是微微向上翹着的,這是他這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舒展開眉頭,揚起了嘴角。
招弟在陳鐘出去很久之後,才從被子裏伸出滿是針孔的雙手,這一個星期,她吃什麽吐什麽,根本沒有辦法正常進食,為了維持她身體必須的營養,每天都要挂上好幾瓶的點滴。
本來陳鐘是提議她挂個留置針的,這樣也少一些皮肉之苦,可卻被招弟拒絕了,招弟覺得針頭每次紮進肉裏的那一下刺痛,多少能緩解一下她心頭的悶疼,陳鐘當時只看了招弟一眼,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招弟的這種心情,他能理解。
他從一個身無分文的貧家子弟奮鬥到現在,從一個毛頭小子到了現在年過半百,人世間還有什麽痛是他沒有經歷過的呢?他知道現在招弟遭受的是生離死別的痛苦,與小智的生離和孩子的死別,如果只是這點平肉之痛就能稍稍緩解她心裏的壓抑,那又何必要阻止她呢?
招弟最先拿過的是電腦,陳鐘剛剛出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不斷不斷的在她的腦子裏重複出現,爸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他絕對不會為了讓她擔心而說出這麽一個謊言,而且還是關于小智的,他這麽說,只能說明一件事兒,那就是小智的狀況不對,而且持續時間不短了。
招弟看着在電腦的開機聲音後出現的桌面背景,按在鍵盤上的手竟開始微微的抖動,小智,照片裏的小智手裏拿着那對地攤上買來的小翅膀,微微的側着頭,對着她露出一抹溫暖的笑,而她呢,臉上眼睛裏處處都肆無忌憚的顯露着對小智的喜歡和愛。
招弟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還有從屏幕裏隐隐約約反射出的那張蒼白瘦削的臉,如今的她,還怎麽去見小智,還有什麽自信能給小智帶去快樂和幸福。
她緊緊的閉了閉眼睛,将越來越盛的淚意強自按壓回心頭,冷靜了好一會兒,她才伸手拿過桌上的光盤,将其中的一片放進電腦的光驅。
在電腦讀取的那段間隔裏,她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眼睛落在電腦屏幕上,她怕在窗口空隙中看到那張照片,她怕看到小智那充滿信任的眼神,現在的她承受不住這樣的眼神。
招弟在聽到視頻裏傳出的一點聲響之後,這才挪回了回避的視線,快速的将視頻最大化。
可才看了一小會兒,她剛剛壓抑下的淚水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她伸手用力的抹去,可馬上淚水就又會讓她的視線模糊。
這裏面的那個人還是小智嗎?才多少天不見而已,他怎麽會變的那麽瘦,怎麽會?
視頻裏的小智從進入琴室開始就一直默默的,他先是走到那面挂滿了照片的牆面前,揪住自己的袖口,一點一點異常仔細的用衣袖擦拭着每一張照片的鏡面,每當他的袖口接觸到招弟的身影時,他就會揚起嘴角。
由于攝像機是架在鋼琴的後面,從那個角度拍攝過來,只能拍到小智的側面,招弟能看到的只有小智右眼上那長長的睫毛,還有那微微上揚的眼角,招弟不是不知道小智的五官深刻,鼻梁挺拔,多少次清晨醒來的時候,她都是用手指輕輕的劃着小智的鼻梁,用這輕微的酥麻感叫醒他的。
可現在因為瘦削,他原本就挺拔的鼻梁看上去竟比以往要高上許多,那鼻梁下的嘴唇,在她的印象中是那麽的柔軟紅潤,此時卻蒼白的可怕。
為什麽,為什麽小智的氣色會這麽差,爸明明答應過她,她住院的事兒不會告訴小智的,不會讓他擔心難過,可為什麽小智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招弟,小智有聽你的話,每頓飯都吃很多,晚上八點就上床睡覺了,小智答應過你,小智不會變瘦,可是,早上起床照鏡子的時候,小智還是瘦了,瘦了好多,小智不是故意的,等下吃飯,小智會吃三碗滿滿的飯,小智一定會說話算話的。”
畫面中的小智在看到相框被他擦的非常幹淨之後,這才收回了手,可眼睛卻始終都注視着照片裏的招弟,“招弟,前幾天小智問媽媽,問她小智是不是沒瘦,媽媽說是的,小智很開心,可是後來小智去稱了體重,發現媽媽說謊話了,說謊話是不對的,是不是,招弟不要像媽媽,好不好?招弟會說話算話,早點回來的對不對?”
說完這話,小智就回轉過身,坐到了鋼琴前,他的手指放在琴鍵上,卻久久沒有動作,好不容易開始彈奏,可出來的琴聲卻讓人感到悲傷絕望,顯然小智并不喜歡這樣的琴聲,沒一會兒他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發呆。
“招弟,小智想讓你開心,想彈能讓你開心的曲子,可是…小智很笨對不對?”小智看了好一會兒的手指之後才輕聲的喃喃開口。
看着這樣的小智,聽着小智這樣的話,招弟再也忍不住那到了喉嚨口的哽咽,她緊緊的抱着電腦,就像抱着裏面的小智一樣,自從流産之後,她第一次這樣放任自己,第一次将自己心裏所有的難過,愧疚都一并放在這哭聲中釋放出來。
“小智,對不起,小智,是招弟不好,是招弟說話不算話,是招弟把你害苦了,小智”招弟聲嘶力竭的喊着這一聲聲的小智,此時此刻,她多想小智就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抱着她,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告訴她:“招弟,不要哭了,小智在你身邊,小智會一直在你身邊。”
陳鐘站在病房外,聽着病房裏傳出的哭聲,鼻頭就是一陣發酸,他伸出手指用力的一捏鼻子的兩翼,告訴自己,招弟能這樣釋放自己的情緒,這是件好事兒,他哭什麽呢?這麽大的年紀了,也不嫌臊的慌。
招弟這樣大哭了十幾分鐘,到後來她的聲音都開始嘶啞了,這才慢慢的停住了。
招弟紅着眼睛将另一個光盤放入電腦,那裏面的小智還和她剛走的時候沒有多少差別,這是他把耀祖叫到琴室的那段視頻,裏面的小智說了好多話去勸解耀祖,也許只有招弟清楚,小智要說那麽多話,那要他做多大的努力才行。
那些話現在聽在招弟的耳朵裏,又何嘗不是在勸解她,在看完這段視頻之後,招弟只感覺長久以來一直遮擋在眼前的陰霾竟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小智的那句話讓她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句話小智以前不是沒和她說過,那個時候她猶豫着向陳鐘提建設公司網絡業務的建議會不會不合适,當時小智就說,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沒什麽不合适的。
而現在再次聽到小智說,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哪怕自己多不好,身上又有多少不足,都不會是家人的累贅,如果沒有了自己,家人會傷心,真正的愛家人,就不應該讓他們傷心。
是啊,家人,家人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彼此在彼此的眼中就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哪怕在別人的眼中你一文不值。
冷靜了一下自己之後,招弟才拿過那最後的牛皮紙袋,當她抽出裏面的一疊文件,細細一看,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滿滿的一疊全部都是財産讓渡書,陳家所有的不動産,動産所有人的一欄中,都寫了她和小智的名字,合約中也明确表示,陳鐘和賀琴讓渡的這些資産是單向不可逆的,沒有任何條件的,裏面有一個條約是這樣寫的,林招弟在婚姻存續期間,無論是否懷孕生子,都與陳智共同擁有這些資産,如有一天兩人婚姻破裂,所有財産按50%的比例進行公平劃分,林招弟不可将所得財産重新讓渡給陳鐘,賀琴,陳智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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