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同居實錘

沈見夏去衛生間拿了一條熱毛巾, 回到房間, 冷氣開着, 荼白懶洋洋地裹在被子裏,只露出兩只白皙的手臂和肩膀,肩膀上還有可疑的紅痕。

沈見夏在床邊坐下,扶着荼白坐起來, 低聲哄:“來, 擦擦汗。”

荼白整張小臉都泛着情.欲的潮紅, 渾身軟綿綿的,像被抽了骨頭。他被沈見夏扒了被子,露出雪白的上半身,腦袋貼在沈見夏結實滾燙的胸口上, 任由他拿着熱毛巾仔仔細細地給自己擦拭身上的汗漬。

“這次沒準備好, 只能先這樣。”沈見夏擡起荼白的胳膊,給他擦胸口的細汗, “下次把該準備的東西備齊了再……”

荼白掀起眼皮,懶懶地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

被小兔子用嗔怒的目色瞟了,沈見夏當下只覺得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熱血又重新沸騰了起來。他把毛巾往床頭櫃一扔, 将腦袋埋進荼白的頸窩裏,用牙輕輕啃噬着細嫩的皮肉:“……再來一次。”

荼白不爽地哼了一聲:“你明早還要趕飛機呢……唔……”

綿軟的抗議聲在此刻卻變成了致命的催情劑,沈見夏的吻随即纏了上來,溫熱的大手也滑進了被子裏……

第二天早上臨走之前,沈見夏把給荼白準備好的早餐留在餐桌上, 用食物罩子罩住,還把昨晚被荼白搞得一塌糊塗的廚房給收拾好了。

他走的時候荼白還在沉睡中,卷着被子側身躺着,阖着眼睛,濃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輕輕顫動。沈見夏坐在床邊看了他很久,最後俯下身,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随後他動作很輕地離開了房間,帶上了卧室門。

光源被切斷,房間重歸昏暗,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睜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荼白盯着緊閉的房門,直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擡起手,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又要分開了啊……

真不想面對離別。

沈見夏回到了劇組,沒過兩天,荼白也進了《二胡1933》劇組,開啓了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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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1933》講述的是民間藝術家阿炳的一生。阿炳原名華萬鈞,是無錫雷尊殿的一名道士。他四歲喪母,八歲随師父在雷尊殿當了一名小道士,在師父的教導下學習了二胡和琵琶等多種民間樂器,十二歲時便精通多種器樂。阿炳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卻不想在二十一歲那年,從小撫養他長大的師父去世。直到師父臨終前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是師父的親生兒子。*1

繼承道觀之後,阿炳度過了他人生中最荒唐的前半生,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最後被梅毒侵瞎了眼睛,無法再接管道觀。為了謀生,他在街頭賣藝、說唱實事,“瞎子阿炳”便在這個時候誕生了。在這一時期,他創作了《二泉映月》等許多流傳後世的動人曲目。*2

1933年,侵華日軍占領無錫,阿斌遠赴上海,到一個昆曲班子擔任琴師。在此期間,他創作了氣勢磅礴的愛國樂曲《聽松》,表面上贊美抗金英雄岳飛,實際上傳達着自己抗日的決心。後來阿炳重返無錫,每日固定在崇安寺茶館門前演唱實事新聞。1947年,阿炳肺病複發,因咳血而無法上街賣藝,最後只能在家以替人修琴為生。*3

新中國成立後,在中央音樂學院師生的幫助下,阿炳将他的幾首二胡曲和琵琶曲錄制下來,為後人留下了寶貴的民間音樂資料。直到1950年,57歲的阿炳去世,結束了他坎坷的一生。*4

荼白并不是阿炳的首選演員,歷史上的阿炳只留下了唯一一張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個瘦弱枯槁的中年男子,蓄着胡子,戴一副盲人墨鏡,神情嚴肅,不怒自威。

無論是外貌還是與人物性格的反差,荼白和阿炳都具有天差地別。

《二胡1933》劇組官宣演員陣容之後,荼白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不少非議,連一些粉絲都在擔憂他是否能把這個角色演好。畢竟他太年輕太漂亮,大家覺得他擔不起這麽厚重的角色也是情有可原的。

導演一點都不擔心荼白的演技,荼白的演技在試鏡的時候獲得了劇組工作人員的一致認可,否則他們也不會把青少年阿炳和中老年阿炳的角色都交給荼白來演。現在,導演擔心的是別的方面。

阿炳的琴藝非常高超,據說他可以把琵琶舉到頭頂彈奏,還可以用二胡模仿男女老少說話、嘆息、歡笑以及雞鳴狗叫的聲音。除此之外,他還會鼓和笛子等多種器樂。*5

“我知道你會拉二胡,那其他的器樂呢?琵琶會不會?鼓呢?笛子呢?”片場裏,導演問荼白。

荼白:“會啊。”

“不會也沒關系,會了才奇怪。你別擔心。劇組會請老師來教你的……”導演頭也不擡地在本子上飛快地寫着寫什麽,話沒說完,他忽然猛地一擡頭,“你說什麽?你會?”

“我說我會啊。”荼白點頭,“全都會。”

導演蹙眉,顯然不信:“全都會?每一樣?真的假的?”

荼白轉過頭,對一旁的道具組說:“可以麻煩你們幫我把器樂道具拿過來嗎?”

“好的、好的……”道具組馬上去搬運器樂道具。

二十分鐘後,荼白為全劇組表演了一段民間器樂演奏集錦。

導演:“……”

導演:“以後我叫你哥好嗎?小白哥,你牛,你真的牛。”

荼白放下手裏的琵琶:“其實我都只是略懂一點,并不精通。把琵琶放到頭頂上彈暫時還做不到,還是請個老師吧,我可以學。”

“不不不,你已經很棒了。”導演連忙說,“器樂這塊基本沒什麽問題了,到時候請個老師來指導一下就行。只是道士也不好演,我覺得你最好提前去道觀看看吧,看一下真正的道士是怎麽樣生活的。”

荼白:“不用。”

導演以為他嫌道觀環境不好,好言勸道:“我知道你可能嫌髒嫌累,你們這些年輕後生吃不得苦,但是沒有接觸過的東西還是要親自去看一看才知道該怎麽演,你說對不對?”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去過道觀,也跟道士們一起生活過。”荼白耐下性子跟他解釋,“所以不用再特地去一次了。”

“你說什麽?”聽到荼白的回答,導演啞然,“你已經提前去過了?道觀?”

荼白沒否認,只是說:“我對道士的生活還是有些了解的。”

導演猛地盯着他看了會兒,才感嘆一聲:“荼白,你到底還能給我多少驚喜……”

荼白沒有撒謊,在劇組開拍以後,他換上道服,草鞋一穿,發髻一绾,臉用深色粉底液抹黑,活脫脫一個清末民初的小道士。

不只是形象,他竟然對什麽正一、全真、坤道、敕令罡煞等一些專業名詞都有一定的了解,甚至還能跟劇組請來做指導的崂山道士聊上幾句。

他們聊天的時候,導演和編劇曾經感興趣地在旁邊聽過幾次,然而沒過幾分鐘就趕緊走開了——完全聽不懂。

劇中阿炳居住的雷尊殿道觀十分破舊,完全就是一座只有一層的危房。年代久遠,風雨一來,青灰色的瓦和木制的舊牆便呈現一副搖搖欲墜之姿。

道觀門外有一口井,拍到青少年阿炳日常生活的片段時,荼白娴熟地丢桶,打水,吊繩子,再穩穩當當地用扁擔挑着水桶回道觀,點油燈,燒香拜神,熟練得就像真的在道觀裏生活過一樣。

相處下來,劇組裏原本對荼白抱有偏見和懷疑的人都漸漸地有了改觀,大家都對他贊不絕口。

荼白進組半個月後,《他們的一周》節目第二期也正式開始錄制。

第二期的主題是體驗職業小說作家的一周。本來原定的主題并不是這個,是在第一期節目播出之後,觀衆反響非常好,所以節目組決定趁熱打鐵修改原本的策劃案,以沈見夏為被體驗的從業者,專門為他做一期主題節目。

與第一期節目不同的是,這一次除了沈見夏,節目組還請來了另一位人氣作家北鶴作為被體驗的對象。而體驗嘉賓除了固定不變的荼白、王賀之和顧子涵三人,又增加了上一期的特約點評嘉賓陸之丞,還有溫皇娛樂訓練生宋聞星和另一位年輕女藝人。

嘉賓們被提前通知,這期節目将以Summer和北鶴為兩條線分開進行拍攝,所有嘉賓分為兩組,每四人一組。至于每個嘉賓最後被分到哪一組,都由節目組随機分配,到攝制當日才會臨時告知他們。

為了拍攝節目,沈見夏和荼白各自跟劇組請了假,提前一天回家整理。

“節目組沒有提前說規則,但根據上一期來看,很可能會讓嘉賓住進作者的家裏,進行近距離觀察和體驗。”荼白坐在沙發上,捧着沈見夏從外地給他帶回來的特産零食,一邊吃一邊說,“不管我們倆會不會分到一組,家裏都一定要收拾幹淨,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們住在一起,不然麻煩就大了。”

“嗯,晚上再收拾。”沈見夏伸出胳膊,一把将荼白摟進懷裏,低頭親他香香軟軟的頭發,壞笑道,“這麽久沒見,應該先做點壞事……”

荼白嘟嘟哝哝地抱怨了兩句“不正經”“壞”,就被他壓到沙發上纏着接吻。兩個人摟在一塊兒親親摸摸了好一會兒,欲.火都被撩撥起來了。

沈見夏剛把荼白的衣服脫下來,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

兩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吓了一大跳,動作僵住。他們同時轉頭往玄關望過去,又回過頭來面面相觑。

荼白用氣聲問:“誰?”

沈見夏搖頭,同樣用氣聲回答:“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是誰……不過倒還真有一種被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的既視感。

總不能是周汝琴吧?

敲門聲還在繼續,兩個人趕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偏偏沈見夏今天穿的又是襯衫,還得一個一個扣子系上去。匆忙穿好衣服之後,荼白按捺着狂跳的心髒,難得心虛地僵着後背坐在沙發上,雙手乖乖地平放在腿上,而沈見夏則走到玄關處去開門。

門一拉開,一個巨大的黑色攝影機忽然擠了進來。緊接着,一堆大臉出現在門口:“Surprise!”

沈見夏:“……”

望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沈見夏忽然覺得心好累,他擡手扶額道:“節目組,你們……?”

“Summer老師下午好!”總策劃手裏拿着黑色話筒,話筒上挂着一塊印着“××品牌冠名”的節目組LOGO牌,笑容滿面地看着沈見夏,“我們是《他們的一周》節目組,現在正在對兩位被體驗職業對象進行突擊采訪,為第二期節目進行預熱。我們剛從北鶴老師家裏出來,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Summer老師家是什麽樣子的吧!”

沈見夏:“……你們真會玩。”

就在這時,總策劃意外發現了坐在客廳裏的荼白,頓時驚呼一聲:“呀!荼白也在呢!”

所有目光立刻齊刷刷地望過來。

突然變成了焦點的荼白:“……”

他不得不站起身,朝這邊走來幾步,又停下來,沖攝像頭無奈地笑笑:“你們好。”

總策劃看了看沈見夏,又看了看荼白,笑容忽然變态:“真的太巧了!沒想到竟然能在Summer老師家看到小荼白。荼白和Summer老師關系應該很好吧,你們經常串門嗎?”

荼白神色淡定地回答:“嗯,聽說Summer老師回來了,正好我也有空,就過來串門了。”

沈見夏的太陽穴跳了一下,一個謊話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在節目組進門的那一刻,一切已經萬劫不複。他往旁邊讓了一步:“你們先進來吧。”

“謝謝Summer老師。”總策劃說,“需要換鞋嗎?哦,Summer老師的拖鞋真可愛呀。”

攝影機跟着向下,給沈見夏腳上那雙小狐貍印花涼拖來了個特寫。

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沈見夏:“不用,直接進來就行。”

荼白心中警鈴大作,然而還沒等他把自己藏起來,總策劃已經發現了端倪:“诶?小荼白的拖鞋也很好看诶。等下,你們的拖鞋好像哦,莫非……是情侶款?”

攝像機馬上拉近距離,對準荼白腳上的小兔子印花拖鞋。

沈見夏:“……”

糟糕。

沈見夏當場大腦當機,語無倫次地辯解起來:“是超市打折的系列款——啊,不,就是我在網上買的,買一雙送一雙嘛,就第二雙半價我才買的……反正不是特地買的啦!不是什麽情侶拖鞋哦!也不是荼白專屬的拖鞋哦!你們不要亂加字幕哦!”

荼白站在旁邊聽他漏洞百出的謊言,笑容逐漸僵硬,一種想要沖上去捂住沈見夏的嘴讓他別說了別說了快閉嘴的沖動快要壓不住了。

這個傻子果然還是一面對鏡頭就緊張,然後就開始胡言亂語……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哦——”總策劃暧昧地看着他們,“不會亂說了啦,反正觀衆自己會看的不是嗎?”

忽然,她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像是聯想到了什麽,總策劃的面色頓時變得尴尬起來。

她指了指沈見夏的衣服,猶豫地提醒:“那個,Summer老師,你的扣子……”

腦袋空空如也只知道胡說八道的沈見夏後知後覺地低頭一看,才發現剛才在慌亂中自己竟然把第二顆扣子扣到了第三個扣眼裏,往下所有的扣子都系錯了:“……”

荼白也發現了:“……”

完了。

這他媽該怎麽圓!怎麽圓!

完完全全就是捉奸在床啊!

荼白不忍直視,扭過頭,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額頭,在心裏嘆息一聲。

沈見夏擡起頭,把視線從扣子上收回,神色鎮定地伸出手把扣子解開,一顆一顆扣回去,繼續胡言亂語:“這是時下最流行的穿法,很潮吧?聽說玩hip-hop的都這麽穿,我就随便試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對了,麻煩節目組播出的時候把這一段剪掉。”

總策劃笑得更尴尬了:“可是,我們這是直播啊……”

沈見夏:“???”

荼白:“……”

此時此刻,在他們看不到的《他們的一周》節目組網絡直播間,觀看人數驀然由原本的700萬暴增到1400萬,觀衆們正在瘋狂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節目組好樣的!幹得漂亮!]

[我他媽笑瘋了hhhhh所以你們兩個剛才到底在幹什麽壞事?]

[驚!知名演員和人氣作家戀情意外曝光!]

[Summer老師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Hip-hop不背鍋!公開吧!]

[還有什麽好說的??情侶拖鞋get√頭發淩亂get√襯衫扣子扣錯get√還有什麽?快一起來!我還能嗑!我不怕糖尿病!]

[串門個鬼啊?同居!是同居吧!?同居實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xrbzszd!!!]

作者有話要說:太感人了,今天竟然在白天寫完了(……)

JJ要登記封面字體版權,之前那個雜志封亂七八糟的字體太多了,我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就重新做了一個雙人封,嘿嘿。

那明天見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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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1-4:阿炳的生平經歷參考自百度百科“阿炳”詞條相關資料。

*備注5:原句引自百度百科“阿炳”詞條,稍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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