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二少爺我其實超正經der
明田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幾乎有些呆滞的年輕人, 眼角餘光看着周敬和一群人簇擁着惠帝逐漸靠近, 又逐漸遠離——嗯,就像等待的外賣一樣。
許是地方太大、客人太多, 惠帝一行人并沒有注意到隐在一旁柱子後欄杆旁的明田和許穆青。而許穆青雖然仍舊沒有動作,但從他略微發白的面孔、顫抖的雙唇、瞬息萬變的雙眸中似乎可以窺見他矛盾內心的一角。
有因必有果, 許穆青今天選擇了如何表現, 他日就會決定他在明田計劃裏真正的角色。
意料之中的, 他沒有出頭。
喜歡腦補的人, 心中終歸難免會多想些問題, 搞不好還能越腦補越吓自己, 但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許穆青和明田身上,明田覺得搞不好許穆青腦補出來的東西已經和真相相差無幾。
明田只是笑笑, 這次他的目光在跟着惠帝和周敬的人群中逡巡一圈, 仍舊是意料之中的沒有看到周明錦的身影。看來前段時間明田給他找的一些“小麻煩”,對周明錦來說不算“小麻煩”,至少就能讓他休沐日也焦頭爛額的沒有心思也沒有那個能耐往上爬了。
簡在帝心,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簡單,但要維持下去,卻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看着許穆青沒有出去出風頭的意思, 明田輕聲道:“走吧。”
“去哪兒?”許穆青驚道。
明田佯裝了幾分纨绔語氣道:“今天可是少爺我請客大家一起出來玩的好日子, 穆青兄怎麽好意思一個人在這裏看大戲?”
明田和許穆青回了那兩三桌同窗的位置上, 衆人見兩人回來,自然又是一番調侃的叫兩人作兩首詩出來謝罪助興,甚至還有兩個人對着明田擠眉弄眼, 笑得一臉暧*昧。
領頭之人亦是明田頗為眼熟的一個同窗,這人也曾在球場上在明田身旁多次旁敲側擊的打聽些明田的意向,這人名喚李殷。李殷此人,生得寬眉高鼻,身材魁梧,氣質凜冽,比起讀書人,他倒更像個刀口舔血的屠夫。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李殷的文采卻是在青山書院排的上名號的,至少他也是被衆人看好的能在三年後中榜的學子之一,而且“膽大心細”一詞,用在他身上是再适合不過的了。
明田想了想這些日子以來李殷的表現,眸光微閃,不禁笑了笑了。
明田與他們随口聊了幾句,端起一杯酒,正要小酌一口,突覺得身側傳來一道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的目光,那人目光灼灼,隐有怒意。
不用回頭明田就知道看着他的是誰。
周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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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田宛若未知,仍舊招呼着幾個同窗拼酒。
最先注意到周敬目光的反而是李殷,他輕輕碰了碰明田的胳膊,努嘴朝周敬的方向指了指。明田回頭,只看見惠帝性情溫和,眼光含笑,端的是一派慈善長輩的态度,委實不像個九五之尊,而他身側的周敬的目光則顯得有些驚悚不對勁了。
周敬許是也沒想到,為什麽偏偏每次陪着皇帝魚龍白服的出來玩樂,都能碰上自己兒子。
上次是為了見頗有盛名的玲珑姑娘一面,見識到了自己兒子出盡風頭的一面,惹得他這個“很有意思”的纨绔子弟在惠帝面前混了個眼熟。
這次呢?
這次周敬特地挑了和紅樓倚翠不一樣的地兒,選擇來瓦舍聽戲,就是為了避開近段日子頗受玲珑姑娘歡迎的周明田,沒曾想又能碰到自己兒子宴請賓朋。
周敬目光有些凝滞的看着明田,看他高朋滿座,酒酣胸膽,看他歡聲笑語,聽他妙語連珠不斷,而且周明田又是被衆人圍着的,再加上錦衣華服,少年人顏色殊盛,看這賓客盡少年揮斥方遒的模樣,當真是好一副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這番形态姿勢,惹得瓦舍內不少人頻頻側目,些許年長者目露懷念,些許年輕者目露不忿,又或是躍躍欲試。
周敬則是有些頭疼。
他是想讓小兒子在惠帝面前混個臉熟以後好做官來着,但這不代表讓惠帝看見周明田那些混不吝的一面。細數滿京都的衙內和王孫子弟,能以一己之身和幾乎半數的權貴交惡,又能和一幹窮學子們不顧形象地在勾欄瓦舍之地吟詩作賦——不得不說,饒是宦海沉浮數十年的周敬,也不得不承認小兒子周明田,真特娘是個人才!
惠帝笑吟吟道:“存亮,今日可是巧了,又碰上你家的那個‘混世魔王’了。”
周敬嘴巴裏像吞了七*八斤黃連似的,苦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眼簾微壓,眉眼低垂。
惠帝卻是徑自朝着明田一行人的方向走去了,周敬幾人大驚,忙跟了上去。
明田伸手按捺住了衆人火熱的氣氛,轉身朝周敬拱手行禮:“父親安好。看來出門看黃歷還真是個好習慣,我今天運氣就不錯,竟還能親眼看到您那來瓦舍游玩的一日。”
他神态自若,一點也沒有被父親抓包玩樂不思進取的懊惱或是悔恨,語氣裏反而充滿了揶揄色彩,若非話語中的“父親安好”幾個字,倒真像是周敬經年未見的老友一樣,而非是他的兒子了。
周敬氣得嘴唇邊的兩撇胡子都飛了起來,一雙狐貍眼圓睜,但偏偏拿明田沒有辦法。
明田又對惠帝拱拱手,笑得肆意:“小子好運道,竟是又撞見先生來此地游玩了。”
他稱呼惠帝為先生,是絲毫沒有挑破惠帝的身份的意思。不過也是,從未面過聖的周明田,在惠帝和周敬眼中,就該是不知惠帝的身份的,只能猜測他是周敬的老友。不過就算是周敬的好友,那也是他的長輩,明田這番姿态,正好對的上。
惠帝看看周敬,又看明田幾人,笑得溫和:“也是巧,不知周、周二少,這次又是在玩些什麽?”
明田擺手道,一副少年痞氣的模樣:“哎,甚麽周二少,那都是些身邊友人的诨稱,登不得大雅之堂。您既是父親的好友,便是長輩,先生喚我明田就是了。”這句話聽得許穆青心底直突突,合着平日裏自稱“少爺我”“二少爺我”最多的不是你自己來着?
“不過說起玩樂,也沒什麽,就是我們大家夥随口議論幾句天下大勢。”明田很快接道。
“哦?天下大勢?”惠帝不禁挑了挑眉。
李殷幾人的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微微抽搐。他們方才明明是在說這勾欄瓦舍之地的游樂場所來着,這頂了天了能和風花雪月粘上一點關系,而不至于被人說成玩物喪志,怎的到了周明田嘴裏,就大言不慚的變成了少年揮斥方遒書生意氣指點天下大勢了?
雖說如今朝野風氣開放,只要你不大刺刺的上街頭大喊着說“我要造反當皇帝”,身為學子議論朝政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那些太學生們議論的是什麽,他們談論的又是什麽,怎麽能相提并論?
當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地想反駁幾句,但李殷眼疾手快,當即拉住了這人的衣袖扯了扯——廢話,周明田他老子周敬在這裏,就算周明田把牛皮吹上了天,他們這一群人也得賠笑着,萬萬不能揭破的!
然而首先揭破的就是周明田他老子周敬:“黃口小兒,真是一派胡言!”
周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看的明田嘴角的笑意深了半分。
惠帝仍舊笑意吟吟地看衆人,竟是沒有半分責怪或是恥笑的意思:“存亮,你生什麽氣呢?都是一群少年人,有此想法也很正常。你倒是說說,你們談論了些什麽,又讨論了出了一個什麽結果?“後面的一句話,是對着明田說的。
始終微垂着眼眸的明田,此時終于擡起了頭,少年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自得,眉眼微楊,眸光璀璨如星辰,恰是一副再尋常不過的少年自得之色,與尋常少年在長輩尊者面前出風頭的神色一般無二。
然而這幅神色落在一直暗中觀察着明田的許穆青眼中,就成了明田心機深沉、表裏不一、胸有城府的舉證。
“八月江淮大旱,農作歉收,江淮一地餓殍遍地,而關中卻發大水,橫江千裏綿延不絕,災民數十萬,這些都是最近讓朝廷諸位大人焦頭爛額之事。”明田一張口,就唬住了不少人。
李殷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了一層冷汗:明田所說确實不假,可他們方才明明讨論的不是這些,而是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若是周明田不管不顧地叫一個人上來陳情——李殷光是想想那場面,就忍不住為自己或是為那個同窗默哀了一秒。要是地上現在有個縫,李殷保管第一個就能鑽進去!他是實在沒料到,向來膽大包天的周明田,竟能熊心豹膽到這種地步!
李殷畢竟不是青山書院那些沒見過多少達官貴人的普通學子,周明田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周敬,那能和周敬在休沐日一起出來玩樂,甚至稱呼周敬的字、并且被周敬隐隐以尊相待的人,能是誰?
非富即貴!
李殷想想周敬的身份,看着明田反常的表現,又看着眼前哪怕這笑得和顏悅色的中年漢子,心中大膽猜測:哪怕這位“先生”不是當朝天子,也是一位王爺。
李殷只覺得兩股戰戰,大冬天的,竟然滲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當着衆人的面,他生怕以一己之力毀了這約莫是周敬的一環計策而引得後續麻煩不斷,他怕是就要第一個上前捂住明田的嘴,然後自己發言了!
沒錯,在李殷眼中,能讓自己的小兒子在大人物面前出盡風頭,博得一個好印象,這無疑是丞相周敬的計策,而不是看着就吊兒郎當又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周明田的作風。
盡管明田在青山書院一鳴驚人,但他此時所展現出來的,更多的是在學識文采上的過人之處,而遠非如今這揣測人心的一幕幕,所以李殷這麽想是很正常的。
至于周敬臉上那再顯眼不過的震驚和怒意,李殷表示,朝廷中的人嘛,誰還不會有兩副面孔了?
此中翹楚的丞相周敬,那可真是說怒就怒、說驚就驚,半點不帶猶豫的!
李殷心下大為嘆服:周丞相,真不愧為我輩楷模啊!
明田這個開頭雖然一下子唬住了不少人,尤其是以李殷和許穆青為首的幾人,兩方人馬都開始猜測方才那麽一小會兒的時間難不成明田就和他們中的誰完成了立題、開言、辯駁、歸納、總結等一系列進言流程?
同為青山書院的學子,大家夥誰不知道誰,頓時有不少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許穆青——方才只有他有單獨和周明田在一起說話的機會!但是很快衆人心裏就開始打起鼓來:就那麽一小會兒的時間,又能說出些什麽來?
在場衆人中,怕是只有許穆青、李殷和周敬三人對明田的打算或多或少的了解一點,但不同于李殷猜測的這是周敬為明田鋪路而做出的準備,周敬是覺得小兒子奇奇怪怪又膽大包天,唯有許穆青,身為局中人,隐約将明田的打算猜了七七*八八。
但是這其中最為忐忑不安的也是許穆青,方才明田還幾乎就是明确的指出了周敬身旁這其貌不揚又性情寬和的中年人的身份,讓他做個選擇,許穆青選擇了蟄伏以靜觀其變,相當于變相的站在了明田一側,但是轉身明田就将話題又引了出來——這一出出好戲,不得不讓許穆青猜測明田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
原先許穆青還以為明田是奉了周敬的命令來招攬他的,畢竟他就算成為了戚陽先生的弟子也是初來乍到聲名不顯的,唯有在青山書院的名氣有那麽點,所以許穆青猜測方才的舉動是好讓他在惠帝和當朝丞相周敬中選擇一人,但如今……
許穆青是真覺得頭疼,腦子裏空空如也,連明田所說的話也聽得迷迷糊糊的。
先且不論這幾人的真實想法,明田抛出來的話題還是多多少少吸引了一點惠帝的興趣的——無論是江淮一地的幹旱還是關中的洪澇,都是惠帝這段日子以來頗為頭疼的事情。
不過他雖然有點興趣了,卻也沒有顯示出多大的興趣來。
無他,身為天子,想要出人頭地在他面前獻策的人實在太多了,近三四個月來關于幹旱和洪澇災害的調糧救民、安撫民心、調度官員、懲戒貪官、甚至來年糧價上漲、疫病蔓延等事情他都有做準備,所以這麽個老生常談的事情,他雖則有幾分興趣,卻沒了最初的興致勃勃。
明田繼續道:“這些事情,朝廷自有一套流程和規矩法度,我們能獻的策,早有無數賢才獻完,甚至已經徹底實施了下去。所以,我們沒有為這兩件事争論不休。”
惠帝罕見的點了點頭,一直默默注視着他的周敬适時站出來:“不錯,朝廷自有一套流程已經徹底準備下去了,再者國泰民安,國庫豐饒,縱然兩地多了數十萬災民,但各地糧倉加上從江南調過去的糧食,穩住大局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周敬說出惠帝想說的話,又适時吹了一波國泰民安,也就是變相的吹了一波惠帝,果真見着惠帝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明田卻搖了搖頭:“父親說的極是,雖然災情是壓下去了,但是更大的災難,卻已經冒出了頭。”
“這種災難,如千裏之堤毀于蟻穴,是大廈将傾之兆!此乃大勢,勢不可擋!”明田厲聲道。
“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首先诘問的是周敬。
周敬心裏還在慶幸,幸虧他反應的快,率先把周明田的狂妄之語定做失心瘋的言論,保住了他的性命再說,免得小兒子不知天高地厚說些妖言惑衆的話得罪了惠帝,又或是,真叫他風言風語的說些什麽,但實則腹內草莽讓惠帝厭棄了去。
然而惠帝此時心裏卻打起了鼓——不是為了明田的一鳴驚人說什麽大廈将傾、千裏之堤毀于蟻穴的亡國之語,而是在想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了?
古往今來,但凡自認有學之士想在君王面前獻言進策一鳴驚人的,從遠的來說有春秋戰國時期的諸多先人如蘇秦張儀一流,近的比如先帝和本朝的戚陽先生等人,哪個見了君王的第一面不是說“國君啊你的國家藥丸”、“你的黎民百姓怎麽還沒反”、“君王啊你其實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的?
惠帝表示,在如今這個言論頗為自由、鄉下老漢都能因為天不下雨而大罵皇帝的時代,他聽過更危言聳聽的進言都有,遠非明田這麽個“小打小鬧”能比拟的。
但唯有一點不同。
那些進言之人多為思想激進者,他們是一群想要在君王面前獻策以期家國大策或是封侯拜相的有識之士,雖然以惠帝如今的眼光看來,明田等人離戚陽先生那樣的大家水平還有很遠,但他們想出風頭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按理來說,周明田此時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那麽他做此番言論是為何意?惠帝雖然為人性情寬和,委實不像額個皇帝了些,但多少還是有些政治細胞的,眼角餘光不由得瞥向了身旁的周敬。
明田才不管他人的想法,他按着自己的稿子繼續念叨:“父親這話說的就早了些,昔日蔡桓公見扁鵲,也是您這樣的心理來着。”
周敬氣得三高險些又犯了。
惠帝雖然性情寬和的不像個皇帝,而是像個好好先生,但畢竟也是金尊玉貴的長大的,朝堂上的文官們雖然大多脾氣上來那是敢怼着他的鼻子陰陽怪氣引經據典的罵到前朝,但下了朝堂,尤其是在私底下,惠帝還是被衆人千依百順的哄着的。
而且,惠帝有時性情來了還會帶着朝廷重臣去紅樓倚翠點姑娘們聽曲玩樂,但有時面對一些“真名士”的“冒死勸谏”,他反而沒了多大的興趣,而是由着性子來,想聽就聽,不想聽就走人。
能有惠帝這樣的人做皇帝,這個朝廷,要不是有着以周敬為首的一幹內閣成員,怕是早就被周圍的踩狼虎豹撕碎了吞進肚子裏——也幸虧是惠帝運氣好,前半生有周敬,後半生有許穆青,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承包了他幾十年帝王人生中的所有災難禍害,直接把地獄模式的開局皇帝游戲交給了他的兒子,讓他的兒子亡國去了。
而惠帝呢?
他吃好喝好玩好,辮子一翹上天了,把爛攤子留給奪嫡奪的死去活來的兒子們,卻又因為待人以“誠”,還能被諸多老臣懷念的過一輩子,死了千八百年還能在歷史上留個“仁”的名聲,而把亡國之君的帽子送給他的兒子孫子。
從某個角度來上說,惠帝簡直就是個“帝王人生贏家”,身前死後都有人背鍋的。
惠帝可謂是“身經百戰”,對明田的這一套流程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換句話說,這些套路那都是他看剩下的,所以一看明田這是要開始“勸谏君王”的模式,一想到百官和真名士們看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惠帝當即就生了逃遁之心——畢竟快過年了他也只是想着拉着好友下屬出來吃吃火鍋看看唱戲的再和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大被同*眠,沒想着寒冬臘月的出來快活還要被人拉着幹活學習的!
他轉身對周敬道:“存亮啊,我們來這之前是不是在天下第一樓吃了烹羊肉來着?”
周敬跟在惠帝身邊久了,一眼便看出惠帝的打算,當即表示:“是啊,現在是臘月份了嘛,冬日羊肉加美酒,也是一絕。不過吾可能是年紀大了,這大補之物吃不得多少,現覺腸胃有些不适。”
惠帝當即點頭:“是啊是啊,存亮年歲不小了,朕、吾,吾也是一樣的,所以你看我們還是先找個方便之所……?”
周敬當即對明田甩了臉色,拿出了老父親式的命令:“明田啊,既然你和一幹同窗好友在這裏聚酒看戲,吾是長輩,在此總有讓你們不得暢快之處,我看不如還是先走為妙,讓你們幾個年輕人在一起好好地再商量商量。”
說話間,惠帝已是和周敬你一句我一句地将明田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可見兩人平時這種事情沒少做過。未等李殷和許穆青兩人反應過來,惠帝已幾乎是以拉着周敬的袖子、領着一幫人以一種落荒而逃的方式遠離了。
腦補太多的李殷和許穆青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說好的周二少爺進言順利帶着他們一幫人等“雞犬升天”得道飛升,怎麽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了?難不成這世界上還真有什麽人算不如天算一說?
李殷和許穆青都有些尴尬的看着一切的發生,随後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看了看明田,卻見他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宛如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心下稍疑的同時,不免又嘆服明田的心大。
明田卻只是看看兩人,并不出聲。
出了這一場不是鬧劇的鬧劇,幾人也沒了什麽喝酒看戲的心思,稍坐片刻後紛紛向明田請辭,衆人約好了下次練蹴鞠的時間,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許穆青和李殷二人是最後離開的,在李殷拉着明田的袖子幾乎算得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了一番“同窗情深”之後,李殷也離開了,許穆青立在原地,想着今晚要不要和周明田問個清楚,他有太多的疑惑了——關于戚華庭,也關于周明田的。
但是還沒等許穆青開口說什麽,明田就展開一把折扇扇了起來,冬天氣候低,他卻還偏偏打開了瓦舍一邊長廊上的小窗一邊扇扇子,一股清涼凜冽的冷風鑽進來,把瓦舍裏的胭脂水粉味沖散了大半。
“周二少爺……”許穆青輕聲喚道。
明田卻是沖他招了招手,指了指窗邊的一條小巷:“穆青兄,別急着回家,也別急着找我問些事情,現在位面還是太早了些,你看,現在才是重頭戲的開始。”
許穆青朝着明田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見星星點點的燈籠紅燭襯托下,一行錦衣華服的身影從稍顯陰森的小巷中鑽出,他們簇擁着的兩人,恰好是去而複返的惠帝和周敬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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