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林恒和薛炀在宿舍窩了會,等薛炀臉上的紅印差不多下去了才出來找老彭他們。

薛炀換了校服,藍白和黑白配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林恒外貌惹眼,再加上校服獨樹一幟,一路上引了不少眼球。

薛炀不服氣地把那些觊觎的眼神都瞪走,到後來他受不了地幹脆把胳膊搭在林恒肩上,一副宣告主權的模樣。

林恒被他攬着肩,走路都不好走,側目說了聲:“幼稚。”

薛炀望天:“我這是帶你體驗一下男生之間的友情。”

林恒瞧瞧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甲晶瑩粉潤,也就随薛炀去了。

老彭效率特別高,他已經和組委會那邊通過電話,還把薛炀的情況都反饋了上去,現在就等學校招生處那邊核實,把薛炀的材料重新進入審核環節。

他看到薛炀已經恢複正常,這才安下心,笑眯眯地感謝了番林恒,還誠心實意地跟薛炀說了聲對不起。

薛炀看到這樣的老彭差點懷疑他被掉包了,說話都磕絆:“行了,行了,真沒事啊,老彭……老師,你這樣我害怕。”

老彭瞪他:“邊去。”

辦公室一片祥和。

老彭有心想跟林恒聊天,奈何林恒真的就是話題終結者,總是能快很準地讓人沒法把話題展開,正好徐慶霞來了:“主任,那薛炀今天下午就別上課了,空飛的資格審查也下來了,他和陶子都進了初檢環節。”

老彭精神一震:“好事啊!”

是好事,只不過薛炀心裏有點打怵,看着林恒道:“那個……”

林恒掩住自己異樣的心思,道:“嗯,是好事。”

薛炀看他的表情怎麽也沒看出來他覺得這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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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掩唇輕咳了聲道:“貪多嚼不爛,保送那邊也要現場考試,你時間排的過來嗎?”

這話說到了徐慶霞心坎裏,她就是一直覺得薛炀這小子太跳,遲早得翻船,但她一開口說話,肯定是要和薛炀嗆起來的,這會兒有人能治他簡直讓她頓時對林恒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百個百分點。

“就是,保送考試和空飛有可能沖突,薛炀你盤算好了沒?你到底要上哪個?別一得意就翹尾巴,到時候兩頭空。”

徐慶霞大部分都壞在這張嘴上,薛炀一聽就不樂意了:“我怎麽就……”

林恒打斷他:“明年的事,明年再說,先把現在的情況講一講吧,徐老師你這裏有時間表嗎?”

徐慶霞還真有,在這種事上她從來不含糊,十二月底之前,空飛的初步檢測肯定是要結束的,翻個年頭,二月份就得去招飛選拔中心的檢測站複選。

薛炀要是參加空飛,沒法判斷他的複檢批次時間,沖突的可能性确實很大。

薛炀頭疼了,他當時得了林恒一句話,兩頭都報,現在委實抉擇兩難。

林恒則是剛剛興起和薛炀上同一所學校,結果這一盆冷水澆的他透心涼,想了好一會兒,林恒道:“現在也不急着做選擇,反正保送那邊資格審查也沒下來,至于空飛,先參加吧,誰知道後面情況呢。”

徐慶霞瞅他,心道這孩子怎麽回事,剛說比薛炀強百倍,這回頭就站薛炀思維上去,她眉頭一動就要說話。

老彭趕緊阻攔道:“也是,徐老師你急啥,反正都得考,考上哪一個都行。”

“……”

這三比一的場景還真把徐慶霞弄詞窮了,一張臉跟凍了層寒霜似的,“成吧,反正我時間都擱這兒了,薛炀你自己看着辦。”

礙着林恒在,薛炀好容易把自己想翻白眼的情緒壓下去,不過同樣苦惱萬分,他到底要選哪個?

最後還是老彭和稀泥:“別想了,要真能拍腦袋想出解決方案來,今天都沒這麽多事兒,先去休息休息,薛炀你帶林恒轉一轉,人附中的學生怕是還第一次到咱浦中來。”

老彭倒不是真心想讓薛炀帶着林恒去轉學校,他就是覺得瞧林恒這殺伐果斷的架勢,說不定轉一圈就有結果了,再不濟,就讓薛炀丢硬幣去算了。

正常情況下報志願的事都需要家長和學生一起商定,可薛炀這狀況他是不敢再提薛炀家長了,都先緩緩再說。

薛炀心裏頭亂,也沒心思去揣摩老彭的深意,點點頭,就拖着林恒出去,他還真想聽聽林恒想法。

浦中的綠化做的很不錯,而且因為是新校區,整個校園的布局都不像附中那麽局促。教學樓前是紫藤架,雖然花朵凋零,然而那虬結的枝幹糾纏盤繞在白色的柱子上,硬生生搭出一條宛如漫畫中的古樸通道。

薛炀閑不住,沿着走廊邊踩獨木橋玩,兩只手張開,像只鳥。

林恒倚着柱子看他,那沉靜的面容和高遠的藍天相互映襯,仿佛谪仙中人。

薛炀回頭看他,一不小心就從廊邊上掉了下來。

他也不惱,反正他在林恒面前丢臉丢的五花八門,臉皮這東西練着練着就更厚了。

紫藤架的盡頭是朵蘑菇樣的涼亭,別有意趣,薛炀把石凳擦幹淨就招呼林恒:

“恒恒,來這裏坐。”

林恒緊走兩步過去:“你就是皮,好了傷疤忘了疼。”

薛炀習慣地往他身上一趴:“啧,我要是沒有新傷怎麽讓你心疼?”

這話要是林恒之前聽到,那肯定就得來一句傷的不是我身上,我不疼。但是現在嘛,他發現要是薛炀真傷了,他還真的會疼。

所以他換了種說法:“沒事,我以後給你縫。”

薛炀被他一噎,頓時感覺自己像個弱智,他把下巴頓在林恒肩膀上,腦袋一歪,就磕上林恒的額頭:“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啊?”

“保證不留疤?”

薛炀詞窮了,他發現一直自以為傲的怼人秘籍在林恒這裏毫無用處,便道:“你應該說,薛炀,你不許再傷了,再傷我就哭給你看。”

“你當我是你?”

這天沒法聊!薛炀憤憤地嘟嘴,總算決定放過林恒,也放過他自己:“哎,你說我選什麽好?”

薛炀的眼睛清澈又明亮,誠摯地看着林恒,分外希望從林恒這裏找到答案。

這恐怕也是薛炀第一次這麽希望有人能替他拿主意。

林恒沒有立即回答他,他發現他沒法像電話裏那樣果斷地說出讓薛炀按興趣選擇的話,這在林恒的人生裏還真是不多見。

連林恒自己都驚奇,他總是會想薛炀哭得那麽慘,要是他不來,薛炀會變成怎麽樣?那麽以後呢?如果薛炀和他不在同一個城市裏,他們的距離超出了幾公裏,幾十公裏,上百公裏或者更遠,他根本來不及趕到啊。

正是這些紛繁複雜的念頭不停阻止林恒,讓他同樣沒辦法做決定。

林恒沉默了多久,薛炀就扒在他身上趴了多久,林恒一轉頭就能看到他,仿佛數林恒的頭發絲兒都特別有樂趣。

下課鈴聲響了起來,不遠處的教室發出轟隆隆的響聲,預示着校園即将變得熱鬧。

薛炀又問道:“你想和我一個學校嗎?”

他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只要林恒說個想字,哪怕千山萬水他都奔過去。

林恒也知道自己沉默的時間太久了,他終于還是做了決定:“我還是那句話,你得選你擅長的,喜歡的,你……才不後悔。”

薛炀哦了聲,難掩臉上的失落表情:“好吧,那我先重點關注空飛。”

林恒覺得胸口特別悶,低低地說了個“嗯”字。

薛炀拿定主意後就很歡脫:“哎,以後我要是真當成了飛行員,你坐的飛機只要是我開的,絕對保障你安全。”

林恒道:“你先省省吧,是海航還是民航都不一定的事,萬一你夠不上格,就只能去做地勤。”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打擊薛炀的話一句接一句不由自主往外冒。

薛炀頭一揚,滿臉不高興:“你少咒我。”

“再說了,搞地勤怎麽了,我以後還可以轉職去造飛機,飛機工程師!知道不?”

林恒閉了閉眼睛,硬生生把打擊薛炀的話咽回去,道:“知道知道,我這裏提前叫你一聲薛工。”

“艹。”薛炀忍不住捶了下林恒的肩膀,這林恒說話的方式真是絕了,他得想個法子不能總讓自己落下風。

林恒沒什麽耐心在跟他彎彎繞繞,便道:“都沒事了,我先回學校。”

他說走就走,薛炀差點都沒反應過來。

“哎恒恒,我等下我,我送你。”

“算了吧,到時候還得我載你,你安心在學校呆着。”林恒挺不客氣地丢了句話,把薛炀噎的滿臉都是迷茫。

林恒的心思他還真猜不着。

回到教室,正好自習,薛炀依舊拽不拉幾的,程毓林被他教訓了一頓,只是沖他翻了個白眼,那張讓人讨厭的嘴到底給縫上了。

小林子和陶子正在寫卷子,見薛炀過來,自然把卷子推開。

小林子聲音壓得特別低:“炀哥,嫂子走了?”

薛炀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就覺得這稱呼無比順耳,他沖小林子眨眨眼,也壓低聲音道:“走了。”

陶子直矗矗地問道:“你怎麽不送送嫂子?”

不問這個薛炀還沒覺得哪裏不對,他心裏頭超級忐忑的:“你們說,是不是因為我沒表現出堅決要送他的意願,所以他才不高興?”

小林子驚得眼睛溜圓:“嫂子不高興了?”

相比之下,陶子的關注點就更清奇:“炀哥你談過戀愛嗎?”不怪陶子有此疑問,實在這直男行為讓陶子不得不發出此疑問。

作者有話要說:

林:我覺得我還可以晚會兒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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