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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炀眼睛還紅着呢,見到老彭看過來,他就忍不住臊得慌,嗫嚅地說了聲對不起就眼神亂飄。
老彭倒不是只想要他這聲對不起,再說了,他剛剛也在後悔,都知道薛炀情緒不對還火上澆油,實在太不符合他的慣常作風了,都是薛炀這兔崽子氣的。
林恒掃了兩眼彭立得,轉頭對蔡媽道:“蔡老師,我下午請半天假。”
蔡媽有點愣:“那你材料怎麽辦?”
“明天送也來得及,反正學校也跑不了。”
話是這麽說,但蔡媽是真感覺不太對勁,可是這個違和感又不知道從哪裏來,你說倆男生吧,也沒做啥出格的事,再說浦中的這個還這麽慘,多關照關照也是應該的。
他沒多想,道:“行啊,你晚上早點回學校再準備準備,我下午還有課呢。”
說到這他拍拍腦門,距離他上課時間剩不了多少了,便跟老彭道聲再見,又招呼程靜蕤回校。
程靜蕤跟小林子和陶子告別,跟着蔡媽回去,快到學校才聽見蔡媽莫名其妙說了句“不對啊……”
程靜蕤一臉純潔:“蔡老師,什麽不對啊?”
蔡媽對薛炀印象也很深,畢竟是能把林恒逼到當衆撒謊份上的人,他想不記憶深刻都不行,但他現在還沒個頭緒,只是一個勁的自我懷疑:“林恒就是為了薛炀過去的?”
程靜蕤眼睛眨眨:“那不是明擺着的嗎?”
“他們倆感情?”
“讓人感動。”
蔡媽點點頭,成功被程靜蕤帶歪了想法,籲嘆口氣和程靜蕤憶起當年他們的同學情。
林恒這邊自薛炀不哭了以後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臉上,那紅紅的指印格外讓他添堵,而且他也不覺得等閑人能揍薛炀,自然就把懷疑的眼神放到了彭立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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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炀的成績沒作假,我可以作證。”
老彭當然知道薛炀沒做假,就是因為沒作假結果卻不盡如人意才讓人憋屈,要是薛炀真是沒考上,沒拿到通知,大家自然也就不會抱有期望。
老彭悶聲道:“嗯,我知道。”
“知道你還打他?”林恒聲音提高了些,以薛炀對這個老師的尊重程度,真動上手,也只能是他。
老彭被林恒問得心慌,擡頭看薛炀的臉,那臉上神色別提多複雜了,三分心疼三分懊惱剩下的都是悔不當初。
“薛炀,我……”
薛炀沒想到林恒會為了這個事跟老彭較真,拉了拉林恒,一雙眼無辜又迷茫:“沒事啊,不疼,等下就下去了。”
林恒瞥了他一眼,把繼續質問的話咽回肚子,轉口道:“彭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老彭一愣:“沒什麽事啊……”
确實沒什麽事了,薛炀既然有邀請函,又有林恒這個人證,趕緊向上反饋,力争一下,那保送還有望。
就是這事解決得輕飄飄的,他感覺不在狀态。
形象點就是,一場盆兒鉑兒各項道具齊全的水陸大會,結果開演一分鐘,主辦人家來說行了,拿錢走人。
不僅賓客懵圈,估摸着人道場的人也都一頭霧水。
林恒和薛炀把老彭送走,就剩下小林子和陶子。
林恒道:“你們也回去上課吧。”
小林子和陶子對望一眼,道:“炀哥他……”
“操心他不如操心自己的,你們還要考試吧?”
這話就紮心了,小林子和陶子瞬間臉色慘白,都想起來被考試支配的恐懼。
等小林子和陶子都走後,林恒吸了口氣,轉頭對薛炀道:“去走走?”
薛炀整個人兀自沉浸在想要自閉的情緒裏,林恒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兩個人就真個去走走。
這才幾天功夫,深秋的氣息就把樹葉都催黃了,林恒的校服裏頭穿了一件假兩件的米色薄毛衣,領口紐扣開着,喉結隐隐若現,運動服的稚嫩和動感全都被這件毛衣沖淡,整個人看上去穩重無比。
反觀薛炀,還穿着短袖T恤呢,頭發茬子硬邦邦的,發根上都還有汗,他方才又跑又哭,這汗出的不枉。
林恒忍不住又拿出紙巾幫他擦臉,一整包紙巾都見了底:“要不要回去洗個澡?”他知道薛炀愛幹淨,這幅泥猴子的模樣怕是難受的很。
薛炀繼續點頭。
平常薛炀都住在宿舍,剛才鬧了一通,門衛大叔對他們印象超深,見他們折回來什麽也沒說就讓通行了,兩個人就繼續沉默着回宿舍。
到宿舍門口薛炀才有點回神,突兀地開門有啪地關門,把林恒弄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薛炀迅速回想了一遍他們宿舍的衛生,發現他昨晚上剛拖着兄弟整理過,這才松口氣,沖着林恒笑笑:“剛想起來衛生打掃過了。”
林恒應了聲,道:“進去吧。”
薛炀開門,拿了衣服就急匆匆地跑進衛生間,随着衛生間門的鎖上,兩個人這才有空來整理自己的心緒。
薛炀的宿舍和他的小窩一樣整齊,區別是他還有兩兄弟,那兩位真不是什麽太整齊的人,但也就是這份不整齊把這個宿舍變得生動活潑許多。
衣服搭在爬梯上,書本攤開在桌面上,垃圾簍半滿還沒來得及倒,椅子擺的歪七扭八的,一看就是有人生活居住的。
林恒靠着薛炀的寫字臺,有一搭沒一搭地把薛炀整理好的書本弄成歪歪斜斜的模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心裏頭就是這麽想了。
大概就是太整齊了,他想讓薛炀合群點?
其實不得不說,看到薛炀一臉眼淚鼻涕,林恒受到的沖擊還蠻大的,那一瞬間他自己都描述不出來自己是什麽心情,就好像玩游戲時薛炀突然撲在自己面前,說心髒驟停都毫不誇張。
林恒按了按自己心口,轉頭看向衛生間的門,他覺得自己這心裏頭就像個空瓶子,結果慢慢地裝滿了薛炀。
薛炀這次洗澡前所未有的磨蹭,他算是認栽了,在林恒面前他恐怕真就是一點形象也沒了,但讓林恒看到他這幅凄慘的樣子還是讓他整個人都羞臊無比,恨不得時光倒流。
他甚至想去查一下那種攻略,就是類似在女朋友面前突然摔了個狗啃泥這種尴尬無比的局面要怎麽化解的百科攻略。
丢臉丢大了!
磨磨蹭蹭,差不多要把自己都快洗蛻了一層皮,薛炀這次關上水,擦幹自己,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才從衛生間出來。
兩個人正好四目相對。
是薛炀先低的頭:“我洗好了……”
林恒随即撇開眼,又嗯了聲。
他本來就話不多,現在薛炀又不敢造次,兩人之間別提多尴尬了。
薛炀沒辦法,一邊繼續用毛巾擦頭,一邊朝自己床位走,走兩步停三步,等到床邊上,他的頭發都快被他揉幹了。
林恒瞧着他的糗樣,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薛炀傻傻地看他,哪裏好笑?
林恒也不知道哪裏好笑,他就是覺得這麽憨的薛炀很好笑!直到薛炀被他笑得臉皮漲紅,林恒才停下來,他自然而然地把薛炀手裏的毛巾接過,順着薛炀發根發尾擦了一遍,又把薛炀身上的水珠拭幹。
薛炀的皮膚本來是健康的麥色,被水汽一熏蒸則有些泛白,T恤也是白的,和往常不一樣,寬寬大大,胸口還印着只熊,和主人一樣,憨不拉幾的。
身上的沐浴乳香盈滿林恒的口鼻,把他心口的空瓶子又塞滿了十分。
“這衣服挺适合你。”林恒驀然說道。
薛炀神色微妙,他總覺得林恒在說他笨。
所以說腦子太過靈活有時候确實不是什麽好事,薛炀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适合?”
這件衣服确實是薛炀的另類衣服,他都不記得自己當時為什麽要買這件T恤了,只是後來覺得洗完澡裹一裹就很很合适,便就留着洗完澡穿。
這下被林恒點明适合,他就有點懷疑林恒的審美。
林恒點點那只熊頭,指尖正好點在薛炀胸膛上,緊實的肌肉觸感從指蔓延,宛同有細微的電流流過一樣。
薛炀的心跳都不自在地加快起來,他直覺今天的林恒極為反常,難不成是被他哭懵了?
林恒很快收回了他的手,道:“等下要是不困的話,就準備一下……”
薛炀也在這時候開口說話:“我今天就是情緒激動,真的,誰愛哭誰是孬種……”
兩人聲音重疊在一起,到底是薛炀的嗓門大點。
林恒嘴角抽了抽:“嗯,我知道,你不愛哭。”
薛炀挖坑自己跳,硬着頭皮逞強:“那首歌不就是那麽唱的,男人哭吧不是罪?記得不?老歌,幾十年前人家就這麽說了。”
林恒都要愛憐他了,這麽道坎就是過不去了是吧?
他便道:“沒錯,那是男人,你還是男生,沒關系,可以随便哭。”
薛炀仰天長嘆,看到林恒眼睛的笑意才發現自己被耍了,憤恨恨地自動消音。
林恒把話題導進了正軌:“剛才我說你有需要可以找我,不過我想了想,覺得你要是保送了也挺好,所以等下我們還得去找老師,把這個事兒解決一下。”
薛炀蜷在椅子上,神色迷茫:“我不确定我那時候請沒請假了。”
回顧那段時光實在不是個輕松活,薛炀現在都還記得得知他媽媽進入醫院的那種晴天霹靂感,那時候他兩頭忙,記憶在忙亂中又被他刻意遺忘,到如今再去抽絲剝繭,談何容易。
林恒伸手将他垂上眼睛的發絲拂到一邊,道:“盡人事聽天命。”
作者有話要說:
林恒:心髒怦怦跳
薛炀:林恒你有毛病兒才喜歡看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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