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說實話林恒有點懵:“我不是讓你在學校呆着的嗎?”

薛炀哪裏還能記得這話,就算記得也不能表現出記得來啊,他慣性地勾住林恒肩膀:“你不高興,我怎麽可能在學校安心呆着?”

林恒自己心中有鬼,對薛炀的動作也愈發敏感起來,斥道:“薛炀,你別趴我身上。”

薛炀動作一頓,無辜地看他:“為什麽啊?怎麽不讓趴了?”

林恒撥開他的手,道:“熱。”

“????”薛炀木了,這都深秋了,熱個鬼啊!

他還挺委屈的,不過并不打算跟林恒争這個,反正等一下林恒火氣過去了,該趴還是趴,他親親熱熱地拽住林恒:“好吧好吧,不管這個,先去吃飯,餓了吧?我說真的,這食堂一看就不好吃,你上次還非讓我吃,走吧走吧,我們出去吃。”

林恒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拉着他吃飯:“就在這吃,吃完你趕緊回學校去。”

“好好好,行行行。”薛炀滿口答應,至于是不是真的做,回頭再說。

附中的食堂,真的不!好!吃!

別講就是薛炀嫌棄,林恒這個一口咬死了就在這吃的,在看到端上來的西紅柿炒西紅柿,和韭黃炒韭黃時,也有點木。

“将就吧,啃點草,清腸。”林恒把筷子在桌上點了兩下,發出咄咄的響聲,怎麽聽怎麽像是在罵人。

薛炀是個無肉不歡的,而且他是來誠心誠意挽回印象分的,絕對絕對扛不住這兩盤子炒菜。

他恨不得現在就端着這兩盤菜蓋到蔡媽頭上。

“這就是內在美?嗯?內在美?”

林恒八面不動:“挺內在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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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炀覺得他保送沒保送上受的委屈都沒生吞這兩盤菜大。

吃完飯,薛炀也面如菜色了。

林恒瞧着他的模樣心口又密密麻麻的難受起來,主動開口說道:“出去轉轉?”

薛炀心有餘悸,他不想轉,他覺得他現在動一動都想吐。

“算了,坐會兒吧。”林恒又道。

坐,就這麽幹坐。

薛炀漾着眼看林恒,林恒就裝雕像。

薛炀隐隐覺得林恒不應該是為了吃飯生氣,要真是因為吃飯生氣,他就不是在把他折騰得如此苦逼情況下,依舊這麽的……嗯……苦大仇深。

像被甩了一樣。

薛炀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沒坐穩,屁股一滑,差點當即來個戰術後仰。

林恒被他這麽傻缺的樣子逗得實在是不知道好笑還是好氣,伸手拽了他一把:“多大個人了,坐都坐不穩?屁股上安了滑輪?”

薛炀被他一頓搶白,倒也沒惱,反正總比一聲不吭打啞謎好。

“哎,到底怎麽了?難不成……”薛炀嘶了聲,突然把後面的話咽下去了,轉口道,“腰閃了!”

那裝模作樣的龇牙咧嘴還真把林恒驚得心髒一抽:“哪兒呢?我幫你揉揉?”

林恒揉捏推拿的本事那是極好的。

薛炀還真有點想念。

林恒的體溫稍稍偏低,溫涼的手指探上薛炀後腰,酥的薛炀動都不動,宛若被捏住了後頸梁的貓。

“沒傷着啊。”林恒摸了一遍,道。

薛炀仰頭,正好對視林恒的眼,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我騙你的!哈哈哈……”

林恒氣虎虎地捏了他一把,緊實綿密的肌肉油光水滑,捏都捏不住,還讓林恒的手指都酥麻了一下。

“你就這麽得意吧,等明兒進了部隊,看你還能這麽得意。”

空飛是部隊編制,給軍銜,給津貼,還給學歷給學位,就是一進去,等閑出不來。

薛炀隐隐約約好像抓到了一點林恒不高興的原因,不過這個念頭就跟螢火蟲的屁股一樣,一閃即逝:“被你說得好像坐牢似的,別咒我啊。”

林恒心道多咒咒,薛炀是不是就能自己改主意了呢?

這個念頭也一閃即逝,他剛剛理清自己的想法,就發現自己控制欲爆棚,他總不能真把薛炀拴在褲腰帶上,薛炀的人生,得讓他自己走出風光得意來。

要不是林恒在,這食堂倒貼錢請薛炀來坐他都不坐,他最困難的日子也沒委屈自己去啃菜。

見林恒有了笑臉,薛炀一個虎跳起來,順手就搭林恒肩膀上:“走走走,去消食,這兩大盤子膳食纖維補完接下來一個月都可以不用補了。”

林恒被他扒的渾身不自在,他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薛炀會不會和別人也這麽勾肩搭背呢?如果他和別人這麽勾肩搭背……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抽他。

思維就是這麽不受控制。

出了門,正是放學時分,整個校園一片喧鬧。

附中占地小,那布局叫一個緊湊,食堂對門挨着教學樓,西邊還夾雜體育館,穩當當擠成一個品字。一條水泥路淹沒在綠化帶裏,三三兩兩的學生在裏頭穿梭,若隐若現,特別像電影裏頭的精靈故鄉,走讀生回家,住校生吃飯,日常到讓人覺得恍惚。

高三的學生是屬于占着全校最優資源,過着全校最水深火熱生活的一群,不算人,高一、高二的學生現在還體會不到這種生活,他們還年輕,還活潑,還不知人間疾苦。

一顆足球骨碌碌順地一邊跳着一邊滾到薛炀腳邊上,遠處幾個男生探頭探腦,估計是體育課才下,還想過把瘾。

薛炀見獵心喜,看着球,腳一碾,把球點起後眨眼之間就來了個回旋踢,那動作幹淨流暢一氣呵成,球跟個小炮彈似的,直溜溜奔上其中一個男生。

那男生眼睛一亮,好像遇到知音似的,躍起來幹脆利落來了個頭球。

周圍幾個男生一通叫好,喧嘩聲瞬間變大,仿佛那些綠植都收束不住青春的激情似的,把原本存儲的能量都宣洩了出來。

球被擊回了薛炀和林恒這邊,薛炀一瞧人小孩子球技不錯,更想展示自己了,接過球踩住,躍躍欲試地就要來個鐘擺過人。

他人高,搖來擺去卻十分靈活,腰肢也軟,一個人挑人家四五個低年級學生一點力氣也不費。

幾個人幹脆就着這麽小塊空地玩了起來。

都是十七八的年紀,有熱鬧不看白不看,沒一會周邊都圍了一大圈人。

林恒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擠出了內圈,站到體育館的臺階上,一個人面無表情地盯着薛炀在人群裏頭活潑地躍動。大概是他的神情過分嚴肅,圍觀的、玩鬧的、想搭讪的學生都不知如何是好,漸漸地以他為中心的,就又散開一小塊空地。

林恒就站在空地中間,遺世獨立。

薛炀玩到興頭上,直接脫扔了校服,被校服包裹住的身材突然展現出來,引起一片低呼,以女生居多,随後喧嚣的熱鬧幾乎要把天空都撕裂開來,那衣服飄飄蕩蕩直接到了林恒懷裏,熱浪一層一層的,堪比大夏天的正午。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燙的,反正就連頭皮都開始麻了,腦子裏一片嗡嗡,連林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裏裝的是什麽玩意兒。

他的眼神依然聚焦在薛炀身上,于是那一小片空地上的友好交流還在繼續。

幾個男生就跟被牧羊人驅使着一樣,全部有志一同地站在一方陣營上,開始圍追堵截薛炀。

薛炀帶着球,左沖右繞,假動作不斷,那球出來回來,好像就長眼睛似的,非薛炀不可了,把幾個男生急的滿頭汗。

這麽即興來的一場小型單人展示,宛如一支節奏歡快的桑巴舞曲,薛炀有心給這個舞曲來個驚豔的結尾,在對手的包圍下,腳踩着球,輕輕笑了一下,随即勾球,颠球,在球飛到半空中時,薛炀和那個頭球玩的十分利落的男生同時躍了起來。

那修長的身型,流暢的體态,就好像大海裏高高躍起的魚,瞬間定格在林恒的眼睛裏。

天高海闊才是薛炀的天地。

薛炀其實是提前一點時間躍起,目的就是引誘這個男生犯錯,在兩人都未搶到球的所有權後,薛炀忽然按住了男生的肩膀。

那男生被薛炀這神來一筆都弄愣了,薛炀沖他燦爛一笑,在球穩當當落到他腳背上後,猛然把球點高,同時再次躍起。

倒挂金鈎。

非常規性卻極具表現力的動作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靜,屏住呼吸後的場地似乎只剩了風聲。薛炀的每一個動作好像都是慢動作,慢慢地,卻如同孔雀開屏時的盛放……

球飛速出去,在地上疾馳完自己最燦爛的人生後,滴滴答答地滾到了林恒的腳邊,最後停住了。

周圍一片抽吸聲,動中靜極,顯得異常安靜。

薛炀掐着腰站到林恒面前,得意道:“帥嗎?”

帥,真挺帥的。

林恒什麽話都沒說,伸出腳點點球,然後在一群人不可思議的眼神裏,把球踢飛了。

遠處忽然傳來蔡媽的一聲爆喝:“哪個兔崽子在人多的地方踢球!”

嘩啦一下,頓時人群鳥獸散。

薛炀傻眼地看着林恒,卻被林恒一挽手:“走。”

兩個人若無其事地在一群人裏頭穿梭,蔡媽憤怒的吼叫成為背景,學生的笑鬧也成為背景,連風聲都成了背景。

一直走到宿舍樓下面,林恒才松開薛炀:“騎單車來的?”

薛炀還兀自沒回過神來,這發展怎麽都和他的想象對不上,撓着頭道:“就這樣?”

“不然去你那兒?”

薛炀是真沒回過彎來,但他中心目的明确,見林恒不生氣了,自然萬事好說:“行啊,不過你那材料……”

“明天填。”

“車放哪兒了?我載你。”

林恒言簡意赅地說道,随即捋了捋薛炀汗濕的頭發,發絲兒在指尖上繞了一圈,烏黑瑩亮,還帶着水汽,把手指纏得嚴嚴密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恒:心花朵朵開

薛炀:你害怕點,我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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