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恒恒,我們住一起吧。”

林恒初聽這話還以為薛炀又突發奇想,轉頭一看,發現薛炀竟然無比認真。

“你馬上要考試,要保證營養的,附中的食堂那麽難吃。”

雖然這個理由足夠充分,可林恒總覺得薛炀沒真正說實話,而且,搬出來住其實挺興師動衆的,蔡媽那關,呂老頭那關,保不齊他媽媽胡雅琴也得跟着擔心。

萬一牽扯到姥爺,林恒他爸爸也是要出面說上幾句話的,這一提溜就是五六個人需要解釋,林恒皺着眉,腦筋不斷轉動。

“我那裏雖然隔音不怎麽好,不過我們晚上回去也遲,唔,我再想想辦法,把地板上也鋪上隔音墊,這樣咱們就不會聽到音樂了,要是乏了,我們也能下去走走。”

“對了,還有網吧,一周一次放松,絕對不多玩,我有把握肯定能活着吃雞。”

薛炀洋洋灑灑,列了多條理由,結果都被林恒一句話打回頭了:“上學打車不方便。”

KO.

薛炀還真沒想到這茬,因此表情都有點呆滞,分外像只興高采烈找到小魚幹的貓,結果發現那魚幹居然是鲱魚罐頭,整只貓都在懷疑人生。

“我……我送你……”

“一來一回,要早起,我懶。”林恒毫不留情,把薛炀打擊的體無完膚。

回到學校薛炀才想起來他不僅沒邀到林恒同居,周六出去聚餐的事都忘了說。

薛炀兩只手在桌肚裏把手機當林恒一樣揉捏,想興師問罪,又找不到由頭,椅子給他搖的叽叽嘎嘎響,充滿着不言而喻的憤怒。

中午魔鬼時間,小林子就算睡了個午覺,現在依然一個哈氣接一個哈氣,奈何被吵的根本沒法閉眼。

他痛苦地在紙上劃拉:“炀哥,我的好炀哥,求你,我懇求你,別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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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講臺上的數學老師都恨不得眼睛冒火了嘛?

還沒等引起薛炀注意,數學老師已經點名了:“薛炀,上來把這道題演示給大家看一下。”

一聽老師點名,打瞌睡的立馬坐直,塗清涼油的把腦門太陽穴一周都塗了個遍。

薛炀滿腦子都是林恒,只瞅到黑板上有道抛物線,啥題都沒聽。

小林子和陶子都給他捏一把汗。

薛炀起身走上講臺,拿了支粉筆就開始瞎比劃,發現思路錯了,就把粉筆摁斷一小節,一整支粉筆三摁五摁就剩了個粉筆頭,黑板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粉筆坑。

數學老師翻白眼:“別磋磨人粉筆了,不會你就說聲,我還能嘲笑你?”

薛炀看看抛物線,認真思索了一下,道:“能。”

數學老師都給他氣笑了:“行了下去吧,別搖椅子了,認真聽,就算把椅子磨個洞,不聽課也學不會。”

這話着實刺激起薛炀的逆反心理:“給我看看題目,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也就仗着數學老師和他關系好,薛炀才敢這麽任性。

看完題目,薛炀還真找到一點頭緒。

這題是利用已知條件結合抛物線的公式反推抛物線形狀,薛炀快速推導完,突然察覺到林恒的深層含義。

打車不方便—要是打車方便了?

來一回,要早起,我懶—不懶了呢?

薛炀恨不得抱住數學老師mua上幾口,飛快寫完,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擺弄手機。

數學老師被他的興奮弄得莫名其妙。

一下課,薛炀就埋頭發消息:

—我們買輛摩托車……算了,電瓶車,來回就二十分鐘。

—不早起,我早起!

林恒看着手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擡頭見身邊還有女生男生圍着一起探索習題這才把笑意收斂。

饒是他動作迅速,也被好幾人捕捉到笑臉,當天的附中貼吧要爆炸成什麽樣,程靜蕤只想說,禍害,快畢業!

這事基本就這麽定了下來,林恒先是跟胡雅琴打了電話,說自己想搬出來住。

胡雅琴有點奇怪:“是宿舍吵鬧?還是同學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了?”

按理說林恒住了兩年多宿舍,各方面都很習慣,而且林恒本身獨立,胡雅琴根本就沒預想過說把林恒接出來單獨照顧,唯一的解釋就是高三壓力大,有其他同學惹林恒不開心。

“沒,都挺好。”林恒捂着手機,語調平坦,好像在聊家常。

“不是媽媽想多管你,不過你一個人出來住的話,吃穿照顧要怎麽辦呢?不然媽媽去照顧你?還是請個阿姨?”

讓胡雅琴照顧自己?林恒想都不敢想,就那風吹吹都能頭疼腦熱一星期的媽,還是珍藏在家裏好好休養吧。

“不是一個人,還有同學。”林恒也不遮掩,反正這種事早說早了,“他要參加空飛,和我時間基本一致,就想出來住,彼此照應,一起學習。”

胡雅琴腦海裏瞬間就冒出了薛炀的身影,挺勤快一孩子,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你們兩住哪呢?我讓你吳姨幫忙找房子?”

“不用,都是現成的,只是怕你擔心,所以說一下。”

胡雅琴掩着口唇輕笑:“不是怕我擔心,是怕你出來住有人攔着吧?”

林恒被道破心思也沒覺得尴尬,光笑不說話。

胡雅琴便道:“你出來住也好,要是我無聊了,我就去找你們兩個,記得把地址給我。”

林恒應允,臨末磕磕絆絆地說了句:“謝謝媽媽。”

胡雅琴絕倒,她這個兒子啊,等閑不會撒嬌,要是有機會,她還是想聽聽薛炀撒嬌。

有了胡雅琴的首肯,後面一路順暢,呂老頭和蔡媽也沒多做阻攔,只是告誡林恒在外住一定要保障自己安全。

處理完這些事後,林恒又撥了薛炀語音。

“周六搬?”

薛炀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腦袋砰的聲撞到天花板,來不及說疼,就激動地不得了,滿心高興都化為了一句輕輕的确認:“真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嗷!

林恒:“撞到頭了?疼不疼?”

“不疼!”薛炀斬釘截鐵,想想又埋怨道,“以後有什麽打算一定要跟我說知不知道?我都郁悶了一下午。”

“就郁悶了一下午?”

“還帶一個晚自習。”

“哦~”

“電話來得前一秒我還在郁悶!”薛炀一點也不顧及小林子和陶子的牙酸表情,恨不得立刻跑到林恒那邊去。

林恒促狹的笑聲穿過來,惹得薛炀心髒砰砰跳。

“真的周六搬?”

“嗯。”

“正好周六有苦力,我帶兄弟們聚餐,把程靜蕤也叫上,好不好?”

林恒奇怪道:“為什麽要帶她?”

“她不是你朋友嗎?”

嚴格說來,林恒好像沒有朋友,至于程靜蕤的歸屬種類,大概在同桌一類,屬于順手可幫襯一把的,林恒沒說什麽,答應了。

睡覺時候,林恒就有點睡不着。

沒辦法,薛炀對程靜蕤的關注有點超出林恒想象,嚴格講來,薛炀一開始就聯系的程靜蕤,把她劃歸朋友确實沒問題,後來建群程靜蕤也在裏頭,那個五人小群到現在就沒擴張過,一個原因是薛炀本身就只交知己,另外一個原因自然是林恒不喜和人打交道。

林恒想來想去,從和薛炀熟識到如今雙方告白,按道理應該是毫無懷疑才對。

可他就是忘不掉曾經薛炀說是帶朋友送的那束花,也想不通薛炀出事後程靜蕤火急火燎地來通報的樣子。

想到半夜一點,林恒可恥地承認,他吃醋了。

還吃的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壇子無中生有的陳醋。

沒救了。

林恒捂住眼睛,好容易才入睡。

周六一眨眼就到,在紙片雪花樣飛舞的高三裏,周六那就是一道亮麗的雨後彩虹,一束沖破雲霄的燦爛光輝,拯救世界,照亮大地。

“下午去吃飯。”林恒整理好書包,面無表情地邀程靜蕤。

程靜蕤吓一跳,驚恐道:“不吃,會被撕。”

“?”林恒沒明白,又不是去刀山火海。他一直拖到周六才說,也是抱着程靜蕤有事不去的念頭,這會兒被拒絕的徹底,他又改變主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程靜蕤沒轍:“就我們倆?”

“當然不是,還有薛炀他們。”

程靜蕤這才放下心:“吓死我了,要是我真和你單獨去吃飯,我家房子就塌了。”

林恒這幾天沒刷貼吧,聽到這話就知道她們這是新創造出來的玩意兒,便道:“塌不了,紙糊的。”

笑話太冷,還莫名戳中心髒,程靜蕤不想搭理某位學神。

聚餐地點就在酒吧街,一家川渝火鍋店。

大冬天的來一盆熱騰騰的火鍋,确實是極致享受。

奈何有個制冰機。

五個人,林恒和薛炀坐,小林子為了避嫌和程靜蕤中間隔了個陶子,氣氛別提多詭異了。

小圓桌當中的牛油鍋熱辣辣咕嚕嚕的冒泡,點的菜品也都擺了上來,但愣是沒人動筷子。

薛炀也不太懂為什麽會這樣,他掃了一圈,發現陶子在玩手機,程靜蕤在玩手機,小林子低着頭,應該不是玩手機,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又看了眼林恒,用眼神詢問道:“怎麽了?”

林恒托着下巴,沒接眼神,他怎麽知道怎麽了。

自上次見過一面,林恒就對陶子有印象,畢竟一起吃過飯,許士林的話,就記得程靜蕤發的螃蟹圖了,冷場,不是自然的嗎?

薛炀又瞅了一圈,發現還是沒人動,終于問出了心裏話:“都不愛吃火鍋?”

小林子和陶子立馬挺直腰背,只是一個繼續低頭,一個繼續玩手機。

薛炀就不明白了:“肉片不吃要化了。”

新鮮的高鈣羔羊肉還有牛肉卷成卷排列在盤子裏,看上去就鮮美可口,居然沒人動?

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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