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空飛初檢通過後的待遇,薛炀不能承受之重。

徐慶霞特地找到他,特地和顏悅色地說:“做的不錯。”

你都誇人了,能不能誇得好聽點?

“不過也不能驕傲,你的成績,你自己知道,一本線是沒問題,不過那只能去民航,要是軍航和海航,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陶子你的成績就更危險點,你一天天地和薛炀混在一起,他能混,但你不能。”

薛炀聽不下去了:“停,徐老師,什麽叫和我混一起?說的我好像是個染缸一樣,那沒跟我混一起的也不白啊。”

徐慶霞眼睛一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薛炀偏說,還要多說。

說來也是奇怪,上次薛東來之後,徐慶霞和薛炀的關系竟然奇跡般的轉好了一點,拌嘴吵架從劍拔弩張變成了鬥嘴玩意兒,互有勝負。

這大概就叫做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變種?一致對外?

反正薛炀是搞不清楚徐慶霞怎麽想的:“那不行,我要是啞巴了就是咱浦中的損失。”

徐慶霞知道他說的是空飛,但還是切了一聲他,繼續叮囑道:“我估摸着頂多還有半個月,你們就得複檢,複檢比初檢還要難,這期間你們不僅得搞好文化學習,體能訓練也要加強,尤其是防眩暈練習,要是感覺自己不行,趁早重新打算。”

薛炀着實發現自己和徐慶霞就算關系和解了,他還是聽不下去徐慶霞的話,大概天生犯沖:“行了行了,我們知道了,徐老師你趕緊上課去吧,別潑我們冷水了。”

徐慶霞真想弄薛炀一巴掌。

狠狠瞪了薛炀兩眼,徐慶霞終于把自己的心情平複下去,空飛歷來是學校光榮榜上的一項大榮耀,堪比保送,她這個班居然一下子跳出兩個人,就算是浦中的尖子班,她還是覺得面上大為增光。

陶子性格比薛炀平和多了,被徐慶霞這一通不冷不熱的溫冷水從頭澆到腳都還笑呵呵的:“我記住了,徐老師,炀哥……薛炀同學特別好,我們……都是薛炀帶着我一起鍛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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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別往他臉上貼金了,不帶着你鍛煉他也閑不下來。”

徐慶霞對薛炀的了解,還真是知根知底:“好了你先回教師,我還有事要和薛炀説。”

陶子走後,徐慶霞深吸了口氣,正色對薛炀道:“我猜着你估摸知道我要說啥,我也就不廢話了,你的保送複核通過了,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是好還是壞,反正,你自己掂量,中午過來,告訴我你要重點考哪個,我的建議是你哪個把握更大點,就專心攻那個,反正還是那句話,貪多嚼不爛……”

哪怕是擱昨天,薛炀可能都要猶豫一會兒,可是自從得知林恒的更改,他就一點雜念都沒了:“我專攻空飛,保送那個就先放棄吧。”

徐慶霞詫異:“你想好了?真的做好決定了?”

薛炀臉上的笑意蓋都蓋不住,把一張臉襯的宛如朝起的太陽,重重點頭:“嗯!”

徐慶霞被他一震,還真差點被唬住了,愣了下才拍拍薛炀的手臂,結實的肌肉硬邦邦,分外富有這個年紀應有的朝氣和活力:“行吧,我等着你真考上的那一天,不過……”

“沒有不過!”薛炀趕緊截斷,他真怕徐慶霞再一盆涼水潑下來,他就連掙紮的勇氣都沒了。

徐慶霞剛剛湧起的一丁點振奮和感動瞬間煙消雲散:“薛炀你就嘚瑟吧,我看着你有什麽後招,這幾天少跑,我會仔細盯緊你的,回教室去。”

再一次确認,他和徐慶霞果真天生不對盤。

回到教室,小林子和陶子就跟迎接凱旋将軍一樣,三個人的激動覆蓋整個教室,什麽不爽、嫉妒、好奇的複雜眼神全部都給自動屏蔽。

激動地鬧了一通,小林子提議說要慶祝一下。

薛炀絕對不要再在宿舍裏頭喝酒吃花生米了:“我和陶子要好好保養身體,不能喝酒。”

小林子:“……那出去吃?”

“吃完了!”

小林子瞬間哀怨:“為什麽不叫我?”

“燈泡太多。”

許士林覺得他被排擠了,瞬間趴桌上哀怨地畫圈圈。

薛炀看他那副倒黴樣就想笑,踢踢他:“周末,周末我讓林恒把程靜蕤叫上。”

小林子畫圈圈地動作一僵,湊近薛炀壓低聲音道:“真的?”

“小樣兒,色迷心竅。”

許仕林忿忿不平:“食色性也。”

這下連陶子都看不下去了:“就知道嘴炮。”

許仕林又想去畫圈圈了。

定好以後,三個人東拉西拽又扯回了志願學校,薛炀得意地宣布了林恒以後跟着他去南方的事情。

陶子和小林子為他真心高興的同時,又提出了新疑問:“那豈不是接下來,嫂子都很忙?見不到了吧?”

薛炀倒是想到了另一層:附中的食堂那麽差勁,他的林恒吃的好嗎?

小林子和陶子對視了一眼,那一眼實在無需多加說明。

小林子:“思念了?”

陶子:“懷春了?”

雖然微妙地有所不同,但基本也還是能涵蓋出大意來,那就是空氣裏頭都彌漫着戀愛的酸臭味,讓人想開窗。

薛炀思索了會兒,也沒想到什麽好主意:“你們說,每天給他送過去成嗎?”

能問出這話來,代表着薛炀自己就覺得這主意不靠譜,他是起得來,每天早上跑一趟,還能鍛煉身體,中午再跑一趟,也勉強算不上浪費時間,至于晚上再跑……就算薛炀一顆心向林恒,林恒肯定也要抓狂的。

也太黏黏糊糊的了,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我覺得比起送飯菜,學習的關懷應該更重要吧?”小林子躲閃着眼神,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個什麽勁兒。

陶子道:“還是要為未來打算,現在黏在一起不算黏,以後得長久在一起才算那麽一回事。”

都沒說錯,可薛炀就有一種危機感,他怕這會兒不多相處相處,依林恒的性子,怕是憋到內傷,他也不會開口說兩人住到一起。

住到一起……

薛炀靈光一閃,高三其實可以不住校的,無論是浦中、附中都有學生家長怕孩子不能專心學習,特意租房子照顧,他也可以把林恒忽悠出來呀!

所以問題追根溯源,就是,怎麽把林恒忽悠地心甘情願出來和他一起住。

耳朵聽着上課鈴聲響,薛炀把這事推開一邊,招呼小林子和陶子先上課,他打算中午去林恒那探探口風。

緊緊張張,語文老師來了、數學老師走,數學老師走了化學老師來。

一上午過來,精力再旺盛的人也眼睛發直。

中午放學鈴響了十分鐘以後,化學老師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他們,小林子焉焉地問道:“一起去吃飯吧。”

薛炀飛快道:“你們去吃。”

成吧,又要溜,小林子實在佩服薛炀這精力,誠摯地大眼眨一眨:“炀哥你真是吾輩楷模。”

薛炀不屑:“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小林子直接給一句話砸趴地上去了:“也不是誰都……”

“都什麽?”

“萬一連朋友都做不成呢?”

薛炀略一想,才想明白,原來小林子還真個心思缜密的人兒啊。

“可你要不說,說不定以後就沒機會了。”

先下手為強,高三畢業各東西,抓不住當下,想以後,怎麽看怎麽不靠譜,再說了,萬一有別人捷足先登呢?

薛炀分外有危機感,附中那一幫的悶騷,誰知道會折騰出什麽玩意來。

小林子沒轍了,說說不過,比也比不過,他最好還是窩着不動:“炀哥你不去啊,統共就一個多小時午休,去遲了就趕不上上課了。”

薛炀呼啦起身,連奔帶跑就出去了。

大概今天點背,薛炀剛出教室門,正好看到徐慶霞神色微妙地站在窗戶那邊,感覺好像就在那兒逮他似得。

薛炀眼珠轉轉:“徐老師不去吃飯啊?”

徐慶霞八面不動:“一起去吃?”

薛炀絕對敬謝不敏:“那個……等我空飛考上了,我請謝師宴,今兒就不了,我先走了啊。”

他說完就跑。

徐慶霞涼涼地看他:“你方向錯了,那是去校門的路。”

薛炀腳一頓,感情還真是來逮他的。

“徐老師,我出去吃。”

薛炀不想打啞謎,幹脆直奔主題,萬一徐慶霞要給他來一場“愛”的教育,他絕對扛不住。

這一招還真用對了,徐慶霞給他一噎,人學生光明正大地嫌棄食堂不好吃,你做老師的還能硬逼着學生去吃食堂?

那不叫老師,叫老媽子。

徐慶霞木着臉,想了半天說辭,薛炀見她說不出來話,把得意都收在心裏頭,挑挑眉問道:“徐老師,我可以去吃飯了嗎?”

“你……”徐慶霞伸手就拍薛炀的腦袋。

薛炀一閃,笑哈哈地跑開,那心情別提多愉悅了。

到了附中門口,薛炀發信息叫林恒出去,林恒正在外賣較真。

—恒恒出來呀,我們出去吃。

—不是讓你好好在學校呆着收心?

薛炀就沒見過這麽煞風景的人,惡狠狠地戳着手機,發出一張哀怨的表情—想你。

林恒看着外賣,頓時不香了,直接撥了語音通話過去:“你到哪兒了?”

薛炀漾着笑意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遞:“學校大門口。”

“等着,我馬上到。”

林恒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人,說五分鐘絕對不會六分鐘,見到薛炀,薛炀就給他一個熊抱,冬天裏頭的衣服厚嘟嘟的,又柔又軟。

薛炀身上蒸騰起了汗,手心滾熱,林恒被他抱得臉都紅了。

“先去吃飯。”

林恒推開他,一馬當先。

兩人點了兩盤快炒,捧上碗,林恒開始秋後算賬:“你早上怎麽答應我的?”

薛炀耳朵一耷拉:“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麽副聽話的樣子,林恒還真不知道要怎麽繼續下去。

薛炀見他不說話,就換自己來說,把自己一路過五關斬六将的事跡說的宛若披荊斬棘。

再說到他把徐慶霞噎到不能說話時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林恒都聽笑了:“你就欺負人老師。”

歪理,到底誰欺負誰啊!

薛炀不幹了:“明明是她不好。”

“哦?那上次和你們教導主任打起來是怎麽回事?”

“那明明是我挨打!”

“和我們年級主任吵架……”

“我在抗争附中的學生待遇!”

林恒差點把飯粒嗆到氣管裏:“都你有理。”

“我就有理。”薛炀昂頭。

林恒懶得和他争,把碗擱到桌上,對薛炀招招手:“來。”

薛炀一邊說着你喚狗呢,一邊還真乖乖過去了。

林恒抱着薛炀腦袋一頓猛揉,舒坦!通身舒坦!

薛炀好容易才把自己腦袋拔回去,哀怨地瞅着林恒好一會兒,忽然傻兮兮地笑了出來。

那笑聲跟會傳染似得,惹得林恒也笑個不停。

明媚的笑容宛似三月的迎春,争妍鬥豔。

薛炀好容易抱着肚子止住笑,歪在林恒肩上道:“恒恒,我們住一起吧。”

他也不想探什麽口風了,他現在,就想,就巴望着能和林恒住一起,朝夕相對,日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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