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平安雖然報名了門派大比,但是每日的功課還是沒有懈怠。俗話說“三天不練手生,三天不唱口生”,劍道也是同理。他能在同齡人中劍法第一,靠的不僅僅是天賦而已。因為他不僅有天賦,還比旁人更要努力。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一日,平安在後山練劍。

寧英華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大聲道:“平安,大事不好了!”

平安皺眉道:“怎麽了?”

寧英華喘了幾口氣,才說:“我聽說丁翰漠打贏了好幾場比試,本來我還不信,今天過去一看,他手裏拿着一把古怪的劍,別人在那把劍下都走不過幾招。”

“倚仗兵刃之利,終究是末流。”平安不以為然。

寧英華看平安這個樣子,急了,“可是,他那把劍真的很厲害!”

平安淡淡地說:“你覺得我會輸給他嗎?”

“當然……不會。”寧英華頓了頓,“你可是我老大啊,他丁翰漠算是個什麽東西!”

“那不就得了。”平安繼續練劍。

寧英華想了想,覺得自己被平安繞進去了。他拉住了平安的衣袖,“不行,你得和我去看看。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就聽我一句吧。”

“今日他的比試,應該已經結束了。”平安拂開寧英華的手。

寧英華一時情急,竟是把這件事給忘了,“那你明天一定要跟我去。”

平安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寧英華就會一直煩着自己。他無奈道:“好吧。”

寧英華這才露出了笑容,“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呸,我才不是太監呢!”

……

第二天,平安和寧英華去了太清宮正殿廣場。

兩人看了幾場比試,才等到了丁翰漠上臺。

丁翰漠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劍,看上去平平無奇,而且奇怪的是,這把劍上纏着鎖鏈。

平安看到那把黑劍的時候,感覺心神一震。他覺得冥冥之中,自己似乎與那黑劍有着某種聯系。他轉過頭,向寧英華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麽劍嗎?”

“不知道,我從沒聽說過這樣一把劍。我還向人打聽過了,別人也都不知道。”寧英華搖了搖頭。

擂臺之上,丁翰漠已經開始與對手過招了。

平安心中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覺得并不是丁翰漠在使用黑劍,而是黑劍在控制着丁翰漠。

與丁翰漠對戰的那名太清弟子,以前不是沒有和丁翰漠交過手。但是,他面前的丁翰漠,似乎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丁翰漠,何時練就了如此高超的劍法?

丁翰漠握着黑劍,感覺熱血沸騰。只要他有這把劍,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百招,太清弟子就被一劍掃中,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寧英華在平安的耳邊說:“丁翰漠也不知道怎麽了,他的對手,每一個都身受重傷,縱然刀劍無眼,我還是覺得裏面有古怪。”

“你的感覺,是對的。”平安輕聲道。

說完,他大踏步向丁翰漠走去。

“等等我。”寧英華連忙跟在平安身後。

丁翰漠一下擂臺,就看見了平安和寧英華。他一挑眉,說:“怕了嗎?”

“怕你?你把劍放下,小爺我教你做人。”寧英華橫眉怒目。

丁翰漠咧嘴一笑,說:“這世上并沒有完全公平的決鬥,比方你出生在寧家,就勝過很多人了。別人和你比試,難道還要讓你重新投胎一回?”

“你!”寧英華怒極,眼看就要出手。

平安走到了寧英華和丁翰漠之間,對丁翰漠說:“你這把劍,叫什麽名字?”

“你不用知道這把劍的名字,你只要知道,這是一把将要打敗你的劍,就可以了。”丁翰漠揮舞了一下手中黑劍。

“好大的口氣。”寧英華撇了撇嘴,語氣不屑。

“我的口氣大不大,很快你就知道了。”丁翰漠說完就走了。

平安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把劍,直到那把劍消失在他視線中。

“你今天見了那把劍,有沒有打敗他的把握?”寧英華問道。

平安答:“沒有。”

“什麽?這可如何是好。”寧英華聽到這個意外的回答,急得轉圈。平安是他的老大,若是平安輸給了丁翰漠,豈不是把他的臉放在地上踩。

平安疑惑地說:“這樣不是更好嗎?”

寧英華看向了平安,他在平安的眼眸中,看到了火。那雙向來冰冷的眼眸,此刻竟好像有烈焰在燃燒。

雖然他和平安已經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但他還是不了解平安。

這是遇到對手的眼神。

……

平安一路過關斬将,殺到了門派大比的決賽。而他決賽的對手,就是丁翰漠。

丁翰漠能殺入決賽,是一件令很多人感到意外的事。對于他手中的那柄劍,衆人有着諸多的猜測,不過,沒一人能說得出這柄劍的來歷。

太清觀正殿的擂臺前面,多搭了一個高臺。高臺上,坐着太清觀主沈星文與太清觀的幾位長老。

今天廣場上的人,比平時還要多。一眼看去,人頭攢攢,十分熱鬧。

忽然,一個白衣人禦劍而來,身姿清麗,俊逸不凡。

衆人驚呼道:“蕭雪禪來了!”

蕭雪禪來了,他真的來了。

他在衆人的目光之中,落在了高臺之上,沈星文的身邊。

沈星文微笑道:“師兄,你來了。”

一名太清弟子搬了張椅子,放在了沈星文的旁邊。

蕭雪禪對着沈星文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丁翰漠飛上了擂臺,心情緊張又興奮。若是他在這麽多人面前,打敗了平安,該是何等風光的一件事。他丁翰漠的名字,說不定就要天下皆知了。而時常罵他不争氣的父親,一定會以他為傲。

平安一步步,緩緩走上了擂臺。

平安與丁翰漠相對而立,不說修為,兩人光是容貌就是天壤之別。

丁翰漠的黑劍,沒有劍鞘,只重重纏着一條灰色的長布,布上還帶着血跡。他解開了灰布,露出了其中的劍。這把劍并不鋒利,難以想象居然蘊含着強大的力量。

平安拔出了自己的劍,他的劍是紀雅正送給他的,雖說不上是神兵利器,但也是一把好劍。他平時對這把劍,也十分愛惜。

丁翰漠動了,他一劍向平安劈去,劍刃破空之聲響起。

蕭雪禪見丁翰漠出手,眉頭一皺。他是劍法大家,如何看不出丁翰漠的劍法稀松平常,而丁翰漠的一舉一動,都是被手中的劍所控制。

這把劍,絕不是正道之劍。

平安的劍,與丁翰漠的劍相擊。他覺得一陣巨力傳來,虎口頓時一痛。但他咬着牙,硬撐了下來。

兩人招來式往,過了幾百招。

丁翰漠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在他的黑劍之下走幾百招的人,不過,最後贏的人,一定是他。

突然,平安手中的劍突然斷了。他頭一偏,斷了的劍刃還是劃過了他的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痕。

坐在高臺上的紀雅正見此情景,一下子站了起來。

沈星文低聲道:“比試還未結束,坐下。”

紀雅正雖然心中擔憂,但還是不得不重新坐下。

平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他繼續握着斷劍,與丁翰漠過招。他的虎口裂開了,流出血來,但他好像沒有痛覺一般。

滴滴鮮血,落在擂臺之上。

丁翰漠明明占着上風,但他看着這個樣子的平安,心中竟有些害怕,“你認輸吧。”

“我不認輸。”平安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他想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他才不甘心,輸在這種人的手上。這個人,根本不是劍客,只是劍的奴隸。

丁翰漠感覺自己手中的黑劍在震動,他幾乎要握不住這把劍了。

平安扔下手中斷劍,竟是将黑劍奪了過來。當他握住這把劍之後,劍上的鎖鏈寸寸碎裂,而原本黯淡的劍身,浮現異彩。

下一刻,他用這把劍刺穿了丁翰漠的胸膛。

他拔出黑劍,丁翰漠的血濺了他一身。

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黑雲避日,魔氣沖天。

平安拿着黑劍,猶如魔神再世。他身上長久以來的封印,被他自己打破了。

“魔孽受死!”随着一聲怒喝,蕭雪禪一劍向平安刺去。他向來嫉惡如仇,哪容得魔族在太清觀猖狂。

平安躲過了這一劍,不過這一劍割斷了他脖子上的紅繩,讓原本由紅繩系着的一樣東西掉了出來。

蕭雪禪看向了那樣東西,那是一個平安符。他擡起頭,看向了平安,“你是……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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