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暴君(九)

穿來已經好幾個月, 蘇棠和朝陽宮裏的宮人也越來越熟悉, 平日裏的氛圍很不錯, 偶爾還會聊聊天, 一起打一下葉子牌。

不過當然, 這僅限于蕭成炎不在的時候。

一旦蕭成炎踏入殿內, 氣氛瞬間僵硬, 所有宮人又進入表面冷靜實則暗中哆嗦的狀态, 深深地低頭, 不敢擡眼。

今日, 蕭成炎下朝回來的時候, 宮女青茹正拿着木梳為蘇棠梳發。

聽到門口此起彼伏的行禮聲, 青茹手一哆嗦,急于跪地行禮迎接聖上, 硬生生将蘇棠一縷頭發扯了下來。

蘇棠毫無防備, 不自覺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十幾條墨色發絲,落在了地上。

蕭成炎看到他皺眉面露痛苦, 頓時臉色一沉, 周身氣壓驟降, 盯着地上的宮女,冷聲斥責:“你連梳發都不會,留着這手還有何用?!”

青茹就是前不久系統告訴蘇棠聽的那個黑粉,她喜歡皇上, 做夢都想着哪天被臨幸成為主子, 所以她并不喜歡蘇棠, 心裏滿是嫉妒。男人有什麽好的,女子身嬌體軟,還能為皇上誕下龍嗣,蘇棠能嗎?!

蘇棠要不是成了貴妃,這會就一個侯府不受寵的庶子,地位還沒有她這個朝陽宮的宮女高。所以青茹并不甘心伺候蘇棠,平日都是壓着這不滿,勉強不表現出來,但今日皇上突然過來,心不在焉的她一個激動,就犯了錯。

這會聽到暴君的怪罪,她吓得差點心髒驟停,眼前一黑,四肢發軟,幾乎癱在地上起不來。

蘇棠看她這麽害怕,真的很費解。他聽系統說自己有黑粉的時候,并沒覺得怎樣,但聽說那人喜歡蕭成炎,他就很震驚了。

“喜歡暴君?她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系統:“……”宿主,暴君好歹是你夫君,你這麽直白地表達嫌棄真的好嗎?

蘇棠咳了一聲,似乎也發現自己有點過分了,就解釋說:“我不是罵蕭成炎,我只是……好吧,我就是在罵他。統統,你想想,蕭成炎他是标準的反派,性子暴虐冷酷,一般人碰上他都只會吓跑吧?要不是我知道他是駱淵,我早就捏碎他頭蓋骨一百遍了。”

系統沒有頭蓋骨,都覺得隐隐發疼。它突然有點同情反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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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棠看着青茹,真的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即便是看中蕭成炎的皇帝身份,為了榮華富貴,那也得看有沒有命享啊。

他正思索着,突然下巴就被捏住,臉被強行掰了過去。

是蕭成炎。

他不滿地冷聲問:“她有什麽好看的?”

蘇棠愣了一下,聽出了他話裏的酸味,不禁笑了,“那我不看了。”

說完,似想到什麽,歪了歪頭,笑道:“陛下嫌她梳得不好,那不如你來幫我梳?”

蕭成炎微愣,沒料到蘇棠會這麽說。

他這話一出,殿內候着的宮人都十分緊張,貴妃怎麽能這般理直氣壯的讓皇上伺候他呢?

地上跪着的青茹更是在心中嘲諷,罵蘇棠沒腦子,巴不得皇上快弄死他。

但空氣安靜了兩秒,蕭成炎看着蘇棠散落了一身的墨色長發,宛如畫一般,下意識就上前拿起了木梳,真的替他梳了起來,而且動作很輕,像是怕他疼似的。

蘇棠看了一眼地上的青茹,說:“罰你半個月的俸祿,調去別處做事,本宮這裏不需要你了。”

青茹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又憤恨不甘,脫口道:“不,奴婢不想離開朝陽宮,貴妃不能讓奴婢走,奴婢是伺候陛下的!”

蕭成炎一頓,冷眼掃過去,“孤把你們賞給了愛妃,你們就是愛妃的人,他讓你死,你就得死,你當你是什麽人?敢吼孤的愛妃?”

他這話說完,青茹當即面如死灰,可蕭成炎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轉頭就又教育自家過于膽小心軟的寵妃,說:“半個月的俸祿,跟沒罰又有什麽區別,以後誰敢讓你不痛快了,就告訴孤,孤幫你解決了。”

總管懂皇上的心思,立刻就讓人把青茹拖了下去。一個小小的宮女,竟敢肖想皇帝身邊的位置,還對貴妃不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蘇棠忍不住回頭看過去,問:“他們會怎麽罰青茹?”

蕭成炎伸手就把他的臉掰了回來,冷聲說:“別亂動。”

顯然不想蘇棠去在意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繼續慢悠悠的幫他梳頭發。

“像她這樣的人,宮裏不少,李忠順知道要怎麽處理。不用擔心,她不會死,就是吃些苦頭,讓她懂規矩。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蕭成炎清楚他想知道什麽,直接回答了。

青茹對他不懷好意,蘇棠自然不會為她求情,知道蕭成炎不會殺人,他就沒再說什麽了。

這一打岔,蘇棠今日的束發戴冠都是由蕭成炎幫忙弄的,本來只是随口一說,也沒想過蕭成炎真能弄成,畢竟他是皇帝,被那麽多人伺候,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這個。

但最終結果,蕭成炎束得非常齊整完美,甚至比宮女還要手巧。蘇棠有些訝異地照了鏡子好一會,慨嘆:“沒想到陛下還有這樣的手藝,日後若是開店都不用愁了。”

蕭成炎搞定之後,半靠在椅子上,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孤從小就自己梳頭挽發了,一學就會,哪會像愛妃這麽手笨。”

蘇棠:“……陛下,我在誇你,你也應該誇回我,這叫禮尚往來。”

蕭成炎扯了扯嘴角,“禮尚往來原來這麽用的?那孤也做到了,孤誇你手笨來着。”

蘇棠氣鼓鼓,翻了個白眼,對着鏡子看自己的新發型,懶得搭理他了。

蕭成炎托腮,看他氣成包子臉的側顏,不禁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笑了。

用膳之後。

嫣然端着茶壺過來,給皇上和貴妃奉茶,但在遞給皇上的時候,她卻突然好似一個踉跄身子歪了歪,茶杯脫手,差點就要扔到地上,幸虧她反應極快,手一伸手腕一轉,又把茶杯接住,好好地放到了皇上手邊的桌上,一滴茶都未灑出來。

蕭成炎:“……”

一頭霧水,這人在搞什麽玩意?表演雜技嗎?

再看多一眼,強大的記憶力讓他想起來這是前不久碰瓷的那個宮女,那似乎做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了?

蘇棠看到這一幕,兩眼亮起,很是佩服,“嫣然,你好厲害啊。”

被喜歡的貴妃殿下誇贊,嫣然頓時雙頰泛起紅霞,有些羞澀地垂眼,柔聲說:“奴婢險些摔了茶杯,太過莽撞,當不起貴妃殿下的謬贊。”

蕭成炎注意到這宮女對着蘇棠臉紅,心裏頓時不爽,冷聲說:“知錯還不快滾出去領罰。”

蘇棠一聽,頓時瞪過去,很不贊同。

人家都沒犯錯,幹嘛要領罰。

看到蘇棠為了別人瞪自己,蕭成炎更不高興了,依舊堅持要罰,嫣然就聽命下去領罰。蘇棠立刻用更兇的眼神瞪着蕭成炎,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最終,蕭成炎十分不情願地改口,“諒你及時挽救,孤就免了你這責罰。”

嫣然便行禮謝陛下寬恕。

後來,因為這事,延年很無語地說:“阿姐,你在做什麽?想燙死皇帝嗎?不怕他殺了你?”

嫣然有點小得意,“我有勾引任務,但又不能真做還要保命,這可不好做,我是特意按照話本學的,那一手我練了好好些日子,貴妃還誇了我呢。”

延年有些嫉妒,故意說:“我早就叫你少看點話本,傷腦子。”

看話本入魔的嫣然很不滿,“話本怎麽了,你看不起話本啊?你最喜歡的貴妃殿下都經常看呢!”

延年一僵,頓時換了表情,很支持地說:“話本?話本那可是個好東西,能從裏面學到各種知識,怪不得殿下什麽都會,人美心善,愛看書,還會騎馬射箭,我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人!遇到殿下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嫣然:“……”自我打臉,感覺爽嗎?

午間小憩之後,蕭成炎又陪着蘇棠去校場練騎馬射箭。

幾個月下來,蘇棠的水平一路見長,也慢慢稍微琢磨出一點用吸血鬼能力的感覺,不至于上一秒拉滿弓百步穿楊,下一秒卻連弓都拉不開。

蕭成炎的指導一直都偏向實踐,還是放養型的,讓學生率性而為,看他歪得有點離譜了,才親手把人掰回來。

雖說衆宮人每次看着皇上和貴妃騎馬,都膽戰心驚,吓得直冒冷汗,但也震驚地發現貴妃的騎術水平以驚人的速度進步,已經可以和陛下同行了。

兩人的馬,一個通體雪白,一個似血赤紅,離得很近,他們身上穿的騎裝款式也十分相似,容貌又都那麽過人,宛如一對璧人。

就是因為這樣,朝陽宮才慢慢地冒出了一些皇帝和貴妃的c粉,每次看見這一幕幕,都激動得要命,心中土撥鼠尖叫。

但沒過一會,就有個不長眼的家夥打破了這麽美好的畫面。宮人們頓時表情一變,面癱死魚眼,想打人。

趙統領牛高馬大,壯得跟頭熊一般,笑着走了過去,說:“殿下如今騎射功夫這麽好,之後的圍獵肯定能打下不少獵物,排名很靠前。”

蘇棠一聽就來了興致,“打獵嗎?去哪裏?什麽時候?”

趙統領就給他解釋,說是每年都會舉辦秋圍,由皇上帶着,一衆王親貴族去皇家獵場,狩獵娛樂,比誰打的獵物多,陛下還設有獎賞等等。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莫名就感覺周身的溫度越來越低,背後發毛,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轉頭才發現皇上正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趙統領一個大漢子,被暴君的恐怖眼神吓到卡殼,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蘇棠正好奇着,看他突然停了,有些不滿,追問:“還有呢?趙統領怎麽不說了?”

趙統領幹笑:“秋圍之事最清楚的當屬陛下,臣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未做,恕臣先告退了。”

說完,他就像後面有鬼在追一般,哧溜一下跑了。

蘇棠皺了皺眉,轉頭有些狐疑地看向蕭成炎。

蕭成炎扯扯嘴角,冷笑:“怎麽?愛妃還沒聊夠?孤可不曾說過要帶你去打獵。”

蘇棠頓時瞪大一雙貓眼,不敢置信,“你為什麽不帶我去?!”

蕭成炎一拽缰繩,驅馬向前走,“孤不想帶便不帶,沒有為什麽。”

蘇棠從來沒有打獵過,可好奇了,怎麽能不湊熱鬧,連忙讓駿馬追上蕭成炎,到他身邊堅持不懈地央求着,像鬧着要出去玩的小朋友似的,“不行,我也要一起去,你就帶上我嘛,我絕對一直跟在你身邊,好不好,好不好?”

因為兩人都在各自的馬上,蘇棠沒辦法拱頭撒嬌,總感覺影響自己的水平發揮,缺了點什麽似的,不自在。

蕭成炎聽着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的央求聲,就知道他有跟上來,面上的寒冰稍微融化了些,但并沒有搭理蘇棠,故意裝作沒聽見一樣。

蘇棠求了好一會,蕭成炎都無視他,就也不高興了,讓馬兒停下,不走了。

蕭成炎等了一會,沒聽到那道聲音,不禁擰眉,回頭看過去,才發現那人離自己已經好一段距離,松松地抓着缰繩,讓馬兒惬意溜達,臉偏向一邊,看天看地看風景,反正就是不看蕭成炎。

蕭成炎面無表情,病态白的臉色陰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活像是要把人生吞了的表情。

兩人對峙了半晌,皆不動。

不遠處候着宮人看到這一幕,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靜止了。

又過了一會。

陛下騎馬慢吞吞地過去,跟貴妃說了句什麽,貴妃立刻就笑得很是燦爛。宮人不知道陛下做了什麽,但就沖着貴妃這傾城一笑,簡直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來捧到他面前送給他。

到了夜裏。

蕭成炎和蘇棠在宮人的伺候下,洗漱泡了腳,鑽進被窩裏。

蘇棠有話本沒看完,想繼續看,但蕭成炎只想睡覺。宮人要把蠟燭熄滅時,蘇棠還伸手喊了一句,頭都不擡說:“等等,還有一點我就看完了!”

宮人有些為難,悄悄地觀察皇上的臉色。

蕭成炎冷臉,“不必理會。”

宮人立刻就用熄燭器具蓋滅了燭火,一如冷酷的宿管,熄了燈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蘇棠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氣得鼓起了包子臉。

蕭成炎抽走了他手裏的話本,将人攬進懷裏,但蘇棠還滿心念着話本裏的結局,不讓他抱,不安分地擡腳輕踹了他兩下,在他懷裏掙紮打滾。

蕭成炎臉色黑了,捉住他的腳腕,沉聲說:“愛妃還想不想去打獵了?”

蘇棠一頓,秒變乖巧,不折騰了,眨巴着兩只滾圓的貓眼,眼尾下垂,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好像剛剛差點踹到蕭成炎不得了的地方的人不是他。

雖然他沒掙紮了,但蕭成炎依舊沒放開他。

黑暗中,蘇棠突然忍不住出聲問:“你是不是足控?”

空氣驟然凝滞。

話音剛落,蘇棠就後悔說出來了。

蕭成炎眯起眼,眼裏泛起一絲危險,幽幽地盯着他。

雖然蕭成炎聽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根據蘇棠的語氣和此時的狀況,大致也能猜得出來。

蕭成炎忽的輕笑出聲,“愛妃,若孤真是如此,你覺得你還能好好地躺在這兒嗎?”

蘇棠心想,什麽意思,又想砍他jiojio嗎?

他默默地試圖向後縮,但jiojio被捉住,動不了。

蕭成炎還盯着他,宛如黑暗中潛伏着的兇猛野獸,随時準備将獵物拆吃入腹。

“愛妃希望孤控的話,孤也不介意的。”蕭成炎眯眼笑着,一副自己多體貼配合的樣子。

蘇棠毫不猶豫迅速搖頭。不不不,你已經夠變态了,真不用再變得更變态了。

蕭成炎嘴角挂着笑,手裏摩挲着自己送給蘇棠的血玉珠串,此物冬暖夏涼,指尖碰着的觸感溫潤細膩,更是襯蘇棠的膚色,宛如冬日白雪裏綻放的朵朵紅梅。

蘇棠起初有些別扭,但慢慢的也習慣了,只當自己是個抱枕。

不知過了多久,蕭成炎閉眼睡着了,但蘇棠因為白天午睡睡得太足,這會很有精神,一點睡意都沒有,瞪着眼睛有些無聊,就偷偷摸摸想爬起床,去把話本看完。

可才剛一動,蘇棠的腳就被猛地捉住,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他以為蕭成炎醒了,連忙轉頭,卻發現蕭成炎依舊閉着眼睛,顯然還在睡。

蘇棠:“……”

睡着了都揪得那麽緊,像極了他以前同學家的小侄女,三歲,特黏人。

蘇棠無聲地笑了笑,只好放棄起床偷偷看話本的想法。

他閑着無聊,就看着蕭成炎的俊美睡顏,在心裏默默數羊。

一只駱淵,兩只蕭成炎,三只駱淵,四只蕭成炎,五只駱淵……

數着數着,蘇棠一走神,就忘記自己數到哪裏了,努力回憶,還越想越精神。

睡不着!

蘇棠熬了不知多久,睡不着就特別想翻身,控制不住,再次小心翼翼翻身的時候,蕭成炎被吵醒了,猛地一下睜開眼,表情冰冷狠厲,眼裏更是充滿了殺意,像尖刀似的,直直地沖着最近的蘇棠。

這是蕭成炎從未在蘇棠面前露過的模樣,更重要的是,在夜裏模糊的光下,蘇棠毫無防備一擡頭就對上這樣森然血紅的眼睛,吓了一大跳,不自覺就聯想到了許多恐怖片裏的畫面,臉上浮現了幾分懼意。

蕭成炎意識回籠,清醒過來,發現眼前是蘇棠之後,眼裏的殺意便瞬間消失,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蘇棠眼底的害怕,對自己的害怕。

蕭成炎發現這點,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伸手,想把蘇棠拽進懷裏牢牢抓緊。

但蘇棠條件反射就向後躲了一下,他沒什麽意思,只是身體本能反應,他最怕鬼了。但這樣無意識的反應才更讓蕭成炎怒火中燒。

蕭成炎雙目赤紅,冷聲道:“你在怕我?”

蘇棠腦子還是懵的。卧槽,鬼啊,幸好我沒條件反射一拳砸過去,不然真一不小心錘爆蕭成炎的頭蓋骨怎麽辦?哭都沒地方哭!

蘇棠沒說話,在蕭成炎看來就是默認,他更生氣了,一團火焰怒燃,充斥着他整個心口,還無處發洩。他看着眼前的蘇棠,低着頭,沉默又順從聽話的樣子,和其他人一樣,都在害怕自己。

明明妃嫔就該是這樣,蘇棠以往挑釁君威恃寵生嬌的舉動才是不對的,但蕭成炎就是看着這樣的蘇棠極不順眼,好似從來蘇棠就該跟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毫無顧忌的同他撒嬌發脾氣,想怎樣就怎樣任性。這才是蘇棠。

蕭成炎越看着他這樣,心裏就越是不痛快,憋得頭疼,心口也一陣陣的發悶,最終實在受不了,猛地起身,黑着臉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寝殿。

外面守着的宮人聽到這動靜,驚得連忙過來,看陛下有什麽吩咐,但眼前人影一閃,就只看到陛下惱怒的背影,越走越遠。

後來,得知陛下是去書房過夜,更是難以理解。

陛下為什麽突然這麽生氣,是因為貴妃嗎?

可若是貴妃惹怒了他,為什麽不讓貴妃滾,而是他自己滾……啊不,走了?

還走得那麽急,連車輿都不用,從朝陽宮到書房的距離也不算多近啊。

衆宮人又是驚懼不安,又是一頭霧水,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值夜的珠翠擔心貴妃,小心翼翼地入殿,喚了一聲:“殿下?”

但沒有任何回應。

她擰眉,怕貴妃出了什麽狀況,大着膽子上前看了一眼,卻發現貴妃坐在床榻上,神情恍惚,似乎呆住了。

下一瞬,貴妃突然下了床榻,大步跑向門口。

珠翠驚慌擔憂:“殿下,您還未穿鞋,這是要去哪?”

蘇棠說:“我想去找蕭……皇上。”

暴嬌龍突然炸了,他得趕緊去順毛。

珠翠像是沒聽到他差點直呼陛下名諱,輕聲勸慰說:“可陛下方才氣沖沖地走了,下命不許貴妃離開朝陽宮半步。陛下正在氣頭上,貴妃不如等陛下下朝回來再說?這會也要到準備上朝的時辰了。”

蘇棠聽說自己又被禁足,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他是三歲小孩嗎?天氣臉一生氣就我不要理你了的架勢,倒是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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