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暴君（十）

因為蕭成炎準備上朝, 蘇棠也沒辦法找他說話, 擡頭看一眼天邊才露出點魚肚白, 淩晨四點多的樣子，周圍都還是黑漆漆的，不禁感慨古代皇帝真不好做。

那麽多宮人盯着，盼他聽皇上的命令, 蘇棠只好回屋。

珠翠端來水，替他擦拭踩髒了的腳丫, 還認真寬慰他, “殿下不必擔憂，這些日子來, 陛下對您的寵愛，朝陽宮的宮人們都看在眼裏，陛下對您是極為不同的。奴婢說句直接的, 朝陽宮是陛下的寝殿，陛下若真氣您了, 大可以讓您走，何必自行離去。”

珠翠算是最早的皇帝和貴妃c粉了, 她性子穩重, 也是宮女裏的前輩級人物, 看過暴君狂躁殺人，看過他認真批奏折處理政事, 也看過他發病拿頭不停撞牆的樣子。她對暴君的看法其實很複雜, 有時候覺得她要是暴君, 寧願死了更痛快。

但在貴妃出現之後，暴君身上突然就多了人氣，好像地獄修羅學會了人類的情感似的，看着貴妃在皇上面前毫無懼意，甚至放肆地撒嬌，皇上對他縱容的态度，還多次被逗得大笑。

珠翠看着他們這樣，心裏都覺得甜，不自覺就越來越愛看皇上和貴妃互動，表面正經伺候，心裏則在土撥鼠尖叫。

蘇棠并不知情，只是覺得珠翠性格很好，笑着謝謝她。

珠翠走了之後，蘇棠想着要怎麽和蕭成炎解釋。

蕭成炎生氣的點是自己怕他，但這是事實，要怎麽解釋？

我剛才吓到是因為你太可怕把你當成鬼了？

e……這是道歉還是找揍呢？

蘇棠抓了抓頭發，有些無措，這個世界的蕭成炎真是暴嬌本嬌了，大半夜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你，被吓到不是很正常嗎？

但很顯然，蕭成炎不能接受蘇棠怕他，所以蘇棠必須找個合理的借口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為什麽躲開。

等起床吃過早膳，又過了小半天，都到了往常的下朝時間，蕭成炎依然沒有回來。

珠翠見貴妃擔心，就讓小太監去打聽一下，皇上到底下朝了沒。

沒過多久，小太監回來，說皇上在書房和幾個大臣議政，似乎有重要事情商讨。所以，并不是皇上故意不來，珠翠勸蘇棠放寬心，陛下忙完肯定就會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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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聽進去了，但心裏還是有些急，也坐不住，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讓宮人帶他去書房。

皇上有令不準貴妃踏出朝陽宮半步，但蘇棠堅持，宮人也不敢硬攔，更別說經歷過之前皇上被貴妃趕出寝殿的事，宮人們這會都認為貴妃快點哄好陛下才是最好的。

等到了地方，蘇棠站在書房不遠處樹下徘徊。

禦前伺候的小太監，總管的幹兒子小喜子一眼就看到了貴妃，知道他在皇上心裏地位非同一般，連忙小跑過去，想請他到側殿坐下。

但蘇棠不想坐，只問：“陛下還要多久才忙完？”

小喜子恭敬道：“這奴婢說不準，許是還要一個時辰。不如奴婢進殿給皇上遞句話，說殿下來了？”

蘇棠搖頭，“不用了，不打擾他處理政事。”

于是，小喜子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

蘇棠又待了一會，盯着書房看，忽然似想到了什麽方法，就又回朝陽宮了。

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幾個大臣走了出來，蕭成炎處理完事情了，小喜子趕忙上前，告訴陛下方才貴妃來了的事。

蕭成炎眼底微亮，顯然因蘇棠主動來找他而心情變好，只是端着皇帝的身份，沒表現得太直白，有點高冷不悅地說：“是嗎？孤正忙着，他來幹什麽。這會在側殿等着孤？”

說着，蕭成炎就已經擡腳快步往側殿走了，以為馬上就能見到人，結果小喜子又接着說：“回陛下，貴妃見您在忙，等了半個時辰，又回去了。”

蕭成炎興沖沖的腳步一僵，瞬間黑下了臉，又不高興了。

多等一會怎麽了，愛妃果然不重視孤。

還怕孤，怕又如何，這輩子孤都不會放你離開的。

就算死，你也必須得陪孤一起死。

蕭成炎氣勢洶洶趕去朝陽宮，一副要好好教訓蘇棠的模樣。

小喜子不禁為貴妃擔憂。

總管則一臉看淡紅塵的麻木，這段日子下來，他已經看透皇上對貴妃超乎尋常的縱容寵愛了。別人要敢罵皇上，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可貴妃對皇上又吼又趕出寝殿的，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他已經不指望陛下能雄起了，只慶幸貴妃脾性好，沒有恃寵生嬌。

蕭成炎一踏進朝陽宮殿門，就一臉陰沉冷聲說：“你以為孤不敢殺你麽？”

原本是渾身低氣壓，憋着怒火來的，結果走進宮殿卻看到蘇棠蔫耷耷地在榻上縮成一團，小臉煞白，很沒有精神又虛弱的樣子。

蕭成炎瞬間忘記自己是來教訓人的，擰眉就快步上前問：“愛妃身體不舒服？”

話音剛落，還質問那些宮人是怎麽伺候人的，看貴妃不舒服不會去請太醫嗎。

珠翠垂眉斂目，連忙答話：“回陛下，貴妃并非身子不舒服，而是昨夜夢魇，被吓到了，這會還餘驚未消。”

蕭成炎一頓，表情微變，問：“昨夜你是做噩夢吓到了，不是怕孤？”

蘇棠歪頭疑惑狀，搖了搖頭，然後還朝他伸出雙手，一副要抱抱要安慰的樣子。

蕭成炎……瞬間心口一顫，差點沒被可愛到暈過去。

想都不想立刻把愛妃抱進懷裏。

蘇棠就摟住他的脖子依賴地蹭了蹭，擡頭對着他的唇啾了一下，又啾了一下，極盡撒嬌本能。

好半晌，才終于把暴嬌龍順毛哄好了。

蕭成炎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憋着的悶氣，瞬間消散，臉色也緩和變好，命宮人去讓禦醫開一副安神藥，給貴妃喝。

蘇棠：“……”

他唰的一下就從蕭成炎懷裏退了出來。

我現在說我是騙人的，還來得及嗎？

不想喝藥藥，太苦惹qaq

但蕭成炎很盡責地盯着他喝完一大碗的藥，蘇棠跟他親親撒嬌都沒用，太委屈了。

無奈喝完苦兮兮的藥，蘇棠轉頭就吧唧一口，用力地親上蕭成炎，讓他陪自己同甘共苦。

蕭成炎原本還美滋滋地享受着愛妃的主動親吻。

結果，兩人都苦得皺了一張臉。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吧。

終于到了秋獵時間。

皇家隊伍，浩浩蕩蕩，白刃閃光，旌旗蔽日。

一路順利到達了皇家圍場，行宮華貴氣派，一直有宮人專門打理，随時都能入住。

雖然是出行打獵，但該帶的宮人一個都不少，和在皇宮裏的伺候規格一致。嫣然延年兩姐弟也一起來了，因為他們一直都表現得很安分，伺候能力又不錯，貴妃挺喜歡他們的樣子，皇上也默許了，嬷嬷挑人時就沒刻意把他們扣下。

到了圍場，宮人就伺候着蕭成炎和蘇棠換上了騎裝。

按照慣例，皇上先說些話，宣布獎賞之類，然後一衆王公貴族就可以開始比賽了。

蕭成炎倒是想跟蘇棠一直待在一起，享受夫夫打獵的樂趣，可蘇棠一出宮，就跟被關久了一出來就放飛自我的小屁孩一樣，對皇家圍場充滿了好奇，恨不得滿世界蹦跶。

蘇棠還說：“我們來比比吧，看誰打的獵物多！”

蕭成炎面色冷淡，本想一口拒絕，但看到蘇棠兩眼放光朝氣蓬勃的模樣，轉念一想，又說：“既然是比試，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沒有一點獎懲沒什麽意思。”

蘇棠聽了挺贊同，就說：“那你覺得要設什麽獎賞？”

蕭成炎說：“金銀珠寶什麽的沒意思，不如輸者答應勝者一個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蘇棠皺眉，“這範圍太廣了，萬一是很讓人為難或者不好的事情呢？”

蕭成炎：“不會，愛妃很容易就能辦到。”

蘇棠不滿了，“你現在就篤定我會輸了？”

蕭成炎面含微笑，怎麽看怎麽陰險狡詐，“愛妃怕輸，孤也理解，孤讓你幾分，你獵的數量有孤的一半，就算你贏，比嗎？”

雖然知道這很可能是激将法，但蘇棠還是被成功激到了，瞪圓了一雙貓眼，兇巴巴說：“不用你讓！堂堂正正比試，我一定會打到你叫爸爸！”

蕭成炎疑惑：“爸爸？”

蘇棠笑着應了，暗搓搓占便宜，“嗯，反正就是一種尊稱，表示你敬佩我崇拜我。”

旁邊的總管聽了眼皮子一跳，然後繼續裝死。

蕭成炎看着他嘚瑟的小表情，對這解釋保留一定的懷疑，但并不讨厭蘇棠這樣神采飛揚的模樣，很可愛。而且蕭成炎并不覺得自己有輸的可能，就說：“這就是你贏了的要求？孤答應了。”

蘇棠哇哦一聲，兩眼亮如星辰，沒想到狗皇帝竟然敢玩這麽大。雖然他不懂爸爸的意思，但也肯定能猜得出來大概，現代人主動膜拜大佬叫爸爸還好說，但輸了叫爸爸就很沒面子了，更別說這麽重視等級規矩的古代皇帝。

蘇棠很興奮，但還沒忘，“那你的要求呢？”

蕭成炎說：“暫時還未想到，等孤想到了再說。”

蘇棠總覺得他在憋大招，但聳了聳肩，也沒有太擔心，如果那要求實在為難人，大不了說臣妾做不到，耍賴皮。

蕭成炎能拿他怎樣？略略略。

于是，兩人進了森林之後，就兵分兩路，各自找獵物，開始比賽。

延年也跟着蘇棠，這還是他自己主動請求的，說自己會點馬術，可以為貴妃拿獵物。不得不說，延年很會說話，瞧這一句，就暗暗地拍了馬屁，說蘇棠一定會打到很多獵物。

蘇棠就帶上了他一起。

延年剛到朝陽宮的時候，蕭成炎很不喜歡他，不喜歡他和蘇棠有任何的肢體觸碰，但後來，蘇棠都有意給暴嬌龍順毛，努力緩和他極強的占有欲，證明自己只喜歡他。

蕭成炎雖然還是看延年不順眼，但他抵擋不住棠棠接二連三的撒嬌攻勢，最終還是稍微妥協了一點點，勉強允許延年伺候蘇棠，但同時也挑明，若延年有任何越矩的舉動，他就完了。

所以，這才有了今天延年一起來秋圍的結果。

蘇棠有半吸血鬼的能力，動态視力極好，且觀察入微，只要稍有動靜，他立刻就能發現，且反應極快地挽弓射箭，咻的一下，破空之聲，就精準射中一只野兔，然後是梅花鹿，再接着是野豬。

獵物一個接一個，順利到不行，讓延年既忙碌又佩服，他眼裏的蘇棠簡直渾身都在發光，完美無瑕，什麽都會！我家棠崽崽世界第一！

但是，蘇棠如今名聲太大，宮外還有人巴巴地盼着他不好過，總會碰到一些不想撞見的人。

比如這會，前面樹林傳來馬蹄聲，依稀看見三個人影，侯府嫡子蘇安景赫然在列。

帶頭的是長公主的兒子，薛小王爺，今年剛過十五，是長公主盼了許久誕下的兒子，從小就寵得厲害，把他慣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除了皇宮裏的，京城裏鮮少有人敢招惹他。

薛小王爺很好地遺傳了長公主的容貌優點，五官都精雕細琢過一般，即便還未完全長開，輪廓有些稚嫩，也已經透出了将來俘獲一衆女子芳心的俊顏。

蘇安景看中了小王爺的權勢，有意讨好，挑小王爺愛聽的話說，勉強在他身邊占了個位置。在那之後，蘇安景便有意無意的在薛小王爺面前說蘇棠的壞話，在他那裏先定下了一個壞印象，就為了在這種時候能借刀殺人。

可蘇安景沒想到，薛小王爺這樣一個任性妄為的小纨绔，并不是他想象中那麽好操控的。

薛小王爺聽他說了那麽多壞話，心裏确實不免有些反感蘇棠，但等如今真正見到真人，他呆住了。

“你怎麽沒說過，他長得這般好看？”

蘇安景：“……？？？”

薛小王爺被蘇棠的盛世美顏驚豔得失了神，呆滞了好幾秒，才勉強找回一點思考能力，看看蘇棠火紅色的騎裝，再看看自己原本覺得很酷的黑衣打扮，對比之下也變得土到爆炸，忍不住嘀咕：“要不改日本王也穿件紅的？這鮮衣怒馬的，太好看了。”

然後又抵着下巴，煞有其事道：“幸虧貴妃不是女子，否則讓本王那妹妹看見了，肯定要哭上好幾天，這簡直是往心口狠狠地紮了一箭，貴妃是雲間仙人，本王那妹妹頂多是地上的一塊泥巴，雲泥之別啊。”

蘇安景聽小王爺誇蘇棠誇得這般厲害，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又不好直言反駁，只能讪讪說：“哪裏的話，郡主可是公認的京城第一美人。”

話音未落，薛小王爺突然盯着蘇安景直瞅，一臉的不解。

蘇安景：“……小王爺？”

薛小王爺果真直率過人，很認真地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你說你們都是一個爹，怎麽他長得像仙人，你就這麽醜呢？小眼睛蒜頭鼻的，個子還矮，莫不是貴妃都遺傳了他娘？就連貴妃身邊那個宮人都比你好看許多倍，比你更像個世子。”

蘇安景臉唰的一下就黑了，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墨水，氣得要發瘋。

醜！又一個說他醜！他爹說還不夠，這會又來個小王爺罵他，還拿他跟個卑賤的宮人比較！

蘇安景快要氣得吐血了，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難堪至極。

但緊接着，薛小王爺還沒說夠，繼續戳他心肝脾肺腎，一本正經說：“蘇安景，長得醜，這是天生的沒辦法了，總不能自刎投胎重來，你就好好想辦法努力在別處彌補，這才有貴女勉強願意考慮一下你，不然你那麽醜，還要孤獨終老，就太可憐了。”

薛小王爺看着他的臉，搖頭直嘆，都不知這到底是在安慰人，還是想蝦仁豬心。

蘇安景雖然氣到爆炸，但又不可能就這麽撕破臉，別說他還要利用薛小王爺，這人他也得罪不起，所以他只能僵硬着一張臉，勉強點頭：“小王爺說的是，我會多努力的。”

看他這般聽話，薛小王爺覺得挺沒意思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話說得雖然有點不好聽，但那都是實話啊，忠言逆耳利于行嘛，還不是對他有好處。

薛小王爺仰着下巴，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便不以為意，禦馬向前。

因為出來打獵，恰巧撞見了貴妃真人，美得過分，心裏就沒那麽反感了。薛小王爺向來按心情行事，愛憎分明，任性肆意，覺得蘇棠長得好看，就樂意給多幾分薄面。

蘇安景大概也擔心如此，連忙偷偷注意蘇棠那邊的獵物，留心發現他們正在獵野豬，他腦子一轉，就說：“薛小王爺，我記得獵到十只野豬的獎賞是一支紅寶石金簪，若是你拿到送給長公主殿下，想必殿下會十分高興。”

“是嗎？”薛小王爺挑眉，被他這麽一提醒，倒是想起了那金簪确實精美，是他娘會喜歡的樣式。

說幹就幹，薛小王爺就四處瞄着，開始找野豬的蹤跡。

蘇安景看他這麽容易就被兩句話說服，往自己設想的方向走，不禁得意暗笑。小王爺又怎樣，還不是蠢得可以，任他利用。

果然，沒過多久，薛小王爺就和同樣獵野豬的蘇棠撞上了，搶起了同一頭野豬。

他們兩人的箭都射在了野豬身上，膘肥體壯的野豬掙紮了一番，最終倒在地上，該去撿獵物的雙方侍衛犯了難，不知這該歸誰。

小王爺張揚跋扈慣了，習慣了別人都谄媚順着他，理所當然認為那是他的，不客氣地指揮：“傻愣着做什麽，趕緊給本王帶回去記本王名下啊！”

侍衛小心翼翼回：“小王爺，獵物身上不只有您的箭，還有貴妃的。”

小王爺擡着下巴，盛氣淩人，“所以？難不成你覺得本王那箭就不算數了？獵物合該歸他？”

他确實覺得蘇棠美得像仙人，但他還是個混世魔王，看你美能好說話一點，可不代表能碰他的利益。他認為他射中了，野豬就該歸他，誰都不能跟他搶。

侍衛聽說過貴妃備受寵愛，不想自家主子和貴妃起沖突，提醒道：“小王爺，貴妃那一箭正中要害，按規矩，獵物是該歸他的。小王爺，林子裏野豬不少，很快您就能獵夠十只的。”

但薛小王爺不依不饒，蠻橫道：“本王那箭就這樣白白浪費了？要不是本王出手，他能那麽快拿下來？本王不管，那野豬有本王的一份，誰也不能奪走！”

說着，他就氣勢洶洶騎着馬沖向蘇棠那。他并不是很會打獵，總是獵些小野兔，這回好不容易獵到個大家夥，怎麽能放過。他叫嚣着：“本王也有份，你不能整一頭帶走，不然本王跟你沒完！”

蘇棠聽到聲音，納悶地看過去，歪了歪頭，“你就是薛小王爺？”

薛小王爺近距離受到顏值暴擊，不禁晃了下神，反應過來之後頓覺丢臉，為了挽尊，趕緊拉下臉，抱着雙臂冷哼一聲，“正是本王。”

蘇棠忍不住笑了，“那小王爺要不要過來看一下你的豐功偉績？”

薛小王爺被美貌迷惑，一時沒聽出他話裏的戲谑，走過去一看，發現倒在地上的野豬除了致命的一箭之外，只有淺淺的刺在豬屁股上的一支箭，根本造不成什麽傷害。

蘇棠忍笑：“這真符合那句，幸好你來得及時，要是再晚一點兒，傷口就愈合了。”

薛小王爺惱羞成怒，滿臉漲紅地指着他，“你在嘲笑本王！”

蘇棠覺得逗小屁孩特別有意思，“哪有，本宮不過是實話實說。”

薛小王爺被人捧慣了，那受過這樣的羞辱，當即就想沖上去撕他，但他雖然魯莽，還是留了一點理智在的，想到那些關于貴妃受寵的傳聞，有些躊躇。

這時，蘇安景就故意上前在薛小王爺耳邊刺激了一句，“小王爺，你可千萬別和貴妃對着幹，屆時皇上暴怒，你就要遭殃了。”

這話一出來，自認為是世界中心的薛小王爺果然被激怒了。這人算什麽，他可是長公主的嫡子，皇帝的親外甥，皇上才不會為了這麽個人罰他！

于是，他為了證明自己，抽出腰間的鞭子，揚手就對着蘇棠甩了過去，“讓你對本王不敬！”

蘇棠沒想到這小屁孩這麽兇殘，說不過人就甩鞭子，頓時冷下了臉。這種時候，如果是別人，或許只能挨這一鞭子了，但蘇棠又不是純然的人類，那鞭子淩厲飛快，可落在他眼裏，就跟慢動作似的，很輕松就能截住。

蘇棠正要伸手，眼前卻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喊着：“別怕！阿棠我護着你！”

蘇棠：“……？？？”你誰啊？

想都不想，就直接一手把人揮到一邊，顯然嫌對方擋自己道了。

下一瞬，蘇棠就輕松抓住了鞭子，還順勢一用力，把鞭子搶了過來，揪住熊孩子一頓胖揍。

但薛小王爺這麽拽的皇n代，怎麽可能任他揍，奮起反抗，垂死也要掙紮，兩人就扭成了一團，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互不相讓，整一個小學生互毆場面。

蘇安景都看傻眼了，他的計劃明明是小王爺教訓蘇棠，搞得凄慘狼狽，再讓貪圖蘇棠美色的吏部侍郎之子魏青英雄救美，趁機親密接觸，讓皇上因此厭棄蘇棠的……但現在，魏青那家夥被推開了，蘇棠看起來還很能打？完全占上風？這怎麽可能？

薛小王爺一邊挨打，一邊氣得要死，但同時心底又有種微妙的感覺升起來，從來沒有人敢跟他這樣打架，沒想到打起來還蠻暢快淋漓的。小王爺眼底亮起了光，越來越興奮，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不打不相識。

沒想到這貴妃不只是皮相美，武力值也高，打起架來比王府裏的武者師傅厲害多了。小王爺鼻青臉腫，但看向蘇棠的眼裏多了幾分明顯的崇拜和佩服。

蘇棠發現，這種目光有點眼熟，好像在趙統領眼裏見到過……

這熊孩子，該不會腦子被他打壞了吧？

蘇棠這麽想着，拳頭下去得都有些遲疑了。

就在這時。

一道陰森淩厲的聲音驟然響起，充滿了怒氣。

“你們在做什麽？！”

蕭成炎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貴妃坐在薛小王爺身上姿勢過于親密的一幕，氣得天靈蓋都要炸了。

薛小王爺一看有救兵，立刻不要臉地告狀，“皇帝舅舅，他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