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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為防正道使陰招兒,聖教便推遲了招新的日子。闫長老把內賊處理完覺着沒事可做,頓時空虛起來。

招新這差事是他主動争取的,每年的新弟子都要經過他的層層篩選面試,不但體格要健壯,腦筋要好使,長相更要過得去,然後那些被他相中的弟子們就會遭到闫長老給撮合親事,都不用你去知會一聲,他自動自覺給你提上日程,也不管你是否到了适婚年齡是否願意,總之他樂在其中就是了。

雖說在說媒這條道路上,他老人家可謂是無往不利,但是這些年下來,闫長老心中卻一直存着個遺憾,他一直沒有給花容物色着個合适的。小花這孩子哪裏都好,要模樣有模樣,要心腸有心腸,橫豎挑不出一點兒不是。就是有心病,這心病最難醫,若是新來的弟子裏有這味藥就好了,奈何今年的招新還不知要推遲到什麽時候,闫長老背着手在路上正發愁呢,一不小心碰上了北堂。

北堂長老蹙着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連闫長老走過來了都沒發覺。

“你丢魂兒了?”闫長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調侃。

北堂長老捋須思索了良久,才回答,“我方才去找小葉,在藥草園竟然看見了大小姐,你說她去那裏做什麽?”

闫長老從來不把她往好了想,不齒道:“八成是想用什麽下三濫的招兒來禍害咱們教主吧,咱們教主就是心眼兒太好了,還把她們接回來治傷,這不就是引狼入室麽?你可別忘了,她這人可是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咱們得趕緊去告訴小葉,叫他去查看一下哪裏不對勁兒了。”

北堂長老嘆一口氣,“小葉這孩子受打擊了,這會兒估計還在斷腸崖上吹涼風兒呢。”

“怎的了?發生什麽事兒了?”闫長老不甘心,他錯過啥了?為何一個才回來不多時的北堂比他知道的都要多?心裏不平衡!

北堂長老便把隐君殇雪還有葉無病的事兒給他從頭至尾說了一遍。“你說,殇雪這孩子是不是太死腦筋了?隐君之所以一直沒走,還不是放心不下她?寧可一輩子默默守着,也不叫她知道,這份情多難得啊。為了成全殇雪和小葉,他自己竟是犧牲了這麽多。”

闫長老聽得又潸然淚下了,也不計較北堂知道的比他多了,揉眼抹淚兒地說:“這隐君也傻啊,徒弟怎麽了,喜歡就喜歡呗,幹嘛要讓給別人啊,這下可好了,害得仨人都白費了十年,都痛苦了十年,殇雪還好說,早晚有隐君接着,咱們的小葉呢,小葉咋整啊?和小容都孤苦伶仃的,”闫長老說到情動,猛地一拍腦瓜子,“把正事兒忘了,趕緊去找小葉,告訴他尚纖雲的狼子野心。”

雲栖安慰妥了殇雪,心裏始終惦記着教主,就去緣起峰找尚塵寰了。就像上回帶着大白梨來偷聽時一樣,這次又聽見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看樣子,人家是故意不避諱她了,因為直到她進門,隐君都沒有走。

雲栖早就聽聞隐君是聖教一等一的美男子,卻是沒想到美成了這樣。他和教主坐在一起,簡直難分伯仲。怪不得叫殇雪如此情牽,只是他到底有何難言的苦衷,竟是對殇雪狠心成那般。

雲栖心裏揣測萬千,面上卻是恭敬有禮,走過去微笑着道:“雲栖見過隐君長老。”

隐君随即站起,問她,“殇雪那孩子,現下如何?”

雲栖原原本本答,“她自然很不好,您一反常态的那些話讓她接受不了,您就當是可憐可憐她吧,不要再讓她傷心了。這十年裏她過得已經夠不容易了,難道您還想看着她往後的幾十年裏生不如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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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栖,”尚塵寰替隐君接了話過去,朝她招招手,“你過來,不要再給他施加壓力了,這其中的緣由,你不懂。”

隐君向尚塵寰鞠一禮,“屬下先告退了。”

“嗯,你回去好好考慮我說的話,結果如何,我也不逼你,相信你自己會想明白的。殇雪有我們給你看着,不會出事的,你且放心就是了。”

隐君走後,雲栖被尚塵寰拉到了自己身邊坐着。她的發上落了片花瓣,他細心為她摘去。“他們三人之間,總要犧牲一個,從前是犧牲了隐君,結果到頭來殇雪和小葉同樣痛苦。這回小葉也想通了,剩下的就看他倆怎麽解心結了。隐君的故事,你一定聽過,那件事對他的影響之深重你甚至想象不到,總之,不要責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雲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聽他這一堆下來,竟是不知從何說起了。他一個身不由己似乎就可以罪孽全赦了,那殇雪呢?這些年裏受的苦就是活該了?也罷,她終歸是局外人,不知內情,那麽,不幫倒忙就不錯了,至于剩下的,還是他們當事人自己解決吧,左着她這趟過來也不主要為了這個。

還未等她問他的傷情,尚塵寰便微微垂了頭,幽幽開口,“這兩日,我瘦了。”

讓人聽着怪可憐見的。

雲栖瞅了一圈他的臉盤,還是那樣俊美得恰到好處,哪裏瘦了?“莫非是教中事物繁雜,您操勞累心?”

“是因為想你想的,”尚塵寰如今說這些話已然不臉紅了,把她的爪子按在掌心,揉啊揉,搓啊搓的,“吃不下,睡不好,心裏惦記還撈不着。”

雲栖嗔他一眼,“越來越油嘴滑舌。”

這小模樣看得他的心裏像是被螞蟻爬過似的,還有這語氣,分明就是小情侶之間調情的标準腔調嘛,如今這丫頭的一颦一笑一語一行都能牽動了他,尤其是這會子,他就像極了那木偶,反正雲栖不管提哪根繩兒,他都咧嘴高興。高興了的教主大人這個美啊,湊近她呵氣道:“內心的真實寫照,不用加以修飾,張口便出。”

“合着您還挺自豪?”雲栖說着順勢避開了他,抓起他的胳膊,“我聽說您手臂受傷了,好些了沒?”

尚塵寰抽回手,笑容沒有方才那麽燦爛了,只道:“好多了。”

他的态度變得太快,雲栖知道他也許不願提此事,但是她憤憤啊,遂緊緊盯着他的眼神,“您不還手也就罷了,為什麽不躲開呢?她憑什麽傷害您?我的教主平白無故挨她一劍,她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尚塵寰沉默了一瞬,忽而笑了,“我還想聽一遍。”

雲栖打他,“那就再去挨一劍。你如今可是我的人了,以後若是再因為這種由頭受傷,就別回來見我了!”

“好狠的丫頭。”他的胸腔內被那種名為幸福的東西填得滿滿的,将她摟進懷中,摩挲着她的發,喚了一聲“寶兒”。

雲栖的心霎的一撲騰,只覺得連他胸前的衣裳布料都跟着燙起來,燙得她的臉頰更加灼熱了。這個稱呼,好新鮮,亦是好溫暖,她喜歡。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他又深情喚了一遍,“寶兒啊,北堂長老回來了。”

她依舊沉浸在甜蜜中,缱绻地應了聲“嗯”。

“今日我讓他給咱們選了個日子。”

“啊?”

“定在下個月初九。”

“……”

“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您話題轉得真快。”

“我怕你又怪我着急……你倒是不急,可是我不一樣啊,萬一哪天一不小心,再出了什麽岔子,我娶不到你到哪兒哭去。”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雲栖掙脫了他的懷抱,鼓嘴瞪着他,“我沒有怪你,其實,其實,什麽時候都行。”

有她這一句話,就算讓他這一刻死過去也值了。

受過太多苦的孩子,一般都不太敢對美好心存太多的奢求。因為怕得不到,怕幻想的無法實現,那種心理落差難以承受。對于雲栖,他亦是,從前離心無解的時候,他只是把她偷偷擱在心裏,雖說是疼着護着守着念着,但是沒敢想有朝一日不但可以抱着愛着寵着慣着,而且她也将他這般放在心上,有時候她對自己的心意甚至超過了他的想象。

這樣就足夠了!

熱戀中的人兒話多,說多少都不夠似的,一不小心就說起個沒完了。倆人一直溫存到了夕陽下山,教主大人擄袖子下廚房,給她做好了兩菜一湯的晚飯,還殷勤喂人家吃了幾口,後來雲栖給他推到一邊兒去,說是餓了,呼呼呼自己拿筷子扒飯吃了個底朝天。

他安靜笑着将她看着,說以後都不用她刷碗了,家務活兒,全他包攬。

月亮坐到了樹梢,差不多時候洗洗睡了。

雲栖說要回去陪殇雪,這時候她身邊應該有個人陪着。教主大人崩她一腦門子,人家現在需要的是安靜,有你在旁邊杵着看了都鬧心。

雲栖死心眼兒啊,聽不進去,非要走。教主着急了,兩手一抄摟過小姑娘,趁着吻人家耳朵的時候鼓足了勇氣,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今晚留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報恩之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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