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言很久沒下血本吃大餐了,操|蛋的是這頓大餐吃的不是滋味,更操|蛋的是他還不知道為什麽不是滋味了。

總之飯桌上丁一钊這個賤兮兮的二百五就頻繁的耍嘴炮,大魚大肉都塞不住他那張叽裏呱啦老太太似的愛唠嗑的嘴,而韓铮就始終帶着那種謙和的微笑聽着,一杯一杯的給自己灌紅酒,喝到最後耳垂都有點紅紅的。

丁一钊酒量差的和周言有的一拼,一杯下去就胡言亂語,紅着眼對着韓铮吹大牛,從他老爹的律師事務所講到自己如何白手起家創業,半途砸鍋去當五星級酒店大廚,氣得老爺子頭發掉了一大半,轉眼成半個禿頭。

這家夥說着說着自己就大笑起來,笑得岔氣,停也停不下來,整個一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樣子。

周言胃口不佳,沒多動筷子,丁一钊嘴皮子耍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鬼使神差地捏了捏他的食指:“怎麽都不吃?我手藝不好?”

周言強忍着才沒大驚失色,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迅速瞥了對面的韓铮一眼,他果然皺了皺眉。周言不知道韓铮有沒有看到丁一钊這個小動作,心中忐忑。

丁一钊這人我行我素,情商為零,半點沒察覺到周言的不悅,眼見周言面前的檸檬鲑魚沒動,嘟囔了一聲“真不好吃啊”,伸手拈了一塊咬了一口嚼了嚼:“還不錯啊。”然後把剩下半塊放到周言嘴邊:“嘗嘗。”

這特麽就很尴尬了!

周言一股怒氣蹭蹭竄了上來,偏偏丁一钊還一臉傻白甜的模樣,手舉着也不嫌累,不僅自己弱智,還把他也當成弱智,說着:“啊……張嘴!”然後自己的嘴巴張的開開的。

周言還沒反應呢,對面的韓铮率先“砰”地一聲放下手裏舉着的杯子,看着他們,動了動喉結,說:“我去下洗手間。”

韓铮走進衛生間的一瞬間,周言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蓋在丁一钊臉上,把他的臉推離自己五十公分。

“你他媽有病啊!”

丁一钊把鲑魚塞到自己嘴裏,笑了笑:“看來我沒猜錯噢。你果然移情別戀了。”

周言那顆心髒就像是雨天在賽道上打滑的F1賽車,一下子就沒了方向。

丁一钊……果然是故意的。

“怎麽樣?攤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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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周言喝了一口紅酒,險些嗆住。

丁一钊搖搖頭:“還是那麽愛裝傻充愣。”他啧啧嘆了口氣,“你可真不聽話,我才走了沒多久呢,就喜歡上了別的男人。”

韓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廁所放水,周言還沒接上丁一钊的話,他就已經回到了餐桌。

丁一钊往餐桌上掃了一眼,說:“菜不太夠了,不然讓阿言去買點現成的吧。我和铮哥一見如故啊,得多吃會兒。”

周言一聽這話就知道丁一钊腦子裏絕對在打什麽壞主意,可是丁一钊門面上說得漂亮,他一絲一毫推拒的機會都沒有,只好硬着頭皮換鞋出門,留下兩個高危定時炸|彈。

周言一走,丁一钊臉上溫和的微笑馬上收了起來,神情變得分外戲谑,張開手臂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長長吐了口氣,嘆道:“總算走了。”

韓铮漂亮的黑眼珠微微一動,看着他,語氣平靜:“想說什麽盡快說吧。周言應該不久就會回來。”

丁一钊聞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幹淨明朗的笑容看着卻是惡意滿滿:“聰明人。”他的食指習慣性地敲了敲桌子,斜眼看他,“阿言不喜歡女人,你知道的吧?”

“知道。”

丁一钊點點頭:“他有和你說過他做過牢嗎?”

“嗯。”

丁一钊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但是他馬上用一個笑容掩飾過去:“我和他什麽關系你知道嗎?”

他的臉上是看好戲的神情,很欠扁。

韓铮非常非常非常讨厭這樣的感覺。好像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地捏住,毫無招架之力。面前的男人一臉小白臉相,眼神裏流露出來那種流裏流氣的鬼魅,讓他很想直接沖上去來一拳。

可是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韓铮強忍着胸腔裏燃着的熊熊怒火,保持着一張冰塊臉:“請說。”

“我是他前男友,我們很久以前在一起過,後來發生了點誤會,阿言別扭到現在。不過他在鄉下有套房子,我們一直住在那。”

韓铮猜想丁一钊讀書時候是語文課代表,三言兩語就把最核心的話給說完了,字字紮心,和開始時餐桌上一副蠢樣的好像是兩個人。

“然後呢?”他看着丁一钊,漫不經心的問。

丁一钊攤了攤手,很直接:“我知道他喜歡你。所以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韓铮笑了出來,丁一钊面露愠色,韓铮抱歉地做了個手勢。可他是真的覺得丁一钊的話好笑,這都什麽狗屁邏輯。

“為什麽?”

丁一钊深吸一口氣,連珠炮似的答:“你喜歡男人嗎?就算你喜歡男人,你喜歡阿言嗎?就算你喜歡阿言,你能忍受這個社會異樣的目光和他在一起嗎?如果不能,你必須得幹脆點。阿言是個很善良的人,他吃過很多苦。”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嚴肅,“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對現在的他,任何一點傷害,都會變成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韓铮沉默了。

說實話,丁一钊的話讓他有點意外。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思緒飄忽,“社會異樣的目光”七個字像滾燙的烙鐵一樣往他心上焊去,一剎那的心理上的疼痛讓他覺得仿佛有一股電流突然貫穿全身。

那電流連通了過去和現在的記憶,它的長度長達整整六年。

丁一钊短暫的洗腦完畢,周言就回來了,一來一去,就五分鐘。丁一钊震驚于他的速度,接過他手裏的一袋子熟食,問:“你這都是哪裏買的?”

“剛到樓下,鄰居多做了菜,一定要給我。”他說着看向韓铮,“是小珍媽。不知道為什麽做了這麽多……”

韓铮點頭:“你之前說,她挺怪的。”

周言和韓铮提過小珍媽的狀态,是正常得有點怪,物極必反,沒有一個過程,就像是一個垂死的人突然病好了,總讓人懷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一旁的丁一钊插嘴:“小珍媽是誰?”

周言沒理他,繼續和韓铮說:“我想着臨走前帶她去看次醫生,可能得看心理醫生了。如果你有認識的話,可以把聯系方式給我。”

“我有認識啊。”丁一钊把手搭在周言肩膀上,“你忘了邱醫生了,我們以前每周六……”

“邱醫生不夠好。”周言冷淡地打斷他,“我想重新找。”

他這樣的反應,丁一钊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話了,臉色一僵,閉嘴不再言語。

三人各懷鬼天,不過不管吃的爽不爽,總之這頓吃到最後勉強算得上酒足飯飽,丁一钊不是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吃完後還硬要把韓铮留下,美其名曰“吃水果看球賽”,終究目的是什麽,就無從猜測了。

丁一钊和韓铮一起坐在沙發上,這個時候球賽還沒開始,廣告倒是放了十分鐘了,丁一钊站起來,說:“我去廚房給阿言幫幫忙。”

韓铮“嗯”了聲,眼神沒有離開電視屏幕。

廚房的門本來是開着的,只有在燒菜的時候才會拉上,丁一钊一進廚房,卻順手拉上了一半的門。

門不太利索了,拉門那聲音特別明顯,刺耳的一聲,韓铮轉頭一看,蹙起了眉頭。

過去了一分鐘、兩分鐘,韓铮有點坐不住了,太陽穴跳得厲害,他把電視聲音調低,好讓自己能夠聽清廚房裏面的風吹草動。

一開始有自來水流動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可再過一會,那些聲音就停止了,轉而是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具體在說什麽聽不見,斷斷續續的,韓铮正凝神,突然聽到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

韓铮揣測那是金屬和瓷磚接觸的聲音,鍋鏟,或者水果刀。

接着一切歸于平靜。

他在沙發上焦躁地等了五分鐘,那兩人硬是沒有出來,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在說什麽?在做什麽?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好像心上的千百只螞蟻爬到了血液裏,韓铮的耐心已經磨沒了,再也不想等了,“蹭”地一下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半閉着的廚房門被拉開的時候,裏面的兩個人被吓了一跳,一動不動的。周言背靠着水池,丁一钊一手放在周言的腰上,另一手靠着周言手臂一側,按在他的手上,兩人的胸膛貼得極盡,相抵的鼻尖微微分開了點,那樣的距離,應該還是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呼吸。

丁一钊的頭發有點淩亂,周言的襯衫開了三個扣子,露出的一片皮膚有點紅。兩人臉上俱是錯愕和愣怔,只是周言的更加真實,而丁一钊,更像是裝出來的。

韓铮的手還放在門上,他的眼神剛觸碰到丁一钊的,就知道完了。他中計了。丁一钊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留下,故意去廚房和周言獨處,故意關上半扇門讓人想入非非。

他的終極目的只有一個——讓韓铮知難而退。

幾秒後,丁一钊和周言分隔開半米遠。

丁一钊故作尴尬地咳嗽了聲,笑了笑:“水果切完了,可以拿出去了。”

韓铮沒看他,神情冷淡地掃過周言,喉結動了動,聲音緩慢而低沉:“周言,我有話和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沒有榜的一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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