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入魔
燕歸看向陸庭, 陸庭臉上沒什麽表情,一雙眼沉進潭底, 仿佛要拉個人一同下墜。燕歸別過頭,輕聲解釋,“他是個大夫。”
她怕陸庭一激動打起來, 顯然沒人打得過他。為了提前扼殺這種事情的發生, 她還是解釋解釋吧。
陸庭收了劍,陰沉沉的眸子盯着他們倆, 在一邊站着。燕歸叫他看得後背發涼, 她背過身, 避開他的視線。餘雁時替她把脈,“還行,情況挺好的。”
燕歸嗯了聲,“謝謝。”
餘雁時搖頭, 一笑了之, 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陸庭緩緩擡眸, 和他視線對上。餘雁時笑了笑, 陸庭沒什麽表情,墨色眸子更晦暗。
餘雁時轉回視線,看向燕歸,“走火入魔?”
“啊?”燕歸微愣,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确實有可能,陸庭太不正常了, 走火入魔倒是解釋得通。
她苦笑,所有浮出水面的情緒又迅速溺亡,心裏只有一句:這樣啊。
難怪陸庭如此反常,也是,堂堂仙君大人,為人正直,哪有如此下凡塵的一日。只是不知,他怎麽走火入魔了?
以陸庭的修為,又已經飛升……難不成,是因為她害他歷劫沒成功?
燕歸咬唇,想問餘雁時具體情況,身後目光灼灼,無法忽視。罷了,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燕歸側頭看向陸庭。他陰沉的眸子微轉,微微發紅的眼,配上這拆骨剝肉的眼神,嘶,意外的美妙。俗話說得好,不要白不要。這可是陸庭自己送上門來的,又不是她主動招惹。
燕歸擡起綁了鈴铛的胳膊,輕輕晃動,清脆的鈴铛聲音響起來。燕歸喊他:“過來,陪我出去玩?”
陸庭應了聲嗯,跟着她出門。
餘雁時目睹全程,表情變幻莫測。他早知道燕歸的話信不得,瞧着這位是個厲害的,修為定然在他之上。觀察一番下來,似乎不像是燕歸所說那般,不喜歡她?
餘雁時想起他的眼神,隐晦又壓抑的愛意,瞧着兇神惡煞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嘆口氣,起身去研磨藥材。
燕歸領着陸庭往空闊地界去,她從儲物袋裏摸出了個毽子,正要合上儲物袋,小呆花從裏頭探出一個小腦袋,葉子扒拉着邊緣。燕歸哎喲一聲,都把她忘了。因着她是朵食人花,燕歸怕生出什麽事端來,便将她扔進了儲物袋裏,後來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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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小呆花的葉子,将她拎出來,放在地上。她撲扇兩下葉子,而後蹦噠着往陸庭身邊湊。
燕歸:?
小呆花态度親昵,蹭了蹭陸庭的腿,他身上血腥味未消,小呆花餓了這麽久,這會兒估計餓得很。燕歸正要把她領回來,卻見陸庭蹲下來,将手指伸到小呆花嘴裏。小呆花滿意地吮吸兩口。
燕歸微睜大眼,電光石火間忽然意識到什麽,什麽巧合,只怕是陸庭喂了它血,才能如此快化識。
難怪,她自嘲地笑,所以這麽快找上門來?
燕歸抱着胳膊,冷眼旁觀,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小呆花吃飽喝足,依偎在陸庭腳邊。
她沒好氣道:“陸庭,你挺厲害啊?”
陸庭擡眼,沒說話。燕歸看了眼翻臉不認人的小呆花,氣憤不已,抛了抛毽子,小聲嘀咕:“白眼狼。”
小呆花似乎聽懂了,又蹦噠着過來,到燕歸腳底下轉了兩圈,且語氣興奮:“娘,娘……”
燕歸撇嘴,拎着她葉子又丢進儲物袋裏,而後丢出毽子,踢給陸庭。她肚子大了,許多事餘雁時不讓她做,只能踢踢鍵子,或者和小朋友玩玩球。即便如此,燕歸還是玩得開心。
她笑得眉眼彎彎,“你接啊,快接。”
陸庭看着她,被拉入久遠的回憶裏,眼前的燕歸逐漸變得虛幻起來,他分不清這是海面還是海底。
·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陸庭睡不着覺。修士對睡覺的需求不似凡人,即便幾天不合眼也沒事。盡管如此,當幾天變成十幾天二十幾天甚至更久的時候,人就容易畏懼黑夜到來。
陸庭每次看着天黑,都有種複雜情緒。他不能合眼,便只好修煉,或者閉目養神。無論是這二者中哪個,最後都變成走神。神走着走着,又變成長久的夢境。
睡不着的夢境,大約算白日夢。白日夢很長,長到串聯每一日。夢許多東西,夢她笑,夢她不開心,夢她煩悶,又夢她指着自己質問……
陸庭無法忍受,開始了長久的閉關。于是夢又換了一個地方開始做,夢裏做夢,也做一些不成體統的事。
他偶爾睜眼,對着空空如也的潮濕的石壁,覺得自己像浸在水裏。他隔了層水面,看着那位姑娘,像隔岸觀火。
陸庭捂着胸口,喘不過氣來。
像聽見燕歸說話:“因為我喜歡你呀。”
他微曲的手指摳着石壁,潮濕的水汽瞬間纏繞上來,他從前有一回下人間,在鬧市聽聞有戲班子,戲臺上的人水袖一甩,咿咿呀呀唱:“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原來是這種滋味。陸庭嘴角微動,手指握成拳,抵在胸口。
藏書閣很大,書很多,偌大書閣,總有一本不該出現的書存在的位置。天這樣大,地這樣廣,也總有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存在的位置。
那一日,星辰仙府最值得驕傲的弟子,翻遍了禁書,幾近癡狂,尋得了一個違天背道德法子。
而後,他去尋了風眠。
·
風眠摘下頭上的花枝,房中桌上,放着燕歸的信。
“風眠:
陸庭在我這兒,瞧着不大正常,速來救命。”
而幾日前,曲眉才來找過他:“風眠,庭之不見了,我原以為以他的性子,總不會出什麽事的。如今……你有沒有什麽法子尋他回來?”
風眠嘴角微挑,他其實很喜歡陸庭,一個幾近完美的天才,總是有不為人知的缺陷的。越是一塵不染的東西,看他撕裂的時候總是快樂的。
他猶記得,當日陸庭出現在紫金山,一身黑白道袍,瞧着高傲極了,卻來問他最不堪的問題。
“風眠老祖,我近日聽聞一個法子,可使人死而複生。你以為,此等術法可行否?”陸庭帶着謹慎的試探。
可行,自然可行。若是不可行,不會有流傳至今的機會。此等術法,還有好幾種呢。陸庭選的,自然是最不傷害旁人的那種。
風眠笑起來,故作驚訝:“什麽法術?不妨說來聽聽?”
修道之人,死後魂魄四散天地,先鑄軀體,而後聚魂魄。軀體要以極北之地的蓮花重塑,而後得保證軀體不朽,做魂魄的爐鼎,慢慢将養。陸庭的血,最适合用來養軀體。這是件費時間的事,自然也費血。
誰也不會想到,在星辰仙府裏,有人謀劃一件如此逆道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虐嗎?還好吧,我還對得起我的甜文吧x
生理缺陷你們懂伐,就、法海你不懂愛(?)
類似于天才情商低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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